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怕胡豔寂寞,派人將胡香香接了來。
一見到胡香香胡豔心情是好了一些。只是晚上在看着遠方發呆。
胡香香看到了心疼的問道:豔兒,你怎麼了?
胡豔趕忙回道:沒什麼。
胡香香看着她又囉嗦道:豔兒,如果不是安兒讓人把我接來,你看看你一個人多孤單。
說完嘆了一口氣道:娘老了,娘不能陪你一輩子,你還是早些找個人嫁了吧。
胡豔嘟嘴道:娘,你怎麼老提這個事情啊,你是不是討厭豔兒啊?女兒這輩子不嫁人了,就粘着你了,看你怎麼辦?
胡香香幸福的笑着道:娘倒是希望你粘我一輩子,可是就怕這老天不答應啊。
胡豔調皮的道:我去求它,讓娘長命百歲就可以了呀。
胡香香點着她的眉心道:傻孩子,每個人都會生老病死,求不來的。
胡香香關愛的看着胡豔道:娘知道你現在的心情,娘年輕的時候也和你一樣。每次你那嘎其額麼個(姥姥)催我嫁人的時候,我也和你現在一樣。不捨,害羞,擔心,還有一些恐懼。一個女人從此離開父母親人,還要離開自己生活多年的家,去到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和一個只見過數面的男人過一輩子,想想都有點害怕。擔心自己不喜歡他,也擔心他不喜歡自己,擔心自己不適應,擔心自己做不好人家的媳婦。種種擔心都有,很抗拒嫁人。
胡香香撫摸着胡豔的手道:可是不管怎麼說,你還是要嫁人。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是千百年來恆古不變的定律。娘希望你能找一個好男人陪你一輩子,這樣娘就放心了。
胡豔拉着胡香香的手有些傷心道:豔兒走了,那娘就一個人了,不是很孤單嗎?
胡香香笑道:只要你過得好,我就開心了。你也可以經常回去看我嘛,難道嫁人了就真不要娘了。
胡豔跺腳道:纔不會呢,我要一直陪着娘。
胡香香高興的摟着胡豔笑了,胡豔也笑了。
她們的對話剛好被走過來的燕王聽在耳裡,燕王沉思了一會,默默退了回去。
第二日,燕王叫人把胡香香單獨請到安心宮。
讓所有人都退下去之後,燕王親自給胡香香端了一杯茶,雙手捧上道:香香嬸請喝茶。
胡香香道:不用這麼客氣,香香嬸自己來就行,你現在是王爺,讓人看見可不好。
燕王接道:安兒給嬸嬸敬茶,本就天經地義,就算有人看見那又如何?
胡香香喝了一口茶道:安兒,說吧,你叫香香嬸過來不是光爲了品茶吧?做生意多年,胡香香變了很多,現在可以對人的心思加以揣摩。
燕王摸了摸後腦勺笑道:什麼都瞞不了香香嬸。
胡香香笑道:別拍馬屁了,說吧。
燕王看着胡香香嚴肅的道:香香嬸,我喜歡豔兒妹妹,你把豔兒妹妹許配給我吧,我一定讓她後半生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胡香香楞了一下,然後也嚴肅的對燕王道:安兒,這個還要看豔兒自己的意思,如果你對她有情,她也對你有意,那我自然同意。如果豔兒對你無意,我也沒有辦法。
燕王急道: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你答應了就可以了啊。
胡香香搖頭道:安兒,你不懂。豔兒從小就失去了你蒙叔叔,我又當爹又當媽的將她撫養大。我對她灌注了雙倍的愛,來彌補她缺失的父愛。只要她活的快樂,我就開心,我又怎麼忍心去逼她呢?
燕王還是不放棄,接着道:香香嬸,只要豔兒跟了我,從今往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放眼天下,能有幾人纔有這般機遇?
