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回到院子的時候,太陽已經下山了,季冬看着此時顯得狼狽無比的方天朗,頓時就是一驚,“方大哥?你怎麼了?”
“沒事兒。”方天朗搖了搖頭,“休息一會兒就好了。”話是對季冬說的,可是方天朗的眼神卻落在季秋的身上,臉上的笑容很是溫和,像是在安慰她。
季冬的目光在季秋與方天朗的身上來回的轉動着,女人的直覺告訴她,兩人間的氣氛有些不一樣了,可是哪裡不一樣又想不起來。
季秋被方天朗這麼明目張膽的看着,感受到周圍衆人投來奇怪的目光,她有些尷尬,沒好氣的瞪了方天朗一眼,轉身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季冬這次終於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好奇的將目光投向了二兄,一臉的詢問。
季禮收到大妹妹詢問的目光,一時間也有些尷尬,想着自己之前誤會幺妹的事情,轉身看了眼身側臉色泛白的方天朗,對大妹妹說道,“去燒些熱水,讓方大哥沖洗下,換身衣服。”
“哦,好。”季冬聞言愣了一下,便痛快的應了,轉身進廚房燒水去了。
季禮看向方天朗,“你怎麼樣?我扶你進屋吧?”
“不用了,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傷的又不是腿。”方天朗輕笑了一聲,轉身進了他平時住的那間屋子。
季禮嘆了口氣,沒有去管他,與老爹打了聲招呼,也徑自回了屋子。
季冬的動作很快,沒用多久就將熱水燒好了,見沒有人出來拿,只好自己親自將手拎到了方天朗的房門口,敲了敲客房的門,“方大哥,水燒好了,我給你放在門口了。”
季禮聽到妹妹的說話聲,想着方天朗的手肘受了那麼重的傷,拎水肯定也不方便,於是從屋子裡走了出來,“我給他送進去就行,你也休息會兒吧。”
“二兄,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啊?你們不是一塊兒去的嗎?方大哥怎麼會受傷?”
季冬看到二兄,終於忍不住將自己心裡的疑問一股腦的拋了出來。
“我也不是很清楚,聽幺妹說是爲了救她才受傷的。”季禮搖了搖頭,具體情況他到現在也沒弄清楚。
“哦。”季冬恍然,卻又有些失望,不過很快就恢復了過來,指着地上的那一大桶水道,“二兄,那這個就交給你了,趕緊進去吧,現在天冷,一會兒水該涼了。”
“好。”季禮點了點頭,身上去提木桶。
“對了二兄,你們洗漱好之後就出來吃飯,在外面跑了一天也該餓了。”季冬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對着二兄交代道。
“嗯,知道了。”季禮應聲,敲了敲方天朗的房門,“方大哥,我可以進來嗎?”
“門沒關,進來吧。”方天朗的聲音從裡面傳來,季禮一推門,果然並沒有關。
季禮幫着方天朗將手拎進了屋裡,見方天朗坐在炕上看着手中的竹笛發呆,便直接走了過去,將木桶放在一側說道,“怎麼樣?能行嗎?你這背後有傷不能碰水,我幫你擦擦吧。”
方天朗也沒有拒絕,後背有傷,的確不能泡熱水,而手肘上的傷也讓他的動作不太靈活,於是笑着道,“謝了,一會兒還麻煩你再給我上一次藥。”
“應該的。”季禮幫着方天朗褪了衣裳,拿了一邊的毛巾放在水裡搓洗了一下,這才就着微弱的燈光給方天朗清理起來,看到他身上的幾處傷口,歉意的道,“今兒的事情是我錯怪你了,還害你傷上加傷,實在是抱歉了。”
“沒什麼的,也怪我考慮不周,你也是護妹心切嘛。”
方天朗並沒有責怪季禮,畢竟當時的情況擺在那裡,換做其他人怕是也會誤會的吧,自己當時竟然沒有想到這一點,好在遇到的是自己人,這要是被外人看到了,那小丫頭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吧。
方天朗也不知道當時是怎麼回事兒,被季秋那麼一說,便也就沒多想,這會兒想起來卻是有些愧疚起來,有些自責自己沒有爲季秋着想。
“謝謝你。”季禮由衷的道謝,此時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按照幺妹的說法,自己當時卻是有些恩將仇報了。
“我們是兄弟,說這些做什麼。”方天朗在季禮的胸口上捶了一下,卻因爲用力的緣故,手肘上傳來一股刺痛。
“我給你上藥吧。”見方天朗真的沒有責怪自己的意思,季禮心中鬆了一口氣,將手中的毛巾放在炕上。
“好。”方天朗應聲,走到炕邊坐下,再次拿過那隻竹笛細細的琢磨起來,任由季禮給自己上藥。
季禮將藥粉倒在方天朗的傷口上,狀似無意的問,“最近老看你拿着這笛子發呆,可是有什麼特殊意義?”
