他並不擔心那對上等兵器或者法寶會破開他的山形陣。因爲他的山形陣是脫胎于山水宗的至寶鎮山印。這鎮山印可是山水宗幾件屈指可數的鎮宗法器之中最強的,可以說山水真人就是靠着這枚鎮山印一步一步創建起能夠與離國三大仙門分庭抗禮的山水宗。而山形陣上面那些玄奧古義的符文正是拓印臨摹那枚鎮山印表面的符文,其中蘊藏的威力根本不是尋常與他同境的修士可以破得了的。
他正在這樣志得意滿的想着,想象着這一戰的戰果是有多麼豐厚。山水宗從小宗主到那個整天牛氣沖天的聞師兄,甚至是宗主,誰不得高看他一眼,也不枉他直接使出山形陣這種壓箱底的法寶。其實他早就注意了此事。說實話在他們跟鐵獅子交戰的時候他並沒有覺得那三個傢伙有什麼特殊,一直到那兩個廢物師弟再也沒有回來,他就覺得事情不對,像他們倆那種修爲和膽量只要有一口氣在都得回來見小宗主。他們始終沒有回來的原因只能是已經遭遇了不測。
可是這還不是讓這位鄧師兄決定一開始就使用山形陣的原因,因爲山形陣的使用會造成他的消耗過大,勢必會影響後續的戰鬥。真正的原因是小宗主穆天青的態度,作爲穆天青多年的狗腿子,知道他向來眼高於頂,根本不把什麼人放在眼裡,特別是境界比他低的,他更是視爲螻蟻。這三個傢伙竟能讓他有些興趣,這可是一件極大的新鮮事。修道之人怕的就是萬一,爲了這個萬一讓這位鄧師兄決定先下手爲強。
可他剛想到這就忽然感覺到山形陣的異動,以他的境界,即使是山形陣他也需要動用大部分的法力才能夠運轉。所以這時候山形陣裡是什麼情況他是一清二楚,這個在其他時候是優勢的感知能力,到了此時變成了驚人的劣勢。因爲他感知到有一柄劍正在嘗試撕裂符文,它跟別的神兵利器不同的是鄧師兄根本感受不到它的等級,和它的氣息。它就像一把普通的劍,但是可怕就在於它真的在撕裂符文,而且被他撕裂的符文,居然出現了片刻的凝滯,沒有馬上再生。
這可是山水宗至寶鎮山印上拓印下來的符文。如果說鎮山印是神兵等級,那這些符文怎麼的也得是仙兵的等級。能夠如此輕易的破壞掉這些符文的劍豈能是凡物。但是就算劍不是凡物,也畢竟只是兵器不是人。能夠真正主導爭鬥勝敗的永遠是人。幸運的是這次握住這把神兵利器的傢伙並不是那麼厲害,只是劃出一道只供一人的小口子。這要是因爲這個小插曲破壞了山形陣的那些寶貝符文,鄧師兄非得吃不了兜着走不行,因爲雖然這種山形陣只不過是拓印鎮山印上的符文,可每拓印一次,鎮山印上的靈光就會損失一些,其中蘊含的天地靈氣便會少一分。儘管法印可以從天地之中,主人那裡吸取天地靈氣,但那也是杯水車薪。所以在山水宗這種拓印的符文也是極其珍貴,非是那尋常的仙家符籙可比。也因爲這個,此時鄧師兄望着那個穿着平常衣服的俊朗少年,眼中又多了幾分殺意。
這鄧師兄眼中的俊朗少年當然不是別人,正是白無常霍雲龍,正是他使用了黑色戒指中的混沌開天劍才能夠成功脫困。並不是他一開始沒有想到用這把劍神宗的神兵來解決問題。只是上回使用這把劍的時候,就引來了那渾身劍氣的劍中魔王姚天。
只要是知道這位劍魔的強大或者聽說過他的外號,就沒有人不害怕他。雖然程度有輕重,但就算是最輕的那也是個忌憚。就連縱橫幻界近千年的夜羽也對他禮敬三分,他彷彿就是殺戮的化身,是死神在這個世間的代行者。只要他出劍之處,必定屍骸成山,血流成河,猶如地獄一般。
當年的劍神宗雖然不如巔峰時期的劍神宗,但也是高手如雲,也是幻界大陸上一流頂尖的宗門,就被他一個人硬生生給覆滅了宗門。面對這樣的一個人,即便是爲了復仇,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的霍雲龍又怎麼能不害怕。可事情往往就是這樣,它從來不管你害不害怕。它把你逼入牆角,如果你還不出手,它就會從你身上活活碾壓過去,不留任何的情面。
