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不得處理傷勢,秦修睜大眼睛,同時將精神力延伸出去,“靈界視野”之下,卻只捕捉到一抹一閃而逝的白色倩影,與一句妖異而陰冷的聲音。
“一步——一息!”
秦修當機立斷,精神勾連幻影之觸手套,刻印在拇指指環上的本命魔咒“無音之暗”,剎那即可激活。
但骨女的招式實在是太快了,甚至超出了秦修意識反應的速度,眼角余光中有白影一閃,再次出現時,又是他的身後,一劍疾如電光石火,刺向了於佩的心口。
就在這關鍵的一刻,“無音之暗”降臨,扭曲之力在秦修周圍彌散着,骨女感知中,於佩似乎是察覺危險,身軀扭轉,往一旁躲閃而去,她的骨劍,下意識地就追逐着心臟的位置改變了方向。
“嗤!”
一劍飆血!
骨女“看”到,於佩的心口被骨劍撕開一個細小的傷口,鋒利的骨劍已經順着這個傷口刺穿了她心臟,一蓬蓬豔麗的鮮血如同決堤的河水,在血管壓迫下血箭般噴出。
“第一個!”
白影最後一閃,骨劍刺出,出乎意料地成功洞穿了秦修的心臟。
“第二個!”
“看”着兩名敵人相繼倒下,骨女在他們的屍體旁邊現出身形,素白的長襦袢纖塵不染,手中細長而鋒銳的骨劍斜指身後,一滴滴殷紅的鮮血從劍尖滴落,染紅了地上的白骨。
“差點發現我們的秘密又如何,還不是被我輕鬆擊殺了,等回去看我怎麼嘲諷御饌津那個小賤人。”
骨女興奮地低語着,陷入激動亢奮情緒之中的她,竟是分毫沒有察覺扭曲之力的影響,從而,也忽視了身畔一些詭異的變化。
腳下枯黃的小草睜開了眼睛,好奇地望着頭頂的三道人影。
滴上鮮血的白骨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張開嘴,一條鮮紅的舌頭一卷,將血珠吞了進去,然後,它邁出兩根小短腿,一陣風似的跑開了。
不過,它剛剛離開秦修大約四五米的距離,一雙眼睛,一張嘴巴,一條舌頭,那兩根小短腿,所有的異象,就在一瞬間消失了。
它又變成了那一根死氣沉沉的白骨,只是,曾經滴落在上面的鮮血,卻是詭異地不見了痕跡。
一旁,秦修扶着臉色陰沉的於佩,女子肩頭中劍,鮮血汩汩流出,洇溼了外衣,她心有餘悸地盯着仍自不察的骨女,又慶幸地望着秦修的側顏。
方纔骨劍刺來的瞬間,她真得嗅到了死亡降臨的氣息,那是一種類似於冷透了的鮮血的味道,帶着腥味兒的冰寒,令人意識渾噩,身軀遲滯,彷彿全身血液、骨髓都被凍僵了一般。
但正是秦修,以一種神奇的手段,令骨女的劍尖主動偏轉,雖然仍是刺中了她的肩頭,卻也成功避開了心臟要害。
於佩難以想象,如果不是秦修,自己或許已經在這一劍下喪命。
這正是本命魔咒“無音之暗”在最後一刻降臨,從生死之間救下了於佩,而隨後而來的第三劍,自然也是受到扭曲之力的影響,骨女自以爲得計,卻不知這一劍根本就是刺在了空處。
秦修臉色冰寒,趁骨女仍然沒有反應過來,他將拇指、食指一扣,直接發動了前幾日剛剛掌握的魔咒——“虛空之握”!
一雙無形的大手扼住了骨女的咽喉,正處於亢奮中的骨女嬌豔如花的面龐忽地一變,一雙眸子瞪大,流露出難以置信的光芒。
她腳尖離地,身軀被虛空之手高高舉起,全身重量都牽掛在白皙修長的脖頸上,當真是千鈞繫於一髮。
“呃!呃!”
骨女臉色憋得通紅,艱難地呼吸着,從喉嚨中擠壓出壓抑短促的悶哼。
她一隻手抓住脖頸,一隻手在身前胡亂地揮舞着骨劍,妄圖掙開那一雙無形的大手,渾圓的雙腿繃得筆直,白皙豐腴的肌膚在高開叉的襦袢下若隱若現,腳尖使勁踮起,希冀着找到一處救命的立足點。
但“虛空之握”就如同一雙巨人的手臂,又彷彿山巒一般雄渾厚重,骨女縱使拼盡全力,也難以撼動。
“不可能!我已經死去多年,白骨成精,重活一生,根本不需要呼吸!爲什麼,爲什麼我會感到窒息?!”
骨女在心底瘋狂咆哮着,擴散的瞳孔中流露出不甘的怨毒,時隔多年,她又一次回憶起了呼吸的感覺,卻是以生命爲代價。
這正是魔咒“虛空之握”的特殊能力。
這道魔咒以“虛空之手”爲基礎,融合了“熊之力量”、“靈魂窒息”等多種魔咒,雖然在靈活上遜色“虛空之手”許多,卻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擁有強大的力量,以及稱之爲“扼息”的特殊能力。
“扼息”,取扼殺生息之意,並不是單純地從肉體上阻止呼吸,而是直接作用於靈魂。受到“虛空之握”攻擊的人,會從意識層面感覺到呼吸不暢、大腦缺氧,從而出現與窒息一模一樣的症狀。
就在秦修與於佩的冷漠注視下,骨女的掙扎漸漸減弱,她的瞳孔擴散,雙手無力地垂在身邊,手指彎曲,致命的骨劍跌落在地,曾經筆直圓潤的玉腿也變得石塊一般冰冷僵硬。
“砰!”
屍體跌落,妖豔美麗的面龐沾染黃土,被草葉劃出了一道道血痕。
至死,骨女也不明白兇手是誰,甚至她還猜測,是有人暗暗跟在後面,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不好!”
骨女一死,秦修精神鬆懈下來,頓時就察覺到不止是受傷的左掌,就連整條手臂都是麻木不堪,失去了感覺。顯然,就在這短短片刻,淬在骨劍上的屍毒已經通過傷口蔓延開來。
他連忙一摸腰囊,從中拿出一瓶白蜜藥水,遞給了於佩,同時一捏魔咒,“治療輕傷”凝聚出一團濃郁翠綠的自然能量,癒合了於佩肩頭仍自流血不止的傷口。
“這是解毒劑,你先喝了。”
於佩腦袋一探,目光在秦修腰囊中掃了一眼,發現其他五瓶藥劑顏色各異,與白蜜藥水有着明顯的不同。
美目漣漣,如水泛波,於佩接過白蜜藥水,火焰般的紅脣往瓶口一沾,只是喝了一小口,就又將藥水還給了秦修。
“現在危險還沒有解除,你比我更需要保持狀態。”
秦修猶豫片刻,就被於佩的言語與目光中蘊含的堅定說服,他接過藥水,往嘴裡一送,一口飲盡。
一抹香甜,彷彿蜜糖一般的味道滲透味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