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末牽着言零回家的時候屋子裡頭一片狼藉,傢俱都東倒西歪的躺在地上,而一向盡職盡責的機械保姆則倒在地上,向外冒着白煙。
要不是海底基地除了外界不明生物的攻擊根本沒有其他自然災害,他幾乎要以爲家裡是被颱風掃蕩了。
也不管坐在那裡的兩個罪魁禍首,言末率先跑進自己的實驗室,看到房間裡的東西完好無缺才走出來冷臉對着有些蔫蔫的坐在沙發上的兩個人。
人魚亞度尼斯的袍子被花瓶的碎片勾出一個大口子,上將的衣服後面則破了幾個大口子,嗖嗖得往外漏着風。白色的外套上頭幾條烏黑的印記,顯然是被劇毒腐蝕的痕跡。
再溫和的人也是會發脾氣的,何況言末的溫和不過流於表象。兩個身份不低的人因爲做賊心虛也就坐在那裡不發一言。他剛想發作言零就捂住自己的手指嗷嗷叫起來,鮮紅的血粘在玻璃碎片上分外刺眼。
見自己的“兒子”受傷,青年連忙找來家裡的醫藥箱給小孩包紮,本來想說些什麼的亞度尼斯看到小孩給他的暗示後默默地開始打掃災後現場。
本來是上門做客的上將也跟着一起打掃起來,只是兩個人儘量離得遠遠的,恨不得拿眼刀給剮了對方,一個認爲對方要搶走自己的東西,另一個憤恨對方和心上人親密接觸。
平日裡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現在卻待在這麼一件破屋子裡幹着這種機器人保姆才做的事,兩個人心思各異卻都是欲言又止。
亞度尼斯挑的是清掃碎屑的活,手上動作沒停,視線卻一直凝聚在言末和言零身上。看着對方小心翼翼的給幼崽包紮,心裡莫名有些不滿的感覺。
在族人中他的身份固然高貴,可對人類而言卻是異類。言末性子雖說合他眼緣,但終究只是個人類,他今年才一百歲,按照人魚的壽命至少還剩兩百年。
言末今年已經過了三十,按人類的平均壽命而言最長也就撐到一百歲,而且那個時候對方都是老掉牙的模樣,對熱衷美貌的人魚而言這完全無法忍受。所以人魚是絕對不可能和人類做伴侶的,身份越高就越不可能。
可那畢竟是很多年後的事情了,對現在的他而言,就算言末會老會死,會變得其醜無比也沒關係,只要他現在是這幅樣子,他就是屬於自己的東西。
人魚要的東西從來沒有容他人染指的可能性,不管被視作佔有物的人是不是心甘情願,是他的就是他的,不是他的也是他的。他總有法子讓對方心甘情願的歸屬到自己名下。
在這之前他應該把所有的阻礙都解決掉,就比如這個外表正經內心卻齷齪不堪的男人。人魚看着低頭把東西擺放整齊的上將,眼底散發出濃濃的危險氣息。
用心的人做起事來就是快,等言末把言零處理好的時候,整個房間再次大變樣。碎掉的花瓶被扔了出去,各種損壞的東西能修理的都恢復得差不多,幾乎廢掉的保姆機器人也被上將給重新組合了一遍,還多了幾個更貼心的新功能。
地板被人魚清洗得乾乾淨淨,房子裡的各個死角一絲污垢都沒了,桌椅也乾淨到閃閃發亮。聰明能幹的人魚順便把自己的衣服也給洗了,恨不得要搶掉機器人保姆的所有活計。
言末想要開口說話的時候屋子裡頭已經變得比以前還要乾淨整潔,就算是想發脾氣也沒處撒了。
一向驕傲的不得了的人魚都這般服軟認錯了,他難道要把人吊起來揍一頓不成。
別說這樣沒用,就算有用他也不會做這種蠢事讓好不容易升上去的進度倒退回去。拉着眼睛紅紅的言零坐了下來,心平氣和地文上將大人的來意。
“怎麼提前過來也不告知我一下,家裡頭也沒有什麼好接待的,也就不留您下來了。”
以前亞度尼斯不在的時候他可從來不這麼稱呼Aaron,一個是出於兩個人的友誼,另一方面是因爲對方並不願意聽自己這樣叫。正因如此,言末的話音剛落,上將金色的眸子立刻就給懶洋洋的倚在沙發上的人魚飛去了一個眼刀。
“沒什麼,只是上次你答應了要上門拜訪,因爲一直沒能聯繫上,父親擔心是不是出了什麼狀況,就叫我過來看看。”
要是這副模樣給那位聯邦首長見了一定大感欣慰——平日裡他也沒少叫自家兒子圓滑點,但對方就是跟木頭似的,完全無視他的煞費苦心,一到言末跟前這謊話說的一溜一溜的,面不改色心不跳,絲毫沒有浪費他優秀的基因。他可從來都不知道自己還吩咐過兒子到言末家裡頭來看看這種事。
言末也不揭穿他,只是抱歉的笑了笑:“你也知道,我們研究起來的時候不大喜歡被外界的事情打擾,所以我把聯絡器全都關了,昨天我纔剛剛完成一份研究報告,也就忘了把那些東西打開。”
說到這裡他停了一下:“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我過兩天有空,那個時候一定登門拜訪,除了這個還有別的事嗎?”
上將看了他一會纔開口:“今天的事情抱歉了,那麼後天晚上七點我會過來接你,還有一件事,你能告訴我他的身份嗎,我需要他出示自己的有效證件。爲了保證你的安全,我需要這樣做。你要知道,我也有資格要求一個來歷不明的人這樣做。”
亞度尼斯自然不可能有這些東西的,他不過是因爲度假而被人類撈了上來,哪裡會像那些別有用心的族人做好完全的準備,人魚深紫色的眼睛危險的眯了起來。
因爲清掃不小心斷掉的指甲迅速長到比之前還要長,指尖是紫的發黑的□□——他已經準備好了,一旦身份暴露就絕不讓這個人類走出去。
言末的一隻手卻放到他的肩膀輕輕拍了拍,笑容溫暖如春:“這一點您儘管放心,他是我姑媽留下的唯一血脈,現在也才十七歲,養着他完全出自我對姑媽的感激。至於你要的資料,姑媽在臨終前就交付給我了,我翻翻看,等會給你。”
說着他就從茶几的第二層裡翻出一疊紙質的資料來,上面還蓋着民政局的小紅章,外加一張加了指紋的身份識別卡。
資料和證件都是貨真價實的,但只要對方有心查就能知道這些證件都是在幾天前辦齊的。而言末雖然有個姑媽,但那位女士從來都只生過一個女兒。
言末從來也沒想過要瞞着Aaron人魚的真正身份,因爲據他的研究,人魚這種自私又任性的生物沒有在陷入絕境的情況下絕不放棄自己的生命,想要讓這樣一條人魚心甘情願爲他犧牲,上將會是非常重要的一個環節。
他真的很期待,兩個人真正對峙的那一天。
作者有話要說:酷愛背英語去,晚安各位,明天一定過過過,不要大意的收藏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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