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姬急忙欲蓋彌彰地插話,她看出千立君耀的爲難猶豫。這個女人能夠困住千立君耀的心,能夠讓他心甘情願拋棄所有來到她身邊,做一個普通的丈夫,她不會小視陰然在千立君耀心中的分量。
“我是帝君的夫人,敢問姑娘是?”故意那麼說,故意激怒本來就心情低沉下來的女人,靈姬眯着眼睛留下的淚水掩蓋住眼中的陰謀。
美麗的女人神色恍惚地看着眼前的男女,承受不住地顫抖着身軀。
男子見狀來不及解釋地扶上她的腰肢,穩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
“不要碰我!”女子梨花帶雨的面容,呈現着堅定和絕決。
一把推開男子溫柔的大掌,力道太過強大,加上原本就深受打擊的身體,重心不穩地跌落下灰黃的泥土上。
“然兒,我無心要騙你,只是怕傷害你。”男子慌忙地扶起地上的女人,冷酷地看着靈姬:
“你回去吧,神族的事情我暫時沒有辦法顧慮。”
“爲了這個妖女,帝君,您答應過先帝什麼的,難道全部忘記!”
“父君,恕耀兒不孝!”千立君耀堅定地望着遠方,從決定和然兒廝守生生世世的時候,他便在父君的承諾和然兒之間做出了選擇。
“神族我會去解救的,這個你不必擔憂,不要再來了!”聽不出一絲溫度的聲音令滿懷期待的靈姬失望之極。
她望着這對情人,咬咬牙再次鼓起開口的勇氣:
“如若一切你都不在乎的話,那麼羽兒你也不要了。他可是你的兒子,就算你是個不合格的父親和夫君,也不能不顧及他的性命。
神族破滅,你以爲他們會善待羽兒嗎?帝君,你明鏡般的心應該知道,羽兒對於敵軍的威脅,他絕對會是第一個祭奠神族破滅的犧牲品!”
聽到兒子的消息,千立君耀怎麼會不清楚神族的下一屆帝君的存在,對於魔族來說,是一件多麼不可容忍的事情,或許羽兒本就不該來到這個世間。
“等等,我立刻去接羽兒。”
說完,千立鶴羽溫柔細水的目光鎖定住一步步往後退卻的陰然,握住之前她掙脫開的玉手,冰涼的觸感令他不忍心說出接來下要暫時離開一段時間的話。
他不確信在知曉他在神族有妻兒的變故之後,他的然兒不會怨恨他,還會安靜地等着他回來。
她是個烈性的女子,驕傲的血統和與生俱來的尊貴會驅使着她對背叛者的絕情,他要怎麼解釋纔可以消除她心中的芥蒂呢?何況此時的然兒,正身懷六甲,這個時候承受這一切能夠安然無恙麼?
“然兒,我是你的耀啊,你摸這裡裝着的都是你,它只爲你一個人跳動。”他抓住陰然無力的手,擺放在心臟的位置,一字一句地說的極爲認真。
他望着陰然眼中的光彩,慢慢地轉變成冰冷,他的心也跟着下垂。
“千立君耀,我陰然錯信了你,那麼,我們結束了!”陰然甩開握着的溫暖,她的心都涼透了,還要那雙僅存的溫暖做什麼。
他有妻子,還是她纔是他唯一的妻;他還有孩子,怪不得他只希望自己
生下女兒,他已經有了一個兒子了。
可憐她傻傻地以爲她的夫君爲了自己,甘願拋棄神族,不斷地被感動在幸福的甜蜜裡。
更可惡的是,他竟然是神族的君王,自己竟然成了天底下最笨的傻瓜,才相信他說的一切,所有的都是夢,都是謊言。
她不再有未來,她的世界頃刻間,倒塌地一塌糊塗。
知道一時半會,陰然聽不進去自己的解釋,或者自己多說一個字,都會令她更加的激動。
千立君耀糾結地望着失魂落魄的陰然,也許她需要冷靜,她是全世界最聰慧的女子,不會想不明白他的苦心,全是因爲他是那麼的愛她。
“走吧。”虛脫似的千立鶴羽,吐出短短的兩個字:“然兒,千萬保重自己,等我處理好一切,我會回來給你一個解釋。”
見女子毫不理會地盯着地面上的落葉,男子和靈姬飛身在天空,男子依依不捨地回望着女子,直到看不見她的倩影。
待男子離開後,女子萬念俱灰地跌落在地。違背神魔不能結合的詛咒,有了肚子裡的寶寶;背叛了膝下只有自己這個女兒的父王,揹負着不孝的罪名;逃離了生活的魔界,和族人一刀兩斷,是不忠。
“陰然啊陰然,爲了這個背信棄義的負心漢,你搭上了你的所有,現在天下之大,也不再有你的容身之地了!”
匍匐在地上癱軟的女子,哭喪着對着天空叫嚷着,動聽的聲音盡顯着淒涼。
冰雲心疼地望着她的母后,她與女子是血脈相連,心意相通。在她看到女子把手輕柔地覆蓋在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時,她便涌起不祥之感。
“寶寶,孃親不是不喜歡你,是太過喜歡,不忍心讓你的以後揹負痛苦。所以今日,孃親要對不起你了,寶寶會原諒孃親嗎?”
