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房子裡沒人,我親自檢查了,沒有什麼異常,就是一個獨居老人的住所。”
王長貴的家就在鐘山風景區附近,因此,劉崇很快就傳來了回覆,同樣對秦修很是不利。
聽到劉崇的聲音,秦修也明白自己得有所表示,不等宋思飛發問,主動解決了他的難題。
“隊長,我請求上山一趟,只要見到他,我就能確定他的身份。”
宋思飛目光炯炯,肅聲道:“好,我讓文韜陪你一起上山,小心些,不要暴露身份。”
秦修瞭然,與文韜下了車,剛要離開,身後就傳來宋思飛又一聲叮囑,語氣深沉,意味深長。
“秦修,不要讓我失望。”
宋思飛的信任壓在肩上,亦是加入國安六處後的第一次亮相,秦修絕不容有意外發生。
他暗自捏動魔咒,“熊之力量”、“貓之優雅”、“鴿之輕盈”加持在身,以一種並不驚世駭俗,卻也是迅疾且持久的速度,往半山腰商店區疾奔而去。
文韜不聲不響,就像是一道沉默的影子跟在他身旁,腳下踩着一種奇妙玄奧,似乎暗合八卦方位的步伐,如影隨形。
及至半山,秦修站在一株筆直挺拔的松樹下,目光隔着茫茫人海,落在“王記蔥爆魷魚”招牌下,那道正自忙碌的人影身上。
飄散零落的淡紅雲霧。
斑駁脫落,搖搖欲墜,呈現紅白相間的命格之柱。
更有一縷縷象徵着殺劫的黑氣縈繞。
秦修拳頭捏緊,復又鬆開,打開耳麥後,輕聲吐出了四個簡單的字眼,卻是擲地有聲。
“絕對是他!”
“我明白了。”
耳機中傳來宋思飛冷靜的回覆,“你們先下山,申強、苗準帶人就位,劉崇,讓你的人混到遊客裡,現在遊人還多,等我消息,隨時準備行動。”
“記住,沒我的命令,誰都不準接近連城!”
下山的路上,秦修腳步從容,甚至還有閒情雅緻欣賞着沿途的風景。
此時他心頭重負放下,遠有天高雲淡,近有山林野趣,頓覺神清氣爽,心曠神怡。
“就那麼看了一眼,你就能確定他是連城僞裝的?”
馬上就要離開景區範圍了,一直跟在秦修身後的文韜,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
秦修駐足,目光在他掌心旋轉不休的神秘羅盤上一停,淡淡地說道:“你有你的秘術,我也有我的辦法,我確定,那人就是連城。”
文韜雙眼中亮起一抹神采,竟是主動表達了善意。
“我叫文韜,打架不行,但還有些五行八卦,尋龍點穴的本事,同爲丁字隊的成員,以後咱們多多關照。”
秦修並非不近人情的性格,聞言也是露出了一個爽朗的笑容。
“哪裡話,我初來乍到,有冒昧的地方,還得請各位前輩指點。”
話題談開,兩人之間就多了幾分熱絡。
一路上,文韜給他傳授了許多國安工作的經驗,着實令秦修這個新人獲益匪淺,領悟了此中不少門道。
若是沒人提點,要他親身體悟,恐怕得狠狠地碰上幾次壁,纔能有這些收穫。
見回來的兩人並肩而行,相處融洽,不像之前那般冷淡,宋思飛也是滿意地點了點頭,“你們就在這裡待命,等我安排。”
“明白。”
“是,隊長。”
秦修在車後面坐下,閉上眼睛,保持念頭空明,無思無想的狀態,於杳杳冥冥中,溝通幽深無垠黑暗虛空,一呼一吸間,魔咒星辰大放光明,五芒星法陣熠熠生輝。
一股幽暗、深沉的氣質從秦修身上散發開來,前排的宋思飛透過後視鏡將之看在眼裡,面上閃過讚賞的神色。
時間流逝,恍然間,西方日頭斜落,晚霞絢爛。
黃昏的光影籠罩着鐘山風景區,隨着紛擾的遊人漸漸消失,黯淡的陽光灑下,枯黃草葉掩去了呼吸,清冷湖泊歸於平靜,若標槍般林立的樹木間,一陣陣風兒盤旋,送出夜風微寒。
半山腰,最後幾個流連忘返的遊人踏着夕陽下細長的影子,也走上了返程的路途。
商店區,各家老闆和服務人員目送他們遠去,長出了口氣,又結束了忙碌辛苦,而滿是收穫的一天。
像是“王記蔥爆魷魚”這種小店面,收拾起來非常簡單。面容蒼老,看上去勤勞樸實的王長貴手腳麻利,關掉總電源,最後看了一眼,就將店門鎖上,揹着小包,準備離開。
“老王,路上慢點啊。”
“嗯,知道了,快些收拾吧,也早點回家。”
“今天收穫不錯啊,明天是不是得多備點貨?”