胡香香又喝了一口茶,平靜的道:大富大貴的日子我有過,可是我更喜歡平淡的生活。我也不希望豔兒過那樣的生活,我只希望她平平淡淡的生活,快樂就好。
燕王爭辯道:貧賤夫妻百事哀,沒有錢更多的是爭吵,哪來的快樂可言?
胡香香還是平靜的道:窮人有窮人的快樂,富人有富人的悲哀,也許你瞧不起窮人的生活,可是也許窮人也一樣瞧不上你的生活,人各有志,不能拿自己的想法去強加於人。
燕王還是不死心道:香香嬸,我對豔兒妹妹是真心的,還望香香嬸成全。說完竟朝着胡香香跪了下去。
胡香香站起來將他扶起道:那你就自己去和豔兒說,只要她願意,我絕對贊同。
燕王還想說話卻被胡香香打斷道:安兒,我該回去了,等一會你豔兒妹妹找不到我該着急了。說完就走出了安心宮。
燕王看着胡香香的背影,將桌上的茶杯抓起用力的摔在地上,茶杯在地上四分五裂。
胡豔正在四處尋找胡香香,看到她回來立即迎了上來道:娘,你去哪裡了也不告訴我一聲,害我一頓好找。
胡香香笑道:娘這麼大的人了,還能丟了不成?
胡豔俏皮道:是娘你太好了,我怕別人搶了去。
胡香香笑着道:現在又不嫌娘囉嗦了,又說娘好了,昨天那是誰還說我囉嗦來着?
胡豔吐了一下舌頭道:娘,以後女兒不說了就是。
說完轉移話題問道:娘,你這麼早去了哪裡?
胡香香回道:去了安心宮。
胡豔疑問道:這麼早,左安大哥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找你嗎?
胡香香忙用手捂住她的嘴道:隔牆有耳,回屋再說。
到了屋裡,胡豔迫不及待的追問道:到底什麼事情,這麼早就把你請了去?
胡香香看着她嚴肅道:爲了你的事。
胡豔不明白的道:我的事,我有什麼事情嘛?
說完心裡咯噔一驚,難道?
胡香香回道:就是我天天和你囉嗦的終身大事。
胡豔不解道:可是這個和左安大哥有什麼關係呢?
胡香香看着胡豔道:安兒他說他喜歡你,讓我把你許配於他。
胡豔急道:那你答應了嗎?
胡香香看着她憐愛道:娘怎麼會胡亂答應別人呢,雖然你這麼大了,可是娘依然不會強迫你。只是你到現在心裡有意中人了嗎?
胡豔不想在隱瞞下去了,朝胡香香點頭道:有,女兒喜歡左右大哥。
胡香香看着胡豔欣慰道:右兒爲人正直善良有擔當,俠義心腸,還有一身好武功,是值得託付終身的人。只是他娶過親,你嫁他對你而言有些不公平,你不在意嗎?
胡豔癡癡的道:從少林山下出來後,接觸了很多人,就說這燕王府吧,光侍衛就有百人。可是我都不喜歡,我就喜歡左右大哥一人,女兒在心裡已經認定他了,非他不嫁。
胡香香把她拉過來摟在懷裡笑道:我以爲我家的豔兒還沒有長大,原來早就情竇初開,心中早已定下婚約了。你該早些告訴娘,娘也就不會跟你囉嗦了。
這時有人敲門。
兩人整理了一下心情,胡豔前去開門,原來是李升,胡豔趕忙將他讓進屋。
李升將手裡的東西向胡香香遞上道:古大姐,這是送給你的西域大棗,補血的,女人吃了最好。特地託人從西域捎回來的,本來是想讓侄女帶回去給你的,沒想到你倒是自己過來了。
胡香香接過大棗道:李兄弟真是有心了,那我就收下了,姐姐謝謝你。
李升忙道:姐姐這話可就見外了,你可是我的再生父母,當年如果不是你我現在是死是活都不可知。
說完看着胡香香不高興道:可是姐姐現在竟然把小弟忘了,來燕王府都不告訴我一聲,還好今天守門侍衛告訴我才知道,姐姐來了燕王府。
胡香香招呼胡豔道:豔兒,趕緊沏茶,我要給你李叔叔賠不是。
李升哈哈道:我可不敢讓古大姐給我賠不是,喝杯茶倒是可以。
說完對着胡豔大聲道:大侄女,給我倒杯茶來,今日我要和你娘好好敘敘舊。
晚上李升請客,胡香香本不想去,耐不住李升的三請四邀,還是去了。
又過了一天,胡香香和陳星聊起了左右和豔兒的事情。
胡香香道:豔兒和我說她喜歡右兒,可是不知右兒是什麼想法?你怎麼看?
