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陶家軍誰不知道玄甲營是陶公子陶文龍的地盤,況且就算陶文龍陶公子不想管這件事,但是他手下第一猛將就是那位混身重甲的玄甲營統領王猛。聽說他跟李大虎從前綠林道上的朋友,李大虎這一次也是因爲他才投靠了這支隊伍。他這不就等於送羊入虎口一樣嗎?等着人家給他小鞋穿嗎?
但無論怎麼樣,這也只是別人的想法。而霍雲龍從來不在意別人的想法,他只在乎一個人的想法,就是那個在雪神山陪着他一起長大,又在師父死後歷經了這麼多風雨,現在又不惜以女兒家的身份來到這污穢骯髒的殺戮之地的雪兒的想法。可惜那個想法卻是他永遠難以猜透的,這可能就是俗話中說的,女人心,海底針,但有一點他可以肯定的就是雪兒是肯定不願意離開她那位小師弟的。
關於葉蠻,霍雲龍一開始是極其討厭他的,恨不得將他處之而後快。但是從雪神山的這一路下來,經歷這麼多事情之後,他彷彿覺得那個傢伙竟沒有那麼礙眼了。就像一件十分美麗的東西,你經常見到它,就反而沒有那麼漂亮,而反過來一件你很討厭的東西,當你始終無法把它從你的視線中移走,你經常見到它,反而就不覺得那麼討厭。但是習慣了不討厭不等於就是喜歡。事實上這個世界上能讓霍雲龍動心的東西很少。
正因爲如此,儘管霍雲龍和雪兒都能去術士營,也不得不陪着這個包袱留在玄甲營。因爲以葉蠻的成績也只能留在玄甲營。至於那些衆人眼中的陰謀算計在霍雲龍看來根本就算不上是一道小菜,他如果連這點苦都受不了,那他估計也走不到今天。
這時候收兵的號角已經吹響,整支陶家軍開始有序的撤出戰場。敵人看他們撤退的時候隊形齊整,就沒有再糾纏下去的打算。只剩下殘垣斷壁,無數損壞的法寶和斷裂的飛劍和更加不計其數的屍體。回到駐地,霍雲龍若無其事擦拭着他那把龍魂劍,其實他那把寶劍豈能是那種凡塵之血能夠沾染得上的。不過以他那以前一身白衣一塵不染的潔癖性格,不擦擦他總是覺得不乾淨。至於他肯呆在這污穢骯髒的殺戮之地這麼久,大概是一種復仇心逼迫之下的無奈之舉。
葉蠻當然沒有霍雲龍那麼鎮定,雖然他這一路也殺過人,但是沒有像今天看見這麼多死人,臉色有些蒼白,但是還好。因爲他知道了這是在戰場上,不是你殺別人,就是別人殺你,根本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況且他還有師姐要保護。
至於雪兒那就更慘了,她倒是沒有葉蠻那種過分善良的秉性,但是她始終是個女生,無論她怎麼樣強大的法術能力,怎麼樣開朗甚至有些彪悍的內心,她依舊是女的。所以在見過這麼多人倒在自己的面前的時候,她還是嘔吐不止。這還是霍雲龍不讓她使用過於顯眼的術法的,沒有太大消耗的前提下。
當時霍雲龍不僅想給自己這面多留一張底牌,也是考慮到她那比一般修士都要孱弱的身體,而且讓葉蠻一直跟着她。她們倆這對組合在這一路上已經配合過很多次了。沒想到還是變成這樣,不知道如果讓她火力全開又會變成什麼樣。
但既然已經是這樣了,他也知道再怎麼擔心也是多餘的。這是必要的過程,只要是選擇這條路就早晚會遇到。當然他也看到了葉蠻眼神當中的不善,他卻毫不在意。因爲被人記恨是霍雲龍生命中最稀鬆平常的事情,有些事情光憑強烈的恨意是辦不到,至少短期之內辦不到,最終還是要靠實力。況且葉蠻眼中連恨意都算不上,充其量只是些不滿和埋怨罷了,對於霍雲龍來說連撓癢癢都不是。
此時在距離有數十座軍鎮組成離國第二道防線一百公里外坐落着一座城名曰桐葉城,這座城城牆高聳,防禦設施非常的完善,竟比那數十座軍鎮其中的任何一座都要雄偉。但是這裡並沒有數十座軍鎮那樣連綿有如防洪大堤一樣結構。也就是龍驤鐵騎只要是突破那裡長驅直入,離國防守起來就更加的困難。這就是爲什麼當年霍霆威可以打穿離國的原因。
這時在桐葉城的楚離齊三國聯軍指揮部內,一位身披華美盔甲的中年將軍正在不安的踱步,整個指揮部裡的衆將也是面沉似水,屋子裡氣氛壓抑到了極點。只有一個人好像很悠閒的坐在中年將軍的附近一張太師椅上,那張英俊中帶有些痞氣的臉寫滿無聊。他竟然無視屋子裡壓抑的氣氛,一個人悠悠望着窗外的風景。看到此人,他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那種有錢人家最痛恨的敗家子,豪門闊少爺,正經不經的紈絝子弟。當然你也得裝作看不見那襲純白色鑲金邊的袍子和他那雙幽暗的彷彿能吞噬射進去的所有光線的眸子。
