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了飯,一家人便收拾收拾準備去祭拜大哥三弟了。因畢竟是同輩,且他們去世時,於家已經定居京城,所以在於家新買的祖墳裡,暫且只埋了這兩個人的屍首。而於定山的父母,則因屍骨送回了故里,所以只有在祠堂裡有他們的牌位。
於庭湘一大早鬧脾氣,便不樂意跟他們一塊出去。於夫人無奈,想多勸她幾句,卻因於定山不耐煩,而乾脆將她一個人丟在家中。
坐在馬車裡,於定山覺得自己的太陽穴突突地跳,甚是難受。他皺着眉,臉色很是難看,乾脆掏出懷中的鼻菸壺,放在鼻尖下狠狠一嗅。
一股清涼瞬間自他的鼻腔竄了進去,直衝腦門。一股涼意似乎順着這股氣息,流淌向了四肢百骸,讓他的精神爲之一振。於定山覺得舒服了一些,這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馬車沒過多久,便帶着一行人到了離京城不遠的一塊鄉里。這裡便是於家買來的祖墳,於定山很是爲這塊地方尋摸了許久,確定風水上佳,這才鄭重準備往後於家就紮根於此,認爲京城便從此有了他們於家的一席之地。
這塊地很是荒涼,馬車到了外頭的莊子裡,便沒路往裡走了。好在穿過一片竹林,再往裡不遠便到了於家祖墳。於定山施施然下了馬車,率先往前走去。一衆家僕跟在於定山和於夫人身後,手裡大大小小挑着貢品。
沒走多久,兩座孤墳便映入了衆人的眼簾。
於定山的目光,定定地停在了於定海的墓碑之上。他眯着眼,似乎想了起來。原來夢中,他躲藏起來的那個所謂的“地窖”,其實就是於定海的墳頭。而那個狹小的空間,大約便是墳裡的棺材。
夢中的自己,竟是鑽進了棺材裡,自己將棺材蓋子給蓋了起來。
“哼。”於定山冷笑一聲,步伐緩慢地走了過去。
十七年前的事情,真相已經再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了,就連枕邊人於夫人,也從不知道當年發生的事情。於定山走到了墓碑面前,伸手輕輕拂去墓碑上的浮塵,輕聲說道“大哥,你最近想我了?”
於夫人沒有注意到於定山的小動作,只是招呼着下人,將供桌搬了過來,將貢品一一擺上。
“老爺,燒紙錢吧。”
於定山默默無語,可心裡已經對着這墓碑說了好一會兒的話了。於夫人的聲音將他拉了回來,於定山點了點頭,笑着說道:“燒吧,大哥和三弟,怕是也等着錢花了。”
一個銅盆被擺在了兩座墓碑前面,盆裡丟進了一點兒油,又壓在幾塊紙。下人掏出火摺子,點燃了一沓子紙錢丟在了銅盆裡,瞬間,火焰便猛然燒了起來。
於定山一直站着,一邊伸手從旁邊的下人那裡拿過紙錢,一邊漫不經心地往銅盆上方撒去。
“大哥,莫要怪我,弟弟也是爲了於家的長遠發展,這才一步步做了這麼多事。怕是你也早就投胎去了,記得下輩子,做人可得狠一點。”於定山輕聲說着,脣角緩緩揚起一絲詭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