陳星迴道:右兒人品端正,對外人俠義,對家人忠誠,是個難得的好男兒。至於感情的事情還是順其自然吧,總不能強迫他吧,勉強的生活是不會快樂的。
胡香香這時看着他問道:對了,說到感情我想起來了,我聽豔兒和我說這次在武林大會上,峨眉派的恩心師太年輕時與你兩情相悅,還爲你生了孩子,可是後來你們怎麼沒有走到一起呢?這麼多年怕是連你兩位哥哥也不知道吧?
陳星痛苦道:如果我是一介平民該有多好,那樣我就可以去做我想做的事,就可以去過我自己想要的生活,就可以和我心愛的人長相廝守。可是我不是,我是皇子,從一生下來就註定我不能按我自己的想法去生活。當年我雖然被哥哥追殺,躲到少林寺,可是我依然是皇子,依然要承擔起復國的大任。你說我能不顧復國的大計去和她隱居山林嗎?
胡香香又問道:那既然你都知道,爲何還要和她相好呢?
陳星迴道:是她每天追求於我,我那時正值青春年少血氣方剛。再說了我是人,一個正常的男人,我也有七情六慾,情到深處情難自禁,就和她偷吃了禁果。我也是十分後悔,可是爲時已晚。
胡香香看着他道:豔兒還說,你和她的孩子這次在武林大會上出了意外,你爲什麼不去找她們?你不該再讓她獨自面對,獨自憂傷,你該承擔起你男人的責任來。
陳星更加痛苦道:我們大業未成,我不能走啊!我要一走,那這幾十年的努力都白費了。等我們大業完成之後,我會去峨眉山請求她的原諒,到那時我就跪在她的面前,她一日不原諒我,我就跪一日,她一輩子不原諒,我就跪一輩子。
胡香香也是無奈的搖頭。命運弄人,她自己何嘗不是命運的捉弄,她和蒙奇感情甚好,她曾幻想着和他白頭到老,併爲他生十個八個孩子。
可是人說沒就沒了,連一點思想準備都不給她。她不知道自己私下流了多少眼淚,可是有什麼用呢?
後來她想通了,就算把眼淚流乾,把眼睛哭瞎,蒙奇也回不來了。逝者已逝,但是活着的人還要繼續,她才慢慢從那段痛苦的生活走出來。
她能體會到陳星的那種痛苦,痛苦到不願向任何人提起!
第三日燕王再次把香香嬸請到安心宮。
燕王給胡香香行禮道:香香嬸回去可有和豔兒妹妹說明我的心意?
胡香香回道:說了,可是豔兒她已經心有所屬了,此事以後還是別在提了。
燕王明知故問道:那豔兒妹妹的心上人是誰呢?我認識嗎?
胡香香笑着道:你當然認識,就是你的哥哥左右。
燕王試探的問道:香香嬸你同意了嗎?
胡香香回道:只要豔兒同意就行,我沒有意見。
燕王不滿的道:香香嬸,我的條件不比大哥好嗎?容貌,身材,能力,還有權勢我哪一點不如大哥?爲什麼豔兒妹妹選擇大哥不選擇我?
