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表面上看來毫無關係、非常微小的事情,可能帶來巨大的改變。在心理學方面,我們稱之爲蝴蝶效應。
蝴蝶小小的扇動一下翅膀,便能在世界的另一個角落掀起一場颶風,言末從來不懷疑蝴蝶效應的力量,何況他的重頭再來比蝴蝶扇動翅膀可要大得多。
從再度睜開眼睛的第一天開始,言末就知道自己已經回來了。之前經歷的世界太過離奇,總是讓他有種不容於世的感覺。心裡輕飄飄的,毫無真實感。這一次回來,雖然也恍惚了好幾天,但那種真實感卻告訴着他,這並不只是一場幻夢。
言末從來不懷疑自己的直覺,儘管周圍有很多事情已經脫離了原本的軌道,但那都是和他息息相關的人或物。除了在日常生活的某些小事上失去了預先得知的優勢,這個世界和他熟知的那樣並無多大的區別。
直至今天,給他觸動最深也不過是程穎提出的協議離婚罷了。在言末以前的記憶裡,程穎是絕不會像如今這般好說話的。兩個人爭吵得最厲害的一次是言陵過十六歲生日的時候,那個時候他也提出要離婚,但程穎死活不同意。
一邊摔着家裡頭那些古董瓷器,一邊面色猙獰的說絕不放過自己。實際上她也真的做到了說出的話,到最後瘋狂的把他送到黃泉之路上去。
程穎是個怎樣的女人,除了她的父親和兄長就只有言末最爲了解。她的血管裡流動的是偏執和瘋狂,容不得失敗也容不得羞辱。對這樣的一個女人而言,離婚就代表着一段婚姻的失敗,而這樣的失敗就是她生命中最大的污點。
就算是重來一世,那些骨子裡的東西也不會改變。程穎的驕傲註定了她不可能是提出要離婚的那一個。這樣的反常讓言末感到不安,雖然他很樂意對方的提議,但最後還是提出來給一段時間考慮。
卻不曾想,在他調查的時候,言陵卻知道這件事情,還挑了個不怎麼好的時間問了出來。
言陵大抵是程穎這輩子最在乎的人之一,儘管她和言末並不相愛,這個孩子終究是她心甘情願生下來的,懷胎十月。對待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這塊肉,程穎不可謂不用心,在言陵還沒有意識之前,最依賴的就是她這個母親,等到言陵開始有了自己的意識之後,她這個做母親的雖然沒有言末在對方心裡佔得地位中,可也是第二位,算不得疏離。
言末不是嚴父作態,程穎對這個兒子也管得並不嚴。一方面她是真心寵愛這個孩子捨不得對她兇,另一方面則是爲了不被做好人多的言末比下去影響了她在言陵心目中的良好形象。
這個家裡,不能夠接受兩夫妻離婚的怕也只有言陵這麼一個。沒有誰喜歡生活在破碎的家庭裡頭,尤其是這個家庭一直維持着表面上的和睦的時候。
言陵現在畢竟還只有十四歲,雖然懂得了些懵懵懂懂的感情,但尚未受到太大的影響。對現在的他而言,除了學業最重要的就是這個小家。
爲了能讓言末開心,他甚至勉爲其難的接受了言曉這個外來者,雖然態度還是不冷不熱,但不至於像當初那樣費盡心機的捉弄對方,把家裡搞得雞犬不寧,烏煙瘴氣。
如果爸爸媽媽離婚了,你想要跟着哪一個?言陵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有回答這個問題的一天。絲毫沒有猶豫,他選擇跟着言末這個父親。
“如果帶上我這個拖油瓶,媽媽就不能夠更快更好的找到自己的幸福吧。我不想要給你添負擔,也不想看到別的男人待在你的身邊。可是不管怎樣,能夠陪您一輩子的不可能是我,所以就算再怎麼不情願我還是會想讓媽媽找到屬於自己的那份幸福的,父親他並不適合您。”
在接受了這個事實之後,言陵用這樣的理由來回答自己的母親。在某些時候,言陵完全理智得不像個十四歲的少年。他下意識的用最短的時間分析出利弊,然後選擇了最合適自己的那條路,預備一條黑地走下去,爲此犧牲某些人或者感情也不是不可以。
“你爲什麼要和媽媽離婚,難道是爲了外頭的那些狐狸精?”面對這個問題,言末自然是選擇了否認,原本離婚就是程穎提出來的,他的身邊也並沒有言陵口中的狐狸精,頭搖得十分理直氣壯,回答也帶着滿滿的底氣:“只是發現真的不適合在一起生活罷了,你的母親會有更好的生活,我也會找到合適自己的人。我們這樣勉強的生活,你就忍心看着我們這般委屈不開心嗎?”