方天朗像是沒有聽到對方的問話,仍舊沉默的看着竹笛發呆,季禮的眼中閃過一抹難言的光芒,雖然他不知道這竹笛是怎麼回事兒,但是他希望事情並不是自己想的那樣的,否則的話
想到今兒看到幺妹看方天朗時那關切的眼神,季禮卻有些擔心起來,不過這個時候自己什麼都不知道,也實在是不好說什麼。
屋內的氣氛有些沉悶,方天朗這時候卻突然開口了,“這是前些日子師傅給的,說這是我家的傳家之物。”
方天朗說完這話之後,眉頭再次擰了起來,這纔是他最不理解的地方,自家的傳家之物爲何會在師傅的手中,而京都那邊的人卻毫不知情,這也太奇怪了。
季禮聞言一愣,卻是暗自鬆了口氣,只要不是他的心上人送的就好,“哦,那你是該好好的收藏。”
季禮與方天朗相交這麼長的時間,很少聽方天朗說起自己家裡的事情,季禮通過外界的傳言也能知道一些,但是傳言畢竟傳言,當笑話聽聽也就行了,多半是不能當真的。
季禮見方天朗沒有再說下去的意思,便也住了口,等到幫他將手肘上的傷也處理好之後,拿了自己的一套換洗衣裳給了方天朗,並叫上他一起去了客廳吃晚飯。
農村的夜色猶如潑墨一般,到處漆黑一片,季家老小都已經睡了,然季家的院子外面,卻有一道黑影如鬼魅一般飄過。
方天朗所住房間的窗外上傳來幾聲有節奏的輕響,方天朗起身來到窗前,輕輕的推開窗戶,外面一個黑影一閃便從外面躥了進來。
屋內並沒有點燈,看不清對面人的輪廓,但是很明顯,方天朗是認識對方的。
而那黑影一進入屋子,便朝着方天朗的方向單膝跪地,恭敬的道,“少主。”
“嗯,起來吧,事情辦的如何了?”方天朗嗯了一聲,將身子倚靠在窗沿上,聲音淡漠。
“已經將消息送到了黑風手中,至於他會不會應約而來,屬下就不得而知了。”
黑影應了聲是,站起身來,聲音有幾分沙啞,卻是有條不紊的回答到。
“送到就好,他會來的。”方天朗聞言滿意的點點頭,聲音篤定。
黑影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垂首而立。
“那邊最近有什麼動靜?”過了半響方天朗這纔再次開口問道。
“回少主,一切都在掌握之中。”黑影的回答仍舊簡練,沒一句廢話。
“知道了,最近給我盯緊點兒,還有家平管家那邊現在如何了?”
方天朗將視線投向窗外漆黑的夜色之中,看不出一絲的情緒波動。
“按照少主的吩咐,一切都在緊鑼密鼓的進行着,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聽說那兩個新人表現不錯。”
黑影這次倒是多說了幾句。
“哦?哪兩個?”方天朗有些好奇,轉頭看向黑影。
“就是上次勇哥帶去的那兩個,那個叫明浩的根骨不錯,就是起步有些晚,不過在大量藥浴的幫助下進步神速,而另一個好像是叫劉彥笙,聽說是跟明浩一起的,根骨雖然差些,卻是個非常有毅力,也能吃苦,進步雖然沒明浩快,卻也是拔尖的。”
明浩,劉彥笙這兩個名字方天朗倒是不陌生,當初他們非要跟着方勇學功夫,自己倒是並未太過在意,畢竟只是兩個有幾斤力氣的莊稼漢子而已,對於自己來說,還真是了甚於無。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如果沒重要事情就不要來了。”方天朗的聲音再次傳了出來,過了一會兒又補充道,“將這裡給我看好了,不能讓那些人有可趁之機,更不能讓這裡的人知道你們的存在。”
“是,少主!”黑影聞言明顯怔住了,卻還是很快的應了一聲,這才悄然離開了季家的宅子,就彷彿根本就不曾有人來過一樣。
方天朗站在窗戶邊並沒有動,回憶着當初從京都一路奔逃回來的場景,想起那個叫做黑風的男子,方天朗的好看的眉頭不自覺的皺了皺。
回來之後他特意詢問了師傅,並且將黑風給自己的那塊木牌給了他。
卻沒想到師傅在看到木牌的瞬間,竟是一副老淚縱橫的模樣,方天朗當時就傻了眼,多次追問兩人的關係,師傅這纔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出來。
卻原來那黑風竟然是師傅一母同胞的兄弟,卻因爲一次意外被分開了,分散之後,師傅被之前的主家所救,而弟弟也不知所蹤,而這木牌是當初自己親自送給他的,只不過這個是翻版,不是最初的那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