“哪裡哪裡,白天你這兒排的隊都快趕上我兩倍長了。”
“有時間去我家喝兩口,好久沒聚了。”
“好說,抽空咱們找個好地方……”
一如往常,王長貴臉上帶着淳樸的笑容,簡單地與幾個相熟的鄰居寒暄着,踩上了下山的道路。
山路兩側,青松列隊整齊,高大筆挺,茂盛樹蔭猶如華蓋,殘陽灑落,樹影斑駁,有山風拂過,揚起一陣沙沙的響聲。
披着僞裝服,近乎與山林融爲一體的申強壓低聲音發出了消息,“隊長,目標已經下山,請求行動。”
指揮車裡,宋思飛精神一振,扣着耳麥,沉聲道:“確定周圍有無目擊人員。”
“三分鐘前有四名遊客下山。”
“四名遊客已經經過A座標,判斷對行動無影響。”
“劉崇,你們準備好了麼?”
“我們已經就位。”
“好!各單位聽我命令,目標經過A地點時開始行動,申強和苗準作爲第一批次,然後劉崇帶人接手。”
“務必小心,目標攜帶槍械、手雷等熱武器,絕對不能給他反擊的機會!”
秦修在一旁聽着宋思飛縝密的安排,心裡十分冷靜,他相信以國安六處的實力,有心算無心之下,有勝無敗。
就算連城號稱彩戲師,縱橫南方數省,屢次逃脫追捕,面對工業革命以來,蓬勃發展兩百多年的科技體系,也掀不起多大的浪花。
甚至,秦修懷疑,救世基金會論壇中一時風頭無兩的“火焰之王”,在國家力量所擁有的鉅艦大炮、核子導彈、天基武器的震懾下,又能有多少作爲?
只要個體的力量不曾達到以一敵國的恐怖程度,就永遠不能與集衆之力的體制相抗衡。
山上。
申強匍匐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下是棕黃的泥土和腐敗的落葉,他披着一層棕黃色的迷彩僞裝,如變色龍一般,完美地融入了山林的環境。
他操作一架國安內部特製的狙擊槍,透過瞄準鏡捕捉着連城的身影,準星已經悄然落定。
連城渾然不知自己已經是籠中之鳥,插翅難逃,他邁着慢悠悠的步伐,來到了下山路上第一個岔口,往前直通山下,往右,則是前往明孝陵的道路。
他腳掌踏上了左邊,目光卻偏轉瞧向了明孝陵的方向,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就在這時,山上申強目光一凜,準星瞄準連城的大腿,果斷扣動了扳機。
“砰!”
“砰!”
苗準與他配合默契,幾乎同一時間,連城兩條腿上飛濺起兩朵嬌豔的血花。
他神情錯愕,雙腿一軟,倒在地上,一張僞裝的面龐上,栩栩如生地呈現出難以置信的震驚和不甘。
加裝了消音器後沉悶的槍聲吹響了戰鬥的號角,岔路轉角,劉崇帶着四名國安精銳從藏身處衝了出來,五把手槍同時對準了仍有反抗能力的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