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1歲的菲利克斯過得算是順風順水,他坦然接受了元老史都力恩賜給他的一切。
他接受了史都力在他身上投入的金錢和教育;接受了背後一個強大的靠山的安定感。
元老史都力給他安排了最好的學校,最好的課程,不僅僅是那些學校裡那些藝術類、計算科學類、管理學、政治學之類專業課程,元老史都力還告訴他要學懂藝術,他就必須瞭解人類的心理、情感還有人性。
他必須去體驗,體驗世間險惡、人情冷暖,人生百態,如果某一天,他想當上藝術魅影地界的元老,他就必須經歷那些所有的情感。
無論是哀傷、歡樂、痛苦、頹喪,還是狠厲決絕。
所有這些體驗都會讓他更加強大,儘管很多情感他在年幼時就已領略過了,他變成一個外表冷漠內心充滿激情和能量的年輕人。
用元老史都力的觀點來看,對醜惡有更深刻的認識,對美才會有更新的視角和覺醒。
菲利克斯似乎脫胎換骨,他變得更加強大。
他知道接受元老史都力投資的年輕人絕非他一人,在各個領域的翹楚都有。
如果要爭奪藝術魅影地界元老的位置,他並沒有勝算。
如果說他比那些人多了些什麼,也許是對孤獨和痛苦的承受力。
在接受元老史都力的恩賜以後,菲利克斯就重新換了一個身份,和過去的自己告別。他現在的名字是
如果某一天自己當上元老,他必須保證自己在現實世界的真名實姓不被人知道纔好。
他和周圍的儘量保持距離,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要有過多的感情糾葛纔好。
他不敢交女朋友,不能讓自己陷入任何一段親密情感或緊密的感情紐帶,他內心深處暗藏深深的恐懼,他怕阿隆娜老太太那樣的遭遇會重演。
喜歡一個人又不能去愛她的感覺就像是你的面前擺滿了美食,卻不敢嘗試哪怕一小口。
所有願意親近他的人他都拒而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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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D建模的課程下課了,法蘭克收拾好揹包,快步向門口走去。
他就像一個獨行俠,再過兩個個月,藝術魅影元老的候選人之間將會有一場初步的考驗和角逐,近期他必須格外努力才行。
“法蘭克。”一個清脆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法蘭克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停下了腳步。
他回過頭,是薩勒,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在她身上流連,走廊裡傳來一陣鋼琴聲。
薩勒站在一片耀目的光暈中,穿着一襲白色的裙子,朝他走來。
這女孩兒美得像一位童話世界的公主,濃稠的睫毛下是如清泉般靈動雙眸,烏黑捲曲的長髮垂落在白皙細膩的肩膀和胸前。
他無法直視她水潤的紅脣。
他的內心告誡他要遠離她,可是雙腿卻不聽使喚,他偷偷畫了一副她的肖像畫來着,藏在他房間的壁櫥裡,從不拿出來給任何人欣賞。
“法蘭克,你的小組作業已經有搭檔了麼?”薩勒小心翼翼的問。
法蘭克搖搖頭,做小組作業他也從不找搭檔。
所有作業都是自己獨立完成,他一直我行我素,因爲成績一向很好,教授倒也從不難爲他。
“那我可以和你一個小組麼?”薩勒臉上飄過一片紅暈,她鼓起勇氣,臉上一抹嬌羞的神色。
他內心一個聲音提醒他要拒絕,但是舌頭此刻卻打了結。
“你不說,我就當你默認同意了。”薩勒激動,臉上粲然一笑。她加了他的即時通訊軟件,“我們晚上7:00,圖書館二層靠窗位置見。”
他回望她輕快而雀躍的身影朝走廊的另一側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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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和薩勒在圖書館一起討論建模作業效果糟透了,法蘭克無法集中精神。
他心猿意馬,他的目光時不時就被薩勒勾走,她髮絲間的淡淡清香時不時就飄上他的鼻尖。
他無法正常思考,無法屏蔽她,也無法忽視她。其實他早就做完小組作業了,於是意亂神迷之下,他把自己的作業發給了薩勒。
“你這麼聰明,自己一個人就搞定了?可是說好了我們要一起討論的。”薩勒有些委屈的望着他。
“你可以在上面改進改進,差不多就交上去吧。”法蘭克咬着鉛筆筆桿,他無法抑制自己去觀察她的那張臉,也無法抑制自己的手在速寫本上作畫,他會不由自主的被美的東西所吸引。
