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亮白食品公司採取蘇志偉的策略公開道歉並且真心改錯,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但是公司並非如此,而是針對網上的言論進行澄清、否認、反駁、回擊,反而更加激起了網民更大的憤怒,聲討亮白食品的浪潮一浪高過一浪,幾乎要把亮白食品公司給淹沒了,也把亮白食品的老闆愁壞了,氣炸了。
3月17日,“讓亮白食品從我們的菜籃子裡消失!”
3月18日,“還要讓亮白食品從我們的眼皮底下消失!”
3月18日,“把亮白食品從超市的貨架上趕下來!”
3月19日,“把所有帶有殘留的食物扔進垃圾箱去!”
除了網上的這些聲音外,來自公司內部的這些聲音才更讓他受不了:
“老闆,各大超市都打電話來要求退貨,我們怎麼辦?”
“老闆,有家超市打來電話,說咱們的產品被一羣野蠻的顧客給扔在地上用腳踩,都快鬧出事來了!”
“老闆,這個月的訂貨單幾乎爲零,這要怎麼維持下去?”
“老闆,我們的倉庫已經堆滿了貨!再也裝不下了!”
情況越來越糟糕,鄭華彬爲這事簡直煩透了。他已經下令公司旗下的所有工廠全部停工,員工暫時放假。本來熱鬧喧譁的生產車間,如今做了臨時倉庫,用來盛放那些從各地退回來的貨品。看到這樣的情景,他頓有一種大勢已去的感覺。
更糟糕的是,他投了近千萬籌建的分公司,如今就象一艘擱淺的船,進不能進,退不能退,在狂風暴雨中搖搖欲墜。
他直到此時才後悔不聽兒子的勸告,但此時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其實,讓他後悔的事並不止這一件,還有很多很多。
在他上大學時,他就堅守一個人生信念:“德比於上,欲比於下”,並且把這句話當作自己的座右銘。
大學畢業後,他滿載着理想和憧憬,意氣風發地出發了。
他進了一家工廠當技術工,偶然的一次出差,他邂逅了黃亞琴。看到她第一眼時,他不禁怦然心動。
也許這就是緣分。對的人,只須看一眼就足夠;不對的人,看一輩子心裡也泛不起一絲波瀾。
他當時家裡一貧如洗,連件漂亮一點的衣服都買不起給她。但她毫無怨言,讓他格外感動。
生活的困頓,讓他想錢快想瘋了。
社會是個大熔爐,各色各樣的人都有。看到別人有漂亮的房子,名貴的車子,多得數不盡的票子,他的心裡頓時失去了平衡。
他的私慾在不斷膨脹,當年的座右銘,早已拋到了九霄雲外。
因此,當妻子黃亞琴勸他停手時,他明知使用那兩種添加劑是違法的,卻斷然拒絕了。
好不容易取得的成功,他怎麼可能輕易放棄?
他堅信,只有成功,才能高人一等,不必仰人鼻息。
平心而論,他一生中最愛的人還是黃亞琴,也只有黃亞琴,纔是他的摯愛。
她給了他初戀,給了他愛情,給了他第一次。
但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慾望,既有對金錢永不滿足的需求,又有對女人肉體無止境的貪慾,還有對上流社會花花生活的畸形的渴望。
正是他的這些貪慾,一手締造了黃亞琴的悲劇,把她做母親的資格也給剝奪了!
黃亞琴躺在醫院裡的時候,她的父母聞訊從北方趕來。見到他後,第一句話就問:“你是怎麼照顧亞琴的?”
他羞愧得無地自容,心裡對黃亞琴懷着無比的愧疚。
岳父岳母臨走時,岳母把他拉到一邊,問道:
“你愛我家閨女嗎?”
他急忙回答:“當然了!我愛她!”
“既然愛她,那就請你好好地善待她!”
他信誓旦旦地說:“我會的!我保證,再也不會讓她傷心落淚了!”
岳母放下心來,語重心長地說:“我們生養了她,教會她走路,但是,能陪她走完這一生的人,卻不是我們,而是你。你懂嗎?”
岳母的這句話,讓他銘記了好長一段時間。在接下來的一年裡,他只要一有空就守在黃亞琴身邊,陪她散步,逗她開心。他周圍的朋友和鄰居,都誇讚他是“模範丈夫”。
然而,他無法治癒妻子的不孕,他也無法停止蒸蒸日上的事業,於是,家庭、事業的矛盾再次出現了,終於越鬧越僵,以至於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他一路走來,還有一個重要的女人,那就是吳莎莎。
很多人都私下裡都以爲,是吳莎莎見他有錢,主動勾引他的。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事實並非如此。
吳莎莎雖然也有些姿色,但若論黃亞琴相比,那就不是差一個檔次了。
不論是長相、身材、氣勢或者是能力,她都沒法跟自己的妻子相提並論。
但是,有人戲稱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他也難以脫俗。
那段時間,他妻子懷孕了。因爲頭一胎孩子沒保住,這一次妻子格外上心,從懷孕兩個月後,身子連碰都不讓他碰。
但妻子卻忽略了一點:他不過二十幾歲,身強力壯,血氣方剛,如何受得了寂寞?
在自己妻子身上得不到滿足,他於是把目光投向了廠裡的女工。漸漸地,他鎖定了一個目標,那就是吳莎莎。
他第一次向她示愛,並且從背後抱住她,是在工廠的儲物間裡。當時吳莎莎生氣了,打了他一個耳光,跑了。
第二次還是在那個相同的儲物間。他買了一條項鍊給她,親自戴在她的脖子上,她半推半就地接受了。
之後,吳莎莎就成了他的女人。
再之後,她還爲他生下了一個兒子。
算起來,只有吳莎莎生的這個兒子,纔是他的親生骨肉。但不幸的是,他是個智障兒,即便到現在,叫他喊“爸爸”,可到他嘴裡卻了“大大”!
兩個女人,都因爲他而變得不幸。
悔不當初,如果生活可以重來……
“咚咚咚!”外面有人敲門。
他以爲是公司員工,隨口說道:“進來!”
門隨即開了。他擡起頭一看,卻是幾個穿着制服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