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星帶着冷不丁前往峨眉派休息的廂房而去。可是兩個和尚去全是女人的廂房,那樣的畫面還是很尷尬的。
兩人都不好意去叫門,左右爲難之際,正好從外面進來一身穿粉衣女子,正是冷小敏。
冷不丁看到她的一剎那眼睛動也不會動了,就那樣死死的盯着她看。
冷小敏被一個人盯着,心裡很不舒服,儘管對方是個和尚,還是一樣的渾身不自在。她不自覺的朝自己的身上看去,她也開始懷疑自己身上有什麼其它引人注意的東西。可是左看右看什麼都沒有,這樣一來,她就有些不高興了,臉上就有了怒色。
陳星注意到冷不丁的舉動後,推了他一把,然後雙手合十向冷小敏問道:這位女少俠,請問恩慧掌門這次可有前來?
冷小敏回道:掌門這次沒有前來,她說以後的武林大會她都不會前來參加了。
陳星說道:想不到恩慧掌門早已修行得道,看淡世事了,我等都是不及啊。
陳星又問道:那你們這次是由哪位師父帶隊前來?
冷小敏回道:我們這次是由恩心師叔領隊而來,請問兩位大師有什麼事呢?
冷不丁方纔醒過來,就要伸手去抓冷小敏的手,冷小敏嚇得往後退了一步,拔劍道:請大師自重。
陳星趕緊把他攔住,耳語道:師弟你要冷靜啊,這還沒有找到女兒呢,你這都要瘋了,看見一個女孩就激動成這般模樣,那要是找到女兒,那還怎麼得了。
冷不丁激動的嘴巴哆嗦着想說話,被陳星勸道:算了,算了,不說了,我們還是去找恩心師太問一問再說。
說完便朝冷小敏道:請女俠通報一聲,就說少林的覺醒和覺空求見,有一事相問。
冷小敏疑問的看了看兩人,遲疑着走了進去。
冷不丁終於緩過來了,抓着陳星的手激動道:師兄,剛纔那個女子肯定就是小敏。
陳星疑問道:你從何判斷出她就是小敏。
冷不丁肯定道:她和她娘長得太像了,她娘模樣就算再過十輩子我也絕不會忘記。
陳星醒悟道:難怪師弟剛纔如此激動,原來是認出了自己的女兒,好啊,真是太好了,我先恭喜你們父女重聚。
冷小敏來到恩心師太榻前道:師叔,外面有覺醒和覺空兩位大師求見,說有一事相問。
恩心師太聽到覺醒兩字之時,身子明顯的晃了一下,穩了穩身體對冷小敏道:你去告訴他們,今日我身體不適,不方便見客,讓他們改日再來吧。
冷小敏回到兩人面前小聲道:師叔身體有恙,還請兩位大師改日再來。
說完就要轉身離去。
冷不丁急喊道:等一等。
冷小敏生氣道:大師是出家之人,剛纔一見到我就盯着我看,後面又要對我動手動腳,我看大師年紀大了,就不於計較了。現在又叫住我,又要幹什麼?
陳星知道冷不丁已經激動的說不好話了,趕忙插話道:女少俠誤會了。其實我們和你是認識的。
冷小敏更是生氣道:你這個大師說話更是不着邊際,我從沒有來過少林,也從沒有在任何地方見過二位大師。現在的出家人都是和你們一樣嗎?一個爲老不尊,一個說慌騙人。
陳星急忙解釋道:我們認識的是你小時候的樣子,那時你才幾個月大,你當然不會記得見過我們。
冷小敏仔細打量着兩個人的表情,看面相的確不像什麼壞人。
冷小敏小心問道:你們見過我小時候的樣子?你們認識我的父母?
陳星看着冷小敏道:當年就是我將你抱上峨眉山的,也是我親手將你交給恩慧掌門的,時間過得太快了,一轉眼已經過去二十四年了。
冷小敏看着陳星懷疑的問道:是你把我送上山的?你到底是誰?和我有什麼關係?
陳星慚愧道:我和你其實沒有關係,只是因爲一個誤會纔將你從家中偷偷抱出來。也許上天早就註定,陰差陽錯間還把你救了。此事說來話長,我日後再跟你詳說。我今天來啊,是帶來了你的親人與你相認。
冷小敏還是一臉懷疑的問道:你救了我?今天還帶來了我的親人與我相認?
陳星高興道:是啊,你看看他。
說完用手指向冷不丁。
冷小敏看向冷不丁,冷不丁正眼含熱淚的看着自己。
冷小敏更是不解的追問道:他是誰?爲何要我看他?