在座的就算有誰不認識他,也得認識那件純白色鑲金邊的袍子。楚帝國的官服根本沒有白色這種顏色,而且任何靠近那道明黃色的顏色都被視爲僭越,是要被處以極刑的。所以這件袍子必須得是楚帝國皇帝認可的皇子才能夠穿戴。其實就算是沒有這件袍子,這裡的將軍們也認得這位僅僅以紈絝之名就力壓那位驚才絕豔的大皇子一頭,成爲整個神工城乃至於整個楚帝國都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男人。
離齊兩大帝國都是楚帝國的小弟,豈能不知道上國出了如此了得的人物。但是對於他來到離國前線這個事,大家都頗有微詞,認爲楚帝國現任的皇帝楚雄太過於荒唐。雖然這八皇子楚江南據說是楚雄最喜歡的兒子,希望給兒子鍍鍍金,這本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但是他挑錯了地方啊,這離國的戰場面對的是什麼樣的敵人,是楚帝國幾百年來的宿敵,是那支令人聞風喪膽的龍驤鐵騎。而且這次顯然是上次不同,離國正面臨一場生死存亡的大考驗,稍稍有一步走錯就是滿盤皆輸的悲慘下場。你派一個只能在煙花之地流連的黃口小兒來能幹什麼。
這麼想歸這麼想,可話不能這麼說。這裡大多都是離國的將軍,離國又是楚國最忠誠的小弟,在這裡公然藐視上國,除非是嫌死的不夠快。而且在這裡近距離的看着這傢伙也不像傳聞中那樣聲色犬馬,淫亂奢靡,反而安靜的像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看起來根本沒有過問離國戰事的想法和興趣,衆將這才把心放回肚子裡。
只要你那皇帝爸爸,不斷的給人給物,你就算在這裡當一個甩手掌櫃都沒有人管。而那名中年將軍並沒有他們那麼輕鬆,依然不斷的踱步。
此時門外跑進來一個軍卒,那名穿着華美盔甲的中年將軍看到他終於停下了踱步,神色有些期待的看着他。只見那名軍卒單腿跪地說道,“稟告大將軍,胤國鐵騎已經衝開了我軍的第一道防線。目前第二道防線的數十個軍鎮與敵交戰中。”
“戰況怎麼樣。”被稱爲大將軍的中年男人眼眸中滿是期待問道。
那名軍卒看了一眼眼中滿是期待的大將軍,頓了一頓還是說道,“數十個軍鎮同時遭到攻擊,更有兩個軍鎮遭到龍驤鐵騎中的地行龍騎兵的攻擊損失慘重。但是尚未發現有龍族參戰的身影。”那名軍卒好像是強提了一口氣,才勉強說完這些話。不過這些話剛一說完,他就把頭埋得低低,姿勢也從單腿跪地變成磕頭的模樣,像極了一隻泄了氣的皮球。
他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爲他所稟報的消息,就連他一個小兵都覺得太過於駭人聽聞,對於現在的離國無異於是晴天霹靂一般的消息。他害怕大將軍在盛怒之下就直接把他推出去砍了。
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整個指揮部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無論是滿營的衆將,還是那位頹然坐回椅子上的大將軍都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性。誰都知道胤帝國之所以強大是因爲那支聞名天下的騎兵,龍驤鐵騎。而龍驤鐵騎之所以強大,不僅是因爲他的人員是優中選優,武器裝備精良,馬匹更是那混入龍血的變龍駒。但是如果只是這樣那龍驤鐵騎也只能算做是一支一流的騎兵部隊,特別是在失去了霍霆威大將軍之後。
別說是和離國傳說中幻獸山脈的雪狼騎交手,就是以量取勝的鐵獅子都能讓它狠狠的喝上一壺,更別說現在那個自以爲是的夏侯家嫡長子竟然用龍驤鐵騎這種高機動兵種去硬衝離國那堅若磐石的數十個軍鎮,更是像瘋子一樣對數十個軍鎮同時發起進攻不分主次。這種以卵擊石的愚蠢打法曾經讓離國的將士們看到了勝利的希望,以爲自從霍霆威霍大將軍死後,這支強大到不可一世的騎兵終於沒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