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羽低頭在微型電腦上搜索量子特工,是一家從事量子計算和AI人工智能產品的公司,“原來,量子特工是那個機器人的品牌。”
他輕嘆一口氣,“果真,狐狸尾巴這麼快就露出來了,暴露了你的企圖。爲什麼你要量子特工公司八、九年前的資料?你難道是懷疑量子特工公司和在幻影帝國銷聲匿跡8年的元老標記線先生有什麼關係?”
“你變聰明瞭?”她擡眸。
“被你薰陶的,想不變聰明都難。”黑羽調侃道,然後無可奈何的搖搖頭,“你的眼裡是不是隻有工作任務?我真心覺得羿曦挺可憐,你這樣利用他,在背後跟蹤他,調查他,探查他的秘密,他知道麼?”
小可咬着嘴脣,內心一片淒涼,自言自語道:“應該知道吧。”
“說真的,你真的喜歡他麼?你這麼做,真的不會內疚麼?”
“喜歡,內疚。但是又能怎麼樣?我只是個外星人奴隸,我不能選擇我的工作任務。我不能選擇我的生活,我和他終究不可能在一起。”
“爲什麼不能?”黑羽迎上她的目光,想刺探她內心的真實想法。
小可搖搖頭,她懶得解釋,而是反問道,“你又爲什麼不和雪吉兒在一起?”
黑羽語塞,啞口無言。
他是一個時空警察,他沒有辦法和任何女人發展一段穩定的感情,給對方不切實際的幻想和期盼,以及難熬的等待,越是自己喜歡的人,越不能這麼做。
因爲這意味無窮無盡的失望和傷害,所有感情的萌芽都最好扼殺在一開始的時候。
小可也許一樣。
也許她很清楚沒有哪個地球男人會一直能夠忍受和一個整天神出鬼沒的外星女奴隸生活在一起,就算她能永遠花顏月貌,傾國傾城,又能怎麼樣?
時間久了,任憑是誰也不可能一直容忍着對方神龍見首不見尾,懷揣各種不能言說的秘密的複雜生活。
這個話題有些複雜沉重,於是二人不再吭聲。
他們抵達了店員在地圖上標記的特色木屋酒店,幽暗的天空開始徐徐轉明,天光將蒼穹染成深藍色。
小可在酒店的一排排紅色小木屋前若無其事的散步、徘徊,觀察周圍的景緻,思考究竟哪個視角可以拍到羿曦發給她的照片上的景色。
在確定了就是羿曦拍攝風景是在第236號小木屋的窗前後,她走到特色酒店的餐廳,點了早餐。
黑羽在桌邊大快朵頤起來,而她則拿出了電腦,黑進了特色酒店的訂單系統,她在訂單系統裡找到了羿曦的訂單記錄,第236房間,他的訂單用的是一個假名,記錄顯示他在一小時之前剛剛退房,已經離開了。
她耐心等待前臺的工作人員完成交接,晚班值班人員收工了。早班工作人員剛剛開工。
她也用假名在訂單系統中生成了同一房間的訂單,支付了費用。然後戴着墨鏡大搖大擺的走到前臺,對服務人員說,“抱歉,女士,236房間的鑰匙我鎖在房間了,能不能再給我一把?”
前臺的服務人員是一位膚色和髮色都很淡的豐腴女人,她微笑着在系統中查看了訂單記錄,覈實了住客的姓名,然後遞給她一把鑰匙。
小可拿着鑰匙朝236號小木屋走去,黑羽緊隨其後。
她打開236房間的房門,屋裡暖風剛剛吹起來,但站在房間內還是有些微冷。
她站在窗邊,遠眺,想象羿曦拍照時的模樣,
選擇同一視角,她用自己的相機也拍了一張,構圖幾乎一模一樣的,只是色彩不同。
她的照片更具有黎明前破曉的那種力量感和生命力,而羿曦的照片則帶着一種濃重夜色下的蒼涼之感。
她開始在房間內翻找,她翻看了垃圾桶,然後查看壁爐中的灰燼,沒找到什麼特別的東西。
“你在找什麼?那封信?”黑羽挑挑眉毛,問道,“我不認爲羿曦會把那封信丟在房間裡。就算在這兒,也一定燒得乾乾淨淨了。”
小可沒有理會他,滿腦子裡都想着那三條線索。
第一條:羿曦手中的那封信,裡面應該是他和那位老人的見面地點。
第二條:那位在便利超市的監控視頻中只露出背影將信放入寄存櫃中的老人,他是誰?會不會是元老標記線?
第三條:標記LOGO所對應的量子特工公司,以及線索之間的突破點。
她思忖片刻,再次打開電腦,連接上酒店的網絡後,把酒店的IP和網關發給卡索,她給卡索打了個電話。
“卡索,我需要用酒店的網絡,黑進挪威雷納漁村當地的電力系統,看看每家每戶電費繳納情況的賬單。”
既然卡索做這些事情比她自己親自做動手更快,爲何不選擇捷徑?