可就算是這樣,霍雲龍依舊小瞧了那些把他們困住的符文。他將混沌開天劍插入房間的地面,本來吹毛利刃的寶劍居然就像掉入了最堅固的金剛石變得寸步難行而且詭異的就算是好不容易切開一部分,也會在短時間內癒合,根本切不開讓三人都可以離開的豁口。
霍雲龍也只能咬咬牙,嘗試讓自己先出去,然後以最快的速度打敗施術者,那麼這個術法也就不攻自破了,那麼那兩個人就有救了。臨走時他看了看還在苦苦支撐的葉蠻,還有那個一直支持自己出去揍那幫王八蛋,卻不管自己處境的雪兒。
就在霍雲龍眨眼之間換好兵器衝向那個施術者,準備把他的砍下來的時候,一面巨大的冰盾擋在他的面前。霍雲龍毫不猶豫上去就是一頓劍削刀砍,那面冰盾居然紋絲不動。要知道霍雲龍這兩把刀劍雖然不是混沌開天劍那種絕世的兵器,也是幻界大陸頂尖超一流的兵器。他們的前代主人可是龍驤鐵騎大將軍和幻界劍仙這種層級的。所以這一路上單以武器的好壞論,比他強的人屈指可數,今天竟然輸在了一面連金屬材質都不是的冰盾之下,而且這個使用冰盾的傢伙好像就不像是山水宗的修士一樣,山水宗的修士多少都有一種視他人爲螻蟻的囂張氣焰。
這個傢伙卻與衆不同,扛着個巨盾就像一隻大烏龜縮在自己的殼子裡一樣慫的要命,照理說他要是這樣,以霍雲龍身法可以輕鬆避開巨盾,去攻擊那個山形陣的施術者。但是詭異的就在這一點,不知是材質的緣故,還是別的什麼原因,那個傢伙的身法竟然能夠趕上霍雲龍。如果霍雲龍敢使用飛劍,那個傢伙就會凌空一點那個地方就會出現一面巨盾。總而言之就是那個傢伙在鄧師兄的周圍形成一圈盾牆。讓他根本沒機會攻擊到那傢伙。
正在他一籌莫展的時刻,耳畔傳來了鄧師兄的聲音,那聲音帶着嘲笑,輕蔑的意味說道,“別白費力氣了,就憑你根本攻不破吳師弟的盾牆,明白告訴你就是在我們山水宗,跟我們同境甚至是高我們一境都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破掉這面盾牆。你呀就乖乖等着你的同伴被壓成肉餅吧。”
霍雲龍自然不信他的鬼話,但依然回頭望了一眼,發現那個房間比他出來的時候可低多了。他在轉回身的時候發現並沒有什麼人來攻擊自己,他的眼神就暗淡許多。葉蠻和雪兒是什麼情況,他即使不用看也知道個一清二楚。再說以霍雲龍的性格,他絕不可能將後背留給強大的對手。他之所以會轉身,只是他自信能夠戰勝對手,才留下這個破綻。希望那個像大烏龜一樣的吳師弟可以被引誘上鉤,出來主動攻擊自己。沒想到這傢伙可是真的夠慫,怪不得防禦力那麼驚人,原來是天性使然。
就在霍雲龍轉身這段時間裡,那個鄧師兄一點都沒有浪費時間。山形陣在他操控下近一步的縮小,而且速度越來越快。這就證明了裡面的反抗力量正在慢慢變小,彷彿陣裡的人隨時都會死去。可他那雙眼睛一直在注視着霍雲龍,他看着霍雲龍完全是因爲興趣,而不是提防他有什麼辦法能夠破壞他的計劃。因爲已經被他收進山形陣,那兩個傢伙已經是死定了,至於什麼時候死那只是一個時間問題
他好奇的是霍雲龍將怎麼做。使用山形陣這麼多年,他看過很多這種生離死別的畫面,人世間所謂深厚的感情絕大多數會在他面前崩塌,他們會憤怒,會害怕,會逃避,會出賣。當然還是會有一些人爲了自己的親人,愛人,朋友願意捨棄自己的生命,不管能不能救出來,他們都會飛蛾撲火一般的尋死。在他眼中這些人是徹頭徹尾的傻瓜,比起前者還不如,完全蔑視生命的價值,去交換那些虛無的感情和聯繫。如果再讓他們活的長一些,他們可能就會看清這一切不過是一場海市蜃樓而已。只有活着,纔是最有意義的事情。
這位鄧師兄之所以會好奇霍雲龍的選擇是因爲在他的身上,他可以看得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一種是類似他們修道之人的長生無情,另一種卻是如飛蛾撲火般的決絕。而且他注意到了他的眼神並不渾濁,也不迷茫,證明他已經始終能夠看清自己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