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牙少年心中說道,“你這丫頭還真會說話,看來你能夜羽這羣怪物手裡活下來也是個奇蹟啊。”可是即使是這樣,他沒有辦法跟一個孩子計較什麼,畢竟小女孩能到今天這種地步都是拜他所賜。可就算他要計較什麼也沒有辦法,因爲這孩子的爹是桂山那個女兒奴,現在又認了獵隼當姐姐。這兩個人他哪個也打不過啊。
想到這,他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也不顧女孩的勸阻,執意走向那跳躍的火光。他雖然害怕那個傢伙,但是他更想要問問這傢伙爲什麼要救自己。他一步一步走向那個如果現在出手,可是隻需要一個瞬間就能殺死自己的人。他想過很多自己的死法,也推測過自己會走到第幾步,那傢伙就會突然暴起行兇。可是那個傢伙好像是在思考着什麼事情,又或者只是單純的發呆,只是盯着火焰,彷彿根本沒有在意他的存在。
可越是這樣狩牙少年就越是擔心,就像在接近一條蟄伏的蛇,彷彿每一步都沒有什麼危險,又好像下一步就會喪命。苟有恆強撐着好不容易走到了火堆旁邊,卻漲了張嘴,始終說不出來一句話。看着火光之下映紅的臉,狩牙少年心中的情緒莫名的複雜起來。
“你沒事了。”到底還是人家先說的話,可就是這樣一句話,讓狩牙少年立刻從那種莫名複雜的情緒中醒悟過來,又變成緊張戒備的狀態。之所以狩牙少年會有這樣大的反應。完全是因爲這句話在他心中就是這樣解釋的,你沒事了,那我等你很久了,我們再來打一場吧。
令狩牙少年沒想到的是,這個傢伙看到自己的反應居然莞爾一笑說道,“看你緊張成那個樣子,我還不喜歡欺負手下敗將。”
聽到手下敗將這幾個字,一貫倔強不肯認輸的狩牙少年,頓時就有了想跟她再較量一下的心情,但是這個心情在他還沒有說出口的時候就煙消雲散了。因爲他的理智告訴他,如果這個時候去找這個女人決鬥,那絕對就是送死的行爲。
也不是說狩牙少年的理智有多麼強大,這實在就是因爲實力不行的原因。就算此時狩牙少年狀態全滿,他也只能使用能力拖延時間,畢竟自己唯一的殺招已經被人識破。要是獵隼發起狠來使用出什麼更快的絕招他還是必敗無疑,更何況是現在這種狀態。
想到這個他只能沮喪的坐在獵隼的對面,因爲他知道對上獵隼這種速度型對手,他根本沒有逃跑的機會,還不如正面面對的好。想一想自打出山以來,還沒有受過今天這樣的委屈,即使對上怎麼樣的強人,他都沒有慫過。不要說胡世豪和桂山這兩位,就算是他遇上夜羽的殺手,他也沒有慫過啊,像什麼烏鴉,兀鷲之類的哪一個不是夜羽中都久負盛名的殺手,卻沒有想到栽在這個丫頭的手裡了。狩牙少年忿忿的想道。他就不想想這些夜羽的大殺手,其實跟他是沒有什麼關係的,可能在人家眼裡他連對手都算不上。
“你下一步想去哪裡。”獵隼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狩牙少年看了她一眼心說,“這個姑娘拳腳倒是挺利索的,沒想到是個傻子。他當然要去找狩牙了,難道跟着這傢伙去找夜羽,那不是跟找死沒有什麼兩樣,對了還有那個女孩。”苟有恆一想起那個丫頭就頭疼,她是桂山的女兒,又是被自己給弄丟的。他永遠都記着桂山拜託他那個眼神,自己犯的錯當然就得自己彌補回去啊。
但是他又打不過面前這個獵隼。看了一眼面前的獵隼和那個跟着自己回來,只敢坐在他們中間的乖巧女孩。他決定使用計謀策略來打敗面前這個強大的對手。俗話說得好逢強智取,遇弱活擒,看他用極高的智商去碾壓對面,於是他脫口而出,“我想去找狩牙。”
這句說出來他就發現智鬥也不是自己的特長,要論心眼,他估計還不如看上去憨憨的桂山,更別說是懶惰油滑的百獸之王了。
這一刻他真想抽自己一嘴巴,可是話已經說出口,他就算把自己的嘴巴子抽爛,也沒有辦法收回剛纔那句話呀。
這時候周圍的氣氛都變得十分的安靜,火堆的溫度似乎下降了很多,寒冷的空氣彷彿化爲了一把利刃抵在他的喉嚨上。而這一切都將因爲姑娘的一句無關痛癢的哦而煙消雲散。
狩牙少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聽到了什麼。聽說自己要去找狩牙,她只是哦了一聲,她難道不知道放虎歸山必留後患嗎?就算自己不是老虎,但他好歹也是個狩牙呀。