“我說的是討論。”薩勒撅起了嘴,她的目光迅速掃過法蘭克的方案,“你的態度就好像你高高在上,不屑於與我爲伍似的。”
她迅速用電腦上在屏幕上圈出幾個問題,在上面增加了批註和問題,賭氣似的,把改動過後的作業回傳給法蘭克。
法蘭克掃了一眼電腦屏幕,看到了薩勒的批註和問題,立刻就發現了薩勒絕非等閒之輩。
她不僅僅美得嬌豔,同樣聰慧過人,這讓他心底一顫,他快速在作業上修改起來,再次發給薩勒,“這下應該可以了。”
薩勒驚訝的看着屏幕上他如此迅速改完後作業,那雙攝人心魄的眼睛擡頭凝視着他。
“法蘭克,你的確聰明過人,可爲什麼你總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神情。爲什麼我覺得你像一隻孤狼?有的時候,你也不得不承認。多個頭腦的智慧大於一個人的智慧。”
“薩勒,既然我們作業都已經完成了,我想我也該離開了。”
他想掩飾自己的倉皇失措,看着她賭氣似的撅起的紅脣,他怕無法抑制自己的衝動就吻上去。
他迅速收拾好揹包,目光低垂,剋制自己的視線不要朝薩勒的方向看過去。
慌亂之間,速寫本滑落在地上。
薩勒的動作更快,她搶先一步拿走了速寫本,後退了幾步,翻開本子,因爲速寫本中夾着一支筆,她一下就翻開到他剛剛給她畫的速寫的那一頁,她一下子驚住了。
法蘭克畫筆法嫺熟而細膩,儘管只是鉛筆畫,卻把她表情捕捉的恰到好處,生動的氣息撲面而來。
那種美更是一種靈動之美,她自己從來不知道他竟然能把她畫得那麼美。
她一愣神的功夫,法蘭克已經從她的手中抽出了速寫本,狠狠的塞進揹包。
突然被她偷窺了秘密,抓了個正着,他已經沒辦法再面對她了。
“法蘭克。”她眸子清亮,眼睛微彎,嘴角上揚,靠近他的耳邊,她的一呼一吸像螞蟻爬在他的脖頸和耳畔,一陣癢癢,“謝謝你的畫,我特別喜歡,你可以送給我麼?”
她撒嬌一般抓住他的胳膊一陣搖晃,他一轉頭,她的嘴脣輕輕貼上了他的臉頰,然後又迅速挪開了,她羞紅了臉。
他臉頰也開始發燙,斜睨着她雪白的脖頸和優美的下頜線,精緻的側顏,他到底沒抑制住他的衝動,腦子無法思考,他順勢吻上了她的脣,她眼睛睜得很大,頭腦一片空白,呆立在原地。
“薩勒,是你先招惹我的。我會送你一幅畫,但不是現在。”法蘭克嗓音低沉,就像喝了一杯烈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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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雨下的越來越大,一道驚雷閃過,天空就像裂了個大口子,隨之破了一個窟窿。
薩勒望着窗外,法蘭克遞給她一杯葡萄酒,抱住她的後腰,將她攬在懷中,吻上她的側臉。
“雨太大了。”薩勒喃喃道。
“看來,爲了安全起見,今晚我不得不收留你了。”法蘭克調笑道。
“不行,我必須回去,呆在你這裡纔不安全。”薩勒從他的懷裡掙脫開來。
他養的一隻貓原本靜臥在沙發背上,此時突然喵了一聲,從沙發背上一躍而下,然後向門口走去,在門前臥下。
“瞧,菲利貓也不願意讓你走。”
薩勒淺淺一笑,“法蘭克,你看上去像是個有很多很多秘密的男人。才華卓越,能力超羣,但我覺得你鬱鬱寡歡,離羣索居,獨來獨往。”
“這就是爲什麼不願意留下來的原因?你怕我是某個變態殺人狂突然晚上抹了你的脖子?”
法蘭克的臉揹着光, 在陰影中的臉棱角分明,他面無表情,給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盡。
“不是。”薩勒依偎在法蘭克身邊,抱住他的肩膀,“我是感覺你一定吃過很多苦,受到過傷害,纔會變成今天這樣。我無意揭開你的傷疤,但是我想聽聽你的故事,如果有什麼困難,我們一起面對,一起解決,好麼?”
法蘭克閉上眼睛,嘴角一陣輕輕抽搐,很多往事如電影畫面般浮現在他的腦海,他能說什麼?
說元老史都力在他身上的投資?
說他在孤兒院被人霸凌?
說阿隆娜老太太的死?
說在戰場上他的後遺症,會把這世界的聲音完全屏蔽?
說他的目標是當一個幻影帝國藝術魅影的元老?
找一個人分擔這一切秘密?
他永遠做不到,他不該跟她有任何瓜葛的。
她的話提醒了他,他們倆不會有什麼結果的,早點認清現實吧。
他們最近的確走得太近了,這對他競爭藝術魅影的元老候選人而言不是什麼好事兒。
“我還是送你回去吧。”法蘭克表情陰鬱,心底一片冰冷。
他冷冷的把她的胳膊從他身上拿開。
“我說錯話了麼?”
薩勒臉上又出現了那種近乎天真的受了委屈的表情,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
他的心就算是深淵,她也想把它填平,他的心就算是冰山,她也想把他融化。
她固執的抱着他,就像抱着她最心愛的玩具,她感覺到他散發出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