陳星向冷小敏慢慢解釋道:他就是你的親生父親冷不丁。
冷小敏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兩個人,二人都面目慈祥,並不像是壞人。可是他們說的話她卻不敢去相信。
二十四年了,她只知道自己是個孤兒,從小在峨眉派長大,其它的她一概不知。恩慧掌門收她做了關門弟子,可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和她說過關於自己身世的一字一句。她在山上呆久了,也就習慣了,師父不說,她就不問。
二十四年來,她在夜裡也會經常夢到自己的父母,想像着他們的模樣。想像着和他們相認的場景。今天她的父親真的站在了她的面前,腦子卻變成了一片空白,不知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就那樣呆呆的站在那裡,傻傻的看着冷不丁。
冷不丁眼淚橫流道:我苦命的孩子,都是爹沒用,讓你從小就失去了父愛和母愛,我真是沒用啊。他雙手伸出,哆嗦着往前挪着步。
他抓住愣在原地的冷小敏,哭着道:讓你受苦了。
冷小敏抽出自己的手,往後倒退着,喃喃自語道:這是真的嗎?我還有父親,他還活着。
陳星在旁插話道:千真萬確,方丈可以做證,當年我是先把你帶到少林,是方丈寫信與恩慧掌門的,這件事情你一問便知。我把你託付給恩慧掌門之時,告訴她你父親姓冷,恩慧掌門當時就給你起了這個冷小敏的名字。
冷不丁再次抓住冷小敏的手哭道:都是爹的錯,你不認我,爹也不怪你。說完低頭默默流淚。
冷小敏心裡已經被觸動了,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哭着喊道:爹!
冷不丁淚眼模糊的看着冷小敏,冷小敏也這樣看着他。
然後兩人抱在一起,大聲痛哭,讓眼淚肆意流淌。陳星也看得忍不住跟着流淚。
兩人平靜下來以後,冷小敏問冷不丁道:爹,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又怎麼會到了少林來出家?我娘她現在在哪裡?
冷不丁把自己被陸元算計,然後府邸被燒,自己無處可去,只好來到少林,潛心修煉武功,盼有朝一日找那陸元報仇。
說完拉着她的手道:你要好好謝謝我的師兄你的大師伯,當年如果不是她將你從府中報出,你二十四年前就燒死在那場大火裡了。
冷小敏要跪下給陳星磕頭道謝,被陳星趕忙扶起。
陳星看着她道:當你我幸好沒有把你殺了,否則我這一生都會自責。看到你現在長這麼大了我倍感欣慰。
冷小敏看着冷不丁道:你確定就是那個陸元把娘給燒死了?
冷不丁斬釘截鐵道:一定是他,我做事向來光明磊落,在江湖上沒有仇家,只有那陸元覬覦我總捕頭之位,纔會對我下黑手。
陳星苦笑道:那是你爲官太過正直,不懂圓滑。最終要除掉你的人是大名府的熊霸天。
冷不丁嘆氣道:等我知道的時候,一切都太遲了。
冷小敏怒道:你可知道那陸元他在何處,我要去找他爲娘報仇!
冷不丁拉着她道:敏兒,你冷靜一點,聽爹說,爹不要你去報仇,爹只要你快快樂樂的生活下去,就是爹最大的心願。報仇的事情我自己來,我一把年紀了,死不足惜。
冷小敏心疼道:爹,女兒怎麼能讓你去呢,你已經老了,該是享福的時候了。報仇的事情,還是由我來吧。等我報完仇,我就每天伺候你,養你終老。
陳星插話道:你們誰也別爭了,我跟那陸元也有血海深仇,你們報仇的事情都交給我吧。你們父女好不容易團聚,以後就回家好好過日子就行了。
冷不丁看向陳星問道:師兄和左戎和蒙奇將軍到底是什麼關係?當年竟然爲了他們的死要找我尋仇?剛纔你說到小敏,我把這個事情都忘了問了。
陳星難過的道:我和他們是結義兄弟,左戎是我大哥,蒙奇是我二哥,結義兄弟被殺,我豈有不尋仇之理?
冷不丁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
陳星道:所以你和小敏報仇的事就別管了,我定要讓那陸元和熊霸天血債血償!你們只管好好的去享天倫之樂就好了。
陸正第二天醒來,依然感到頭重腳輕。他看了看四周,是個醫館,到處瀰漫着濃濃的中藥味。
味道刺激他咳嗽了兩生,那大夫聽到咳嗽聲,連忙趕過來道:少俠你醒了,你先坐着別動,我給你把藥端來。
陸正看着他端來的藥,邁開頭去道:我不喝藥,我要上山。
那大夫也不生氣,端着藥道:你要上山的話,最好是把這藥喝了。就你這樣能上得了山嗎?上山也要有力氣才行啊。
陸正不理他,走了兩步,搖搖晃晃差點摔倒。大夫趕緊上來將他扶住,然後又把他扶回牀邊坐下。
他看着陸正道:藥就放在這裡,喝不喝隨便你,我去給你取點粥來。
陸正搖了搖昏昏沉沉的頭,端起碗來一口氣將藥喝下大半,可剩下的說什麼也喝不下去了。
雖然沒有一點食慾,他還是強迫自己把粥吃下去。他要上山,他要去見冷小敏。
可是他依然走不了路,頭比剛纔起牀時還要暈,他想努力的站起來,最後還是倒在了牀上,昏睡過去。
大夫看到他倒下後,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走過來將陸正的身子擺正,還給他蓋了被子才離開。
陸正再一次醒來時已經天黑了,醫館都打烊了。
陸正下了牀,已經不暈了,心裡也不再那麼難受了,他現在特別口渴。
他取下掛在牆上的燈籠,然後滿醫館找水喝。
他在醫館的櫃檯上,找到一把茶壺,他拿起茶壺就往嘴巴里倒。
這時一個聲音響起“你就不怕那是湯藥,抓起就喝”。
陸正回頭看去,那大夫穿着睡袍就站在他身後。
陸正不好意思的道:對不起大夫,我實在是太口渴了,就自己來找了。
那大夫把他拉到櫃檯前的一個凳子上坐下,對他道:你不光口渴,還很餓吧?