胡香香看着他安慰道:安兒,你和右兒一樣都是很優秀,可能是豔兒她先認識了你大哥,對他產生了感情。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女人一旦投入到感情當中,就算十頭牛也拉不回來了。
燕王急忙道:還不晚,只要香香嬸現在就同意把豔兒妹妹許配於我,我馬上就找媒人來於你提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豔兒妹妹就算不答應也不行。
胡香香騰的站起來氣憤道:安兒,你怎麼能說出如此話來?一個是你的哥哥,一個是你的妹妹,你不祝福他們也就算了,你竟然還要去拆散他們。你有念及你們之間的兄弟之情嗎?
燕王大聲道:從小到大,我要的東西我就必須要得到!我只知道我要得到的東西,就算不擇手段我也要得到!
胡香香氣的嘴脣顫抖道:你,你太讓我失望了,幸好豔兒沒有喜歡上你,否則就算她喜歡上你我也絕不同意!
燕王聽到胡香香的話,頓時失去了理智,拔出腰間的匕首直接刺進了胡香香的胸口,瘋狂的叫道:從小到大,我要什麼就有什麼,還從來沒有人敢和我說個不字!
胡香香捂着胸口,痛苦的向外面挪着步,嘴裡喃喃道:豔兒,豔兒……
胡香香剛挪了兩步就摔倒在地,燕王此時才反應過來,慌得手中的匕首都掉在了地上。
他小心的走到胡香香身邊,彎下腰用手探了一下胡香香的鼻息,胡香香已經沒了氣息,鮮血順着她倒地的地方四散開來。
燕王嚇得退後了兩步,他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是怕胡豔知道了永遠不會原諒他,是怕左右知道了和他斷絕兄弟關係,是怕陳星知道了不再讓蒙古大軍馳援自己。也許都有之,反正現在的他嚇得癱坐在地上,無力的看着倒在地上的胡香香。
過了好一會他才站起來,從地上將那把帶血的匕首撿起來,匕首上的血跡都有些幹了。
他突然用匕首朝着自己的胳膊劃去,華麗的衣服被劃出一道口子,胳膊上瞬間就有獻血涌出。
他拔出腰間匕首的劍套,將匕首插了進去,然後找了個地方將匕首藏了起來。再走到後面的窗戶邊將窗戶打開。
所有的一切都做好之後,他大聲喊道:有刺客,快來人吶!
不一會就有四個侍衛衝了進來,燕王指着後面的窗戶道:刺客從後面跑了,快追。
四個侍衛趕忙從窗戶往外追去。
李升也聞訊趕了過來,看到了燕王的胳膊驚呼道:燕王,你沒事吧?
燕王回道:我只是皮外傷不打緊,你快看看古月姨怎麼樣了?
李升一聽古月香,緊張的跑了過去,探了鼻息之後,頓時哭喊道:古大姐,古大姐你醒醒啊,你纔來幾日就遭不測,都怪我失察,才讓刺客有機可乘,是我害了你啊。
說着竟打起了自己的耳光,邊打邊道:當初是你救了我,現在我不但沒有報答你,還害你枉死,我不是人,我不是人...
燕王走到他身邊道:李總管有情有義,她在天有靈不會怪罪於你的。人死不能復生,你節哀順變。現在最重要是通知她家裡人過來,人死在燕王府,我們燕王府有責任給她辦理身後事,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處理吧。
李升點頭道:屬下知道該怎麼做。
李升看着燕王爲難道:有個問題想問一下王爺,不知當不當問?
燕王對他道:有問題只管問來。
李升小聲問道:古月香怎麼會來安心宮?說完偷偷看着燕王的表情。自從左右來了燕王府,接着是胡豔,接着是陳星,最後是古月香只要來到王府都和燕王走的很近,他總覺得他們的關係非同一般,可是燕王又不承認。
燕王笑了笑道:事情是這樣的,她不是有個女兒也在燕王府嗎?我見過幾次,長的貌美如花,我就有心把她納爲小妾,這才把古月姨找來商議此事,誰曾想會有刺客。
燕王看向胡香香的身體接着道:如果不是我請她來,她也不會遇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