“哦,對了,量子特工公司你需要的資料和數據已經同步到你雲端了。你抽空看一下。這家公司同時有B端產品和C端產品,B端產品的核心客戶都是各國政府機構和軍方,C端產品則是私人訂製各種高端AI機器人,服務於富人羣體……”
電話那頭的卡索喋喋不休,但是他的腦子和手指也一點沒閒着,他順手就把替小可入侵當地電力系統事情做完了。
小可把地址圈定在特色木屋酒店周邊10公里的範圍內,用數據庫軟件開始將該地域範圍內每家每戶的用電賬單數據除以房子的面積,用單位面積的用電量進行排序。
最後,她的視線落在了離特色木屋酒店不遠處約5.5公里的某幢房子,它每個月單位面積的用電量顯然高得有些突兀,即使是周圍的某些大房子民宿也望塵莫及。
她默默記下這個地址,然後去查看原始用電賬單上的用戶名——霍爾·賽佛先生。
她在雷納村當地的網絡社區中搜索霍爾·賽佛的名字,有關他的信息往往是當地的投資和捐款,幾乎沒有搜到霍爾·賽佛的任何照片。
她再次求助了卡索,卡索在當地的人口數據登記庫中找到了霍爾·賽佛的證件照,年齡、血型和指紋信息,發給了她。
她和黑羽走出了小木屋,把房門鑰匙放在門口自助退房的鑰匙回收機中。坐在飛行器上抹去了自己前不久之前剛剛僞造的房間訂單記錄和支付記錄。
飛行器降落在離霍爾·賽佛家後面不遠處的山坳處的陰影中,天光漸亮,深灰色的天空中灰色的雲在涌動。
她和黑羽開始步行向霍爾·賽佛的房子走去,青藍色的港灣坐落在峽灣和高山間,即使光線黯淡,依然山海相依,遼闊壯美。
小可通過望遠鏡觀望霍爾·賽佛的房子,透過半扇窗戶,房間中亮起白色的冷光,能看到他正在電腦前忙碌,看樣子已經吃過了早餐。
“他如果一直呆在房間裡不出來,你打算怎麼辦?”黑羽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好奇。
小可把望遠鏡塞到黑羽懷裡,“不如我們換個位置,你盯着霍爾·賽佛,我睡一會兒。”
********************
小可被手機震動聲喚醒,已經是20分鐘後,淺淡從滾動的灰色雲層的縫隙中透出微弱的光束。
黑羽並不在飛行器裡,望遠鏡扔在他的座位上。她拿起手機,屏幕上黑羽發來的消息,“我和老人家玩會兒皮划艇,你動作麻利點。”
小可通過望遠鏡觀望,從窗戶中往裡看房間中的確已沒有了人,二樓的窗戶上方是個小氣窗,開着一條縫正在通風。
小可裝作遊客房間路徑上跑步,在跑過霍爾·賽佛房子的時候她同時釋放了兩隻機械蜜蜂。
天青色的天空下,兩隻機械蜜蜂隨着薄霧飄散,不經意間從通風的小氣窗中飛進了霍爾·賽佛的房子。機械蜜蜂智能感光程序確保它們只在房間內光線黑暗的地方爬行。
小可裝模做樣的在附近跑了一小圈,再次回到飛行器中,她打開平板電腦,調整和操控機械蜜蜂的視角,儘可能在房間中搜集一些有用的信息,比如桌上寫了字的紙,書桌上和牆壁上的照片,書櫃中的書的名字。
一隻機械蜜蜂已經飛入了房子第一層,另一隻機械蜜蜂則仍留在第二層。
機械蜜蜂傳回的照片上,書桌上的白色信封上幾個銀灰色小球之間用銀線相連的LOGO清晰可見。
一層那隻機械蜜蜂無一遺漏的將客廳中整面照片牆的畫面回傳至小可的電腦屏幕。
小可看到了年輕時艾爾莎·芭芭拉、盧卡·米歇爾和霍爾·賽佛的合影。 照片牆上更多的霍爾·賽佛和一個女人的合影。
小可曾見過這個女人的照片,她敢肯定,她在自己的腦子數以億計的碎片化信息中搜索、篩選和回想,最終確定是在ARF星地球基地的時候肖恩給她看的所有星奴數據庫中見過這張照片,她在腦海中的記憶宮殿中回調這個女人的信息,這個女人是AMIX星系BICA星讓ARF星的一款定製奴隸。
二十年前派往地球,名叫阿芙拉,數據庫中標記的她的狀態是失蹤,失蹤時間是在9年前。
二層的機械蜜蜂擠過一間密閉房屋的門底下的縫隙,它回傳的照片解釋了這幢房子耗電的原因。
不必說,最頂級配置的幻具和全身的感官體驗設備,30-50平方米的實驗室空間內兩個約一米寬的機架上,是兩臺高端的量子計算機,牆角中矗立着一個正在充電中的機器人,看樣子也是量子特工公司的產品。
突然,不過幾秒鐘,二層的機械蜜蜂回傳的視頻信號被切斷了,小可平板電腦屏幕上電火花閃過過後是一片黑暗。
毫無疑問,那隻機械蜜蜂被幹掉了。很可能被那間封閉房間中的某種高級人工智能機器人探測到,然後被擊斃了。
小可的喉嚨有些發緊,也許機械蜜蜂不是被擊斃,也許被擊斃是假象,人工智能正試圖通過機械蜜蜂反向跟蹤到背後操控它的人。
她立刻撥通了卡索的電話,讓他幫忙防禦。在確保安全的情況下她試着召回另一隻機械蜜蜂,至少得讓它先從氣窗中飛出來,逃離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