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招“陽春白雪”,由神秘男子使來,端的是輕靈飄逸,閒雅清雋,再看他成熟而儒雅的面龐,淡泊又邪魅的氣質,舉手投足之間,不帶一絲煙火氣兒,彷彿是馮虛御風,超凡脫俗的謫仙。
他將手掌一按一提,忽然間,天光暗淡,光明熹微,在他身旁近百米的範圍內,好似有一道黑洞般的無形深淵,將光線都貪婪吞噬,使得周圍環境一下子昏暗下來。
虛空中,依稀傳來海浪翻卷,碧波滔滔的迴響,一道承載着浩瀚寒水的幽深海淵,在他身邊若隱若現。
冷風呼嘯,萬物霜結,漫天風刀霜劍攜帶着懾人的壓迫降臨。
然而,這在衆人看來,來勢洶洶,所向披靡的刀劍,卻在墜落的過程中,被那廣袤深沉的海淵包容,而後一寸寸分解、崩滅,竟然不等靠近神秘男子三尺之內,就無聲無息地化爲虛無。
“這……”
衆人盡皆驚顫!
尤其是爲風刀霜劍氣勢所迫,遠遠停住腳步的一衆警察與倚天會三人,他們本以爲遮天蔽日、疾風驟雨一般的風刀霜劍,在這科技稱雄的世界,已是人身極致,,但殘酷的事實,卻給了他們一個沉重的打擊。
有些警察低頭看着手中短小的槍支,不由回憶起之前圍捕黑白無常時發生的慘烈戰鬥。
在吃了幾次虧之後,懂得槍支爲何物的黑白無常,往往不等他們扣下扳機,就鬼魅般地從槍口消失。
警察們後知後覺的視線,甚至捕捉不到他們神出鬼沒的身影,只能眼睜睜看着一名名同伴,無力反抗地倒在黑白無常的拳腳之下。
“砰!”
“砰!”
幾把手槍跌落在草地上,卻是幾名心志不堅的警察,一時失魂落魄,在心神緊繃之際,下意識地鬆開了手指。
“都把槍撿起來!”
肖仁見狀,不由威嚴地呵斥道。
這名老警察年過半百,雙鬢漸白,雖然掛着副局長的職務,但已經很少參與具體的刑事案件。在一些入職不久的年輕人看來,他就是一個樂天知命、溫吞和藹的老好人。
他們卻不知道,再往前十年,肖仁也是蘇州市的一號人物。
他爲人敢打敢拼,不畏艱難,而且心細如髮,斷案如神,突破了諸多大案、要案,使蘇州市黑惡勢力紛紛偃旗息鼓,保障了社會環境的和諧穩定。
可惜,在當年的某些案件中,嫉惡如仇的性格使他得罪了很多身居高位的大人物,一直被暗中打壓,不受提拔。後來,隨着年歲增長,爲家庭和環境所累,肖仁漸漸地也看淡了。
但就在這一刻,他恨鐵不成鋼地望着一衆驚慌失措的警察,消失的豪情壯志重新在心底燃燒,沉寂多年的威勢倏然爆發,環顧左右,沉聲而言。
“想想你們日復一日,風雨無阻的訓練,難道眼前這一點挫折就能將你們擊垮麼?!看看你們胸前佩戴的徽章,你們是警察!”
肖仁鬚髮皆張,目光激動,他一指前方,“我承認,他們每一個人都很強,強到我們生不出戰勝的希望!但不要忘了,我們不是一個人,也不僅是一羣人,我們的背後,還有國家,還有政府!”
“如果他們違反法律,那我們警察就要克服一切艱難險阻,將他們緝拿歸案!如果警用手槍對付不了他們,我們就調用衝鋒槍、狙擊槍,調用震撼彈、高爆手雷,調用火箭筒、重炮、導彈,國家和政府,是我們堅實的後盾!”
“現在!”
肖仁虎目一掃,咆哮道:“撿起你們的武器,列隊!整理儀表!齊步——走!”
“是!”
警察們在肖仁聲嘶力竭的鼓舞下,終於恢復了士氣,他們依舊心懷畏懼,但重整旗鼓之後,卻有了視死如歸,慷慨以赴的堅定。
旁邊,陳修文、鍾靈與另一名女子目光復雜地望着往前大步踏去的警察,心中五味雜陳,他們也是武者,因此才更能體會到神秘男子那不可匹敵的強大。
在這個幻想降臨的新時代,武道修行境界,依次劃分爲後天、先天、外景、天象。
放之於“天、地、玄、黃”四字體系,後天、先天屬於黃級,外景、天象則屬於玄級。
他們四個,目前正處於後天圓滿,嘗試突破先天的階段,在倚天會年輕一輩,除去屈指可數的幾個變態人物,也算是個中翹楚。
姜雪君和郭長康,已經是先天圓滿,黃級巔峰,後者降龍十八掌功力雄渾,龍影漫天,前者風刀霜劍狂絕凌厲,凋零萬物。
但即使如此,在神秘男子那獨屬於外景境界的身外領域面前,仍是蚍蜉之於大樹,螢火之於皓月,全然不可相提並論。
神秘男子只是一掌虛發,輕描淡寫,神態從容,而姜雪君卻是全力以赴,極招之後,氣息萎靡,面色蒼白,單從雙方表現對比,就可見一斑。
這一招對拼之後,秦修與郭長康才真切地認識到了來人的恐怖之處,他們對視一眼,默契地走上前去,與姜雪君並肩而立,共同應對來自神秘男子的沉重壓力。
姜雪君體內真氣,已經隨着風刀霜劍去了十之八九,她取出一枚雪白丹藥,吞服下去,慘白的面龐上驟然浮現出一抹不自然的紅潤,但氣息卻是恢復了不少。
她冷靜地望着高居牆頭,一步未動的神秘人,“北冥幽淵?你是段逆倫!你已經突破到了外景境,這就是你的外景之威!”
段逆倫微微一笑,坦然道:“不錯。前番金陵一遊,與諸多高手名宿交鋒,雖然其中欺世盜名者甚多,但着實也有幾名值得我另眼相看的人物,你師兄秦相,就是其中一個。與他們切磋交流,令我武道大進,終於在前段時間,踏入了嶄新的境界!”
秦修聽在耳中,默然不語。
段逆倫說得輕鬆雅緻,好像是一場風花雪月,以武會友的旅途,但現實的殘酷卻是,連環殺人案中,近十名金陵武道名宿慘死,精修多年的真氣被他以北冥神功吞噬,化爲己有。
就連國安六處丁字隊隊長路子齊,找他討要說法,也險些落敗身亡。
事後,項華羽找了個替罪羊頂罪,真兇段逆倫卻是銷聲匿跡,此時,他這一身高深莫測的武道修爲,又有多少是來自當初那慘死的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