他說完這話言陵的頭就垂下來了,作爲一個好兒子,他自然是希望父母都能得到幸福的,只是這幸福如果要與他不相干的人來給予,他決計不同意。
言末說要找合適的人的時候,他差點沒叫嚷聲出來,差點大聲的喊出那句我不同意。但他也知道,什麼事情言末一旦做了決定他這個做兒子的是無法挽回的。像個小孩那樣大聲抗議不僅什麼作用都起不了還會給言末留下一個幼稚愚蠢的印象,他費了那麼多心思才讓自己的父親以平等的態度看待自己,又怎麼可能傻到把這好不容易得到的東西又毀去。
他也只能暫時先忍着,寸步不離地守在自己父親身邊把那些可能的爛桃花都掐個一乾二淨。父親就只是他一個人的父親,他可不希望出現新的生命來爭奪言末放在他身上的注意力。
言曉對待這件事的態度是絕對沉默,這家裡頭換成誰當女主人都和他沒有多大的關係。言末對他雖然很好,可想必也是不願意自己這個外人來說些閒言碎語。言曉是個極有自知之明的人,自然會恪守本分,不會惹這家裡的一家之主半分的不高興。
對待言陵私底下的提議,他也只是拿要學習沒有精力含含糊糊地搪塞了過去,就算言陵要報復也就認了,他只想安安分分的待在這個家裡,沒有任何追求。
盯着言家的人並不止一個,在程穎腦子發昏提出離婚之後,離婚手續很快在資深律師的協助下辦好。程穎也守了自己的承諾,保證了程家和言家的合作關係不會因兩個人婚姻關係的破裂而破裂。
只是在程家當家的要求下,程穎還是在手續辦好之後被迫搬離了言家。很快密切關注着這兩家的都知道了兩個人離婚的事情,這其中自然包括了樑君策這個有心又有能力的男人。
如果說言陵是這件事裡最不高興的一個,樑君策就是大概是就是最開心的一個。人一開心,對着身邊的人就不自覺的友善寬容,就連言末都察覺到,最近公司裡頭對着樑大主管犯花癡的人變得多了起來。
不過言末並不在乎這一些,上一次系統提示音響過之後原本樑君策頭像下的一片空白總算出現了幾排的黑字,一個看起來非常簡單的任務——找到上一世言末死亡的幕後推手,在樑君策的幫助下。
上一世的言末也並不是因爲被樑君策逼到絕境自殺死的,只能說是意外,而樑君策、程穎還有言陵是推動的因素之一。各種巧合堆在一起造成了言末的死亡,而這些情節缺了哪一步都不行。
原本言末以爲這也不過是個意外,但是現在回想起來。除了樑君策、言陵摻和的那一腳,還有隻看不見的手在推動事情的發展。從一開始幾個人就沒想過要讓他死。
而且,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那個時候的程穎精神狀況已經不大正常,不然以她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在後來那麼快的死去。
任務會是這麼幾句話說明那個所謂的幕後推手和樑君策有不淺關係,甚至很有可能就是因爲樑君策,言末當初纔會被算計。
這個世界上能夠坑言家的也不算少數,但這樣莫名就丟了命誰也不會甘心。這個任務看上去完完全全就是爲了言末着想,如果不找出始作俑者,言末還是有可能會被算計而失去性命。
對言家虎視眈眈的可不止程家一個,至少上一世言氏集團還是歸了言陵姓着言。從現在看來,他只能夠從樑君策那裡下手,借用對方的力量查出,真正要坑他的那個人是誰。
不過自己的交易對象會有這麼好心,設計這樣一個完全是對他有利的任務出來嗎?言末並不相信。從在這個世界再一次見到源零開始,他總是有種隱隱不安的感覺,在得知了自己的目標之後,這種不安感還是沒有消失。
而且這些日子以來,源零以身體不舒服爲由,辭去了言末貼身秘書的工作。整日窩在言末的意識海里頭,像是蛇進入了冬眠期,許久都沒有出來蹦躂過。
因爲思慮過重,言末這幾天的精神狀況都不大好。加上言家兩夫婦離婚的事情也漸漸在公司裡傳開,員工們紛紛表示,oss絕壁是因爲婚姻的不幸近日才如此愁眉不展,畢竟有傳聞出來,是boss的夫人先提出的離婚,而言末平常又完完全全是一副好丈夫的做派,這會兒怕是心情低落指數直指五顆星。
在這樣的非常時期幾乎每一個員工都恨不得離言末三尺外,當然也不是沒有想乘虛而入的人,只是不等他們獻殷勤,言家小少爺言陵就能先把他們給剮了。但這個世界是永遠不缺勇者的,這種時候就需要有人勇敢的站出來去撫慰boss大人受傷的心靈。
樑君策顯然就是那個受衆人敬仰的勇者,就比如說現在。失去妻子“化悲憤爲加班動力”的言末正待在辦公室伏案工作,樑大主管拿了兩瓶珍藏的紅酒過去,大大方方地在言末辦公室的沙發做了下來。
“找我有什麼事?”言末簽完最後一份文件才擡頭問坐了半個小時的男人,和公司的員工們說的一樣,樑君策最近果然是面帶春風,極招桃花。
揚了揚自己手裡的紅酒,對方一臉笑容:“自然是過來和你慶祝的。”
“最近有什麼事情值得慶祝的?”言末把筆擱下,很是不解地開口。
“聽說你最近離婚了,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不過這和你有什麼關係……”
男人臉上的笑容更爲燦爛了,“像離婚這樣的事情怎麼能不慶祝呢,今天來乾一杯吧,爲了這難得的大喜事!”
話說隔壁那篇1萬字的清新小短文我準備和這篇同步更完,大概1萬字的樣子。主攻換受文,大家有興趣可以看看,名字是一千零一夜情書,不過因爲123言情抽風中貌似爪機妹紙找不到,電腦妹紙在我的專欄可以看,去碼那篇短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