陸正此時十分飢餓,但卻不好意的回道:不是很餓,大夫你不用管我,你早些休息吧。可他的肚子卻出賣了他,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大夫也不理他,走到裡間,如變戲法般的端出一碗麪來道:我早算好了,你這個時間醒來,醒來肯定是又餓又渴,剛那壺水也是我爲你提前準備好的,給,吃吧。
陸正感激的接過面,對大夫謝道:謝這大夫。
大夫此時往裡間走去,頭也不回的道:吃完把碗給我洗了。
陸正不知道聽沒聽見,因爲他已經在津津有味的吃起面來。
陸正感覺二十四年來這是他吃過最好吃的面了。
人在飢餓時哪怕就是一個饅頭,也會覺得是無比的美味,人在口渴時哪怕是河水,也會覺得無比甘甜!
陳星對着左右說道:昨日在少林我已經看到陸元那廝,看他信心滿滿,對武林盟主之位志在必得,很有可能是練成了“不死神功”。
左右淡定道:我們先按兵不動,看看這“不死神功”的奧妙到底在哪裡,再作打算。
胡豔不屑道:三十多年前那李元霸不是天下第一嗎?現在左大哥已經得到他的真傳,還怕他陸元幹什麼?
胡香香拍了拍她的腦袋道:你知道什麼,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天下高手何其之多,只是有些人不喜歡拋頭露臉而選擇隱居山林。你是沒有吃過虧,上過當,纔會說出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話來。
陳星也對她道:你娘說的對,原來三十多年前還有一個高人,那纔是武林公認的天下第一,他就是“刀劍無形”武成功,江湖人都尊稱他爲“武神”。他的武功修爲已達神級,他已不需要任何武器,但是不管什麼東西在他手裡都是武器,哪怕一片樹葉,一滴水珠。只是後來選擇退隱江湖,不知去向了。
胡豔不相信的道:陳叔叔,有你說的這麼神嗎?
陳星笑道:從小到大我有騙過你嗎?我是出家人,出家人從不打誑語。
胡豔討好道:是,是,陳叔叔的話我都信,說什麼我都信。
胡香香看着她道:你呀,就該一個人把你丟到外面,讓你多吃幾次虧,多一點教訓,你才知道謙虛兩個字怎麼寫。
胡豔抱着胡香香的胳膊撒嬌道:娘,豔兒知道錯了還不行嗎?
胡香香無奈的笑道:都是我把你寵壞了。
左右圓場道:香香嬸把豔兒保護的好,所以從沒有被人欺負過,纔會有如此傲強的性格,是香香嬸做的太好了。
說完朝胡豔道:你看你多幸福,香香嬸一直保護着你。
胡豔領會,端起一碗茶對胡香香道:娘,這麼多年你辛苦了,請喝茶。
胡香香接過茶道:娘不辛苦,只要看着你快樂,娘就開心。
胡豔正色道:娘,以前都是你保護我,從今天開始就由我來保護你。
胡香香開心的流下了眼淚,胡豔忙掏出手絹爲她擦去。
陳星笑道:豔兒如此懂事,二嫂應該高興纔是,怎麼還流淚了呢。
胡香香跟着笑道:我沒有流淚,只是年紀大了,眼睛不好了,見風流淚而已。我高興的很,高興。
左右道:明天就是武林大會了,我們靜觀其變吧。
陳星點頭道:以不變應萬變,纔是上上之測。
陸正第二天醒來時,洗漱完畢。找到大夫遞了一錠銀子過去道:大夫,這兩天麻煩你了,這是給你的銀子。
大夫推回他的手道:你那天被人送過來的時候已經有人幫你付了銀子了,所以你這個錢我不能要。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該要的一分不能少,不該要的,我也不會收。
陸正疑問道:那請問是誰把我送過來的?
大夫平淡的道:送你來的人說他就是個路人。
陸正接着問道:那他是男是女?長的什麼模樣?
大夫看着他笑道:人家說就是個路人,你還不明白這個意思嗎?
陸正搖頭道:不明白。
大夫也搖頭道:不知道你是真傻還是假傻,人家說是路人,就是不希望你知道他是誰,更不要你找到他,現在明白了嗎?
陸正還是不明白,還想再問,被大夫推着他離開道:武林大會今天就開始了,你還是儘早上山吧,去晚了可就趕不上了。
陸正知道也問不出什麼來,就和大夫告別,往上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