狩牙少年忍不住好奇問了一句,“那你想去哪裡啊。”
少女的回答同樣讓人摸不着頭腦,她說道,“不知道。”
苟有恆一聽就是一愣,難道不是回去找夜羽嗎?狩牙少年對於面前的這個少女更加看不懂了。你說她不像夜羽殺手,她曾經兩次想要殺掉自己,最後一次差點就得手了。你說她是夜羽的殺手吧,她現在就像一個不諳世事的少女,與帶着她的大人走散了,對於這個世界顯露出她的茫然無措。
“你不是要去找你的同伴嗎?”狩牙少年試探性的問道。
“已經不需要去了。”少女擡起臉看着那個巨大黑影出現的方向,現在那裡已經安靜的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她知道這就代表她的那位師伯不是被人救了,就是被人抹殺掉了。她絲毫不懷疑像她師伯那麼厲害的人物也會被抹殺掉。就算拋開傳說中的魔族不管,夜羽的本身也像一個黑色的深淵,她就算是夜羽中的一員,她也完全無法想象這個深淵的底部到底居住着什麼樣的怪物。
想到這她心裡涌出竟不是恐懼,而是空虛。她並不恐懼那些強如鬼神的夜羽前輩,她甚至都不懼怕死亡。因爲死亡的滋味,她已經在她師父死的時候體驗過了。而且在夜羽中死亡絕對不意味着終點,而是折磨的起點。
不要說別人,就是她所熟悉的那個師伯就是操縱屍體的高手。五屍將據說都是生前跟她打過的英雄豪傑,而且兀鷲說過,這種能夠維持一點靈光不散的屍體最是好用。而據她所知,那些能夠維持一點靈光不散的生靈,無一不是對生前有所執的生靈,或者是貪戀這世間的美好,就是強烈的憎恨着某個人,某件事,甚至是整個世間。
可是她卻不曾有過這種感覺,她至今爲止的生活好像都是成爲別人工具,殺人的工具,師父在的時候她是師父的,師父不在了就換成她那位師伯的。她在這世間似乎沒有真正喜歡過,也沒有真正憎恨過什麼,甚至是她殺過的很多人,她都不知道人家叫什麼名字。像她這種人估計就是死了,也不會留下什麼痕跡吧。
當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她跟那個奇怪的傢伙已經不說話有一段時間。她不知道這段時間對於狩牙少年來說有多難熬,因爲他眼前的這個少女可不是普通的少女,而是一個殺人根本不需要什麼理由的夜羽。他甚至想抄上女孩轉身就跑,但是這樣顯然是行不通的,就算獵隼不是速度型的,只是一個一般的修士,她也不可能攆不上這時有傷在身的狩牙少年,再加上一個孩子,更何況人家還是快得連影子都看不見的傢伙。
你要說現在就求饒吧,狩牙少年還真就丟不起這人,可問題關鍵是就算狩牙少年肯求饒,他也得有臺階下啊,畢竟人家也根本沒有撂什麼狠話呀。
打又打不過,逃又逃不了,就連個求饒的機會都沒有,苟有恆覺得自己這一次算是丟臉丟到家去了,恨不得找個地縫直接鑽進去。可是現實還得在這乖乖的等着,畢竟好死不如賴活着,還有一個小女孩呢。他要是死了,估計小女孩也活不成。唯一值得慶幸的事情就是,這傢伙身上的殺氣暫時還不是很重。
這次苟有恆算是狠狠體驗了一把,什麼叫做度日如年。他感覺時間就像水滴一樣一滴一滴敲擊在他的心頭,滴答滴答,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好不容易捱到這位姐姐願意開口說話了,可是她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就讓狩牙少年愣住了。
“帶我出去走走吧。”這是少女的原話。聽說這句話狩牙少年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傢伙腦子有病吧。你一個夜羽,我一個狩牙,兩個不說是生來就爲死敵,也得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關係。我帶你出去走走,你想去哪啊。找夜羽?你是不是當我是個傻子。如果是找狩牙,那你就是太囂張了,我打不過你不等於你能把狩牙全乾掉啊。她不會是身上帶有某種可以定位的術法,從而找到他們的老巢,然後一網打盡。可是狩牙少年自己都不知道他們的老巢在哪,要是知道的話還用找的這麼辛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