陰然呢喃着對着肚子,低低的訴說着輕言細語。
她的每一個字,在旁邊看着聽着,而不能發出言語和觸摸的冰雲,都鑽心徹骨地痛着。
七竅玲瓏的聰慧如她,怎麼會不知道她的母后是打算不要她了。
千立鶴羽輕輕地攬着冰雲的肩膀,小聲地說:“這些都是往事,不要太過傷心。”
女子步履蹣跚地跌撞走到小屋裡,拎起桌上的劍,對着肚子舉起。
劍尖沒入小腹凸出的那一塊,鮮血滲透出來,女子顫抖着手,不捨得繼續往裡面插得更深入。
帶着血的劍哐當地掉落在身邊,鮮紅的血液像一小股涓涓細流,緩慢地溢出來。
那個是她麼?冰雲淡淡地看着那攤血跡,如果她就這麼死了,那麼說明千立君耀根本不是自己的生父。
一邊看着的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四隻疑惑的眼睛彼此相吸,繼續看下去。
突然,小屋簡陋的門被一腳踢開。
一身戎裝的男子看到倒在血泊中的美人,火急火燎地衝過來,抱起女子。
他身姿挺拔如蒼松,氣勢剛健似驕陽,劍眉下一雙璀璨如寒星的雙眸,焦急地注視着懷中的女子,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平在小牀上。
接着又從懷中,掏出一粒顆粒
狀的藥丸,塞進女子緊閉的紅脣裡。拿起桌上的水壺,倒了杯涼水,扶起女子灌入她的口中,動作一氣呵成,沒有半點耽誤。
女子口中水滴的滲入,有些不適地輕皺秀眉,睜開眼睛望着身邊的男子。
“你——爲什麼要救我?爲什麼不讓我一死了之!”
“公主,您很虛弱,還是少開尊口爲妙。”
男子停頓了一下,繼續說:“您的生命不是您一個人的,是整個魔界的。老魔王戰死昇天了,您不能再有偏差,不然魔族將要毀於一旦。”
“你——你說什麼!”女子迫切地揪住牀邊男子的鐵殼,指甲刻得生出血絲來,上氣不接下氣地低喘着。
“魔王臨死前說,是神族的帝君殺死他,要您親自爲他報仇雪恨。
不過,據在下所知,當時場面一片混亂,神族的帝君一現身,還沒出手,許多神族的高手就向着魔王一擁而上。
我並沒有親眼看見神族的帝君是否出手,不過,王的死和神族有撇不清的關係,我們與神族必定不共戴天。”
男子平靜地解釋着他的所見,他知道懷中的公主和神族的帝君的戀情,是魔界少有的知情者之一。
雖然他深深地愛戀着懷中的美人,但是正直肝膽、光明磊落的他不會就此落井下石,欺瞞她。
女子勉強支撐起臉頰邊的苦笑,父王的意思是再明白不過。無論是神族的哪個人使他喪命,他都會說是神族的帝君,目的就是讓自己與千立君耀間再無可能,僅剩下的瓜葛就是滔天的恨意。
父王的良苦用心,當真是多餘。陰然抿着柔弱的笑意,眼角卻是止不住的淚水滑落,她和千立君耀怎麼還會有聯繫呢?
是他親手毀掉自己的一切,包括她的寶寶。想到這,她強支撐起孱弱的身軀,摸着被聖藥止住血的小腹,失聲痛哭:
“寶寶,是孃親錯了。你是無辜的,孃親自私地想要逃避一切,卻毀掉了你的生命。冰兒——要是有機會,你依然做我的寶寶,來向我討回這一次吧。”
分析了一下懷中人口中的話語,秦凌軒焰猜出幾分來。連忙把手搭在女子纖細的手腕處,冥思片刻,皺着眉頭:
“公主,您的孩子還有微弱的氣息。真是奇蹟,這種情況下,她還能頑強地活着,真是個不可思議的小生命。”
“什麼!”陰然挺清楚了秦凌軒焰的話,她顫抖着放在小腹處的手,欣喜地把手貼在那,久久沒有出聲。
眼中的淚水止住了又掉落下來:“謝謝你,寶寶,你是孃親的全部,你知道嗎?孃親好愛好愛你,謝謝你沒有丟棄孃親。你不要怕,孃親不會再傷害你,也不會允許任何人傷你分毫。你是孃親的寶貝,是孃親生命延續的理由。”
“母后,作爲您的女兒纔是冰兒一生的幸運,冰兒也想要謝謝您,可是爲什麼您沒有給冰兒機會呢?
您知不知道您真的很殘忍啊,冰兒沒有捨得離開您,您卻要先冰兒一步。”
想到陰姬的逝世,連最後一面都趕不及的冰雲,完全被蒙在骨子裡的冰雲,悔恨地盯着面前歡喜的女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