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 前後來人
靖王聞言,這才滿意而去。
扯了那麼久,他也沒有告訴她,宋景軒一身戎裝到底做什麼去了。
花襲人那會兒的確只是爲了轉移話題,但將送走了翻牆離開的靖王主僕之後,她心中稍微有些好奇起來:都說軒美人就像他的家傳世襲一樣別無所長,全靠生了一張美人面得了靖王的寵愛生活……有着如此評價的軒美人,打扮成一早出城去,做什麼了呢?
花襲人想着想着,決定晚上往那安平郡王府牆邊溜達一下去。
當然,眼下還是青天白日的,去溜達還閒早了一些。
她正要出門去買紙筆,好去繪答應了靖王的美人圖,順便也是爲了開展自己的事業做準備之時,那才平靜了沒多久的後牆就又有了動靜——
郭三少灑灑然地翻了進來,腳尖在牆頭那藤蔓上一點便飄然而下,再一眨眼,便飄然在花襲人跟前,落地沒有發出半點聲息。
這身手……
花襲人忍不住嘖嘖,笑道:“三少來了?你孃親喜歡那盆花兒不?”
“我送的,她當然喜歡了。”郭三少隨口答罷,目光認真地瞧着花襲人,關心地問道:“那個,昨天我走之後,你是不是同你那義兄爭吵起來了?他有沒有將你怎麼樣?後來呢,後來你們和好沒有?”
看來這一位並沒有靖王那般消息靈通,尚不知道具體情況。他此時出現在這裡,應該是真的將她當做了朋友,關心她來了吧……
花襲人心中生暖,偏着頭幽幽地道:“他親眼所見……哪能是一句誤會就能解釋清楚的了?唉。”
“啊!”郭三少聞言愣了,有些手足無措地轉了幾圈,問花襲人道:“要不,我去跟他解釋解釋?”
他的神態是如此認真,花襲人不忍心再逗他,便笑着搖頭。道:“別……三少,我和我義兄家中的情況呢,說起來有些複雜……如今我從那家中搬了出來,今後一段時間都在這裡住了。”
“那個……”
郭三少聽到花襲人說了這樣的消息。更加驚愕了。他許久纔有所反應,義憤填膺地道:“不過是一點誤會,那家人居然就將你給趕出來了!不行,我找他們去!”
他口中這般說,腳下當真就要轉身而去。
花襲人連忙拽住他,道:“別啊,三少!你聽我說清楚哎!”這個人,當真是太多的少年俠氣,有時候真能讓人心驚肉跳、哭笑不得。
“你坐下,聽我給你解釋吧。”花襲人無奈地道。
她有種直覺。若是她不解釋清楚,反覆表明自己的態度,這爲少俠真的會去找韓清元,替她打抱不平。
將郭三少給拉扯過來,摁在石凳上坐下之後。花襲人才將自己同韓家的關係給說了一遍,道:“……如今呢,他們都覺得,我老實地待在家中學做一個閨秀就好了,可我卻是不願意。”花襲人沒有將什麼“娶親”“納妾”的事情說給郭三少聽,只是強調了自己的理想:“我知道什麼樣子纔是被世人認可的閨秀,但我卻不想去做那樣的閨秀。這是我的堅持。所以呢。我就乾脆算是離家出走了,先搬出來住一陣再說。”
這是郭三少第三次見花襲人,自然是他頭一回聽花襲人說她的出身。
他聽完之後,愣了許久,才恍惚道:“原來是這樣。”
“難道女人就不能有所作爲了呢?”郭三少伸手在花襲人肩上一拍,讚道:“我原以爲你真的是個小賊。卻沒想到你還是個有本事有志氣的。恩,以後你有什麼困難的,就到郭家找我,我支持你!”
“那就多謝三少了!”花襲人知道郭三少不會再去糾結韓家之事了,心中一鬆。笑了起來。
郭三少如此便對韓家人沒了好印象,轉而對花襲人說道:“你上次不是問我這處產業是不是我家的麼?我回去替你問我娘了,這裡正好是我孃的嫁妝產業。你放心,我娘最疼我了,只要你攢夠了銀子,一準兒能將這地方買給你。到時候,我讓我娘給你優惠。”
郭大學士的妻子,出身商賈,聽說本身經商的手段也頗爲了得。只是她既然已經嫁到書香門第,再遇到與經商相關的事情,便不好再親自上陣,只能指揮掌櫃們做事了。
或許,郭三少剛剛覺得花襲人有志氣的想法,就是來源於他的那位出身商賈的母親吧。
“恩,這真是一個好消息。”花襲人連連點頭,心情開朗起來。而後,花襲人又十分不客氣地,向郭三少討了份吐納養身的功法,請教了一番之後,才放了郭三少走了。
冷焰早就下了學。
他發覺到郭三少在院子裡之後,站在鋪子裡的那道門外,一直沒有進來。直到郭三少翻牆離開了,他才默默地推開了門,返身掩上,進了院子。
花襲人這會兒心情已經十分不錯了。
她哼着小調兒,擺弄着一盆花兒。看到冷焰進來,她笑眯眯地道:“你回來了?我剛剛問人要了一本內功心法,你看看有沒有興趣?”
她自己還沒有嘗試。
前世的時候,她也見識過哪些古武高手練功,練得十分艱苦受罪,便一直沒有興趣。那會兒大約也有內功這種東西,但不知爲何,連起來異常緩慢,且效果也不好罷了。
至少,想要有像郭三少那樣的輕身功夫,很難。
而剛剛聽郭三少說起他的日常練功,花襲人真心覺得,他所耗費的時間精力所吃的苦頭,真的少了很多很多。
也是,若是練武那麼難,那些富貴的公子哥兒,又有幾人能堅持下來的。
花襲人估計,這個時空的武功,會吃些苦頭,但也不會到如前世那般沒有人性的地步。只是尋常百姓不得其門,且終日爲了生活而奔波,沒有錢財精力罷了。
而且,聽郭三少介紹,他給的功法,只是吐納從內修身的法門。也就是說,她只要打坐就好了……應該沒有多少苦頭吃。所以,花襲人想要試試。
冷焰看到石桌上用鎮紙壓着的幾頁墨跡未乾的紙張,沒有動它們,而是出聲問花襲人道:“姐,剛剛那是什麼人?”
“恩,他是郭大學士家送到九陽老人門下拜師學藝,才歸來回京的。”花襲人沒有瞞冷焰,道:“這個人呢,因爲是在深山長大的,身上有些俠氣,爲人很不錯。”
就衝他毫不猶豫地站在她這邊,說她走出家門不當那閨秀是“有志氣”的話,花襲人也得爲郭三少點個贊。
冷焰小臉兒變幻,許久才問道:“姐,你真的喜歡他?”
“啥?”花襲人正想喝水,聽到冷焰這麼冷不丁的一句,差點兒摔了茶盅。她扭頭,問冷焰道:“你怎麼會這麼認爲?”
冷焰不敢看花襲人的眼睛,低頭說道:“你同他說話的時候,笑的很開心。”他說了這句之後,再次強調道:“是真的開心。而不是像在韓家同清元哥說話時候那樣,雖然笑,但卻並沒有多開心。”
前後如此不同的對比表現,又加上花襲人突然同韓家鬧開再義無反顧地搬出來的行爲,這讓冷焰小小的腦袋不得不這麼認爲:花襲人是喜歡那個人的。
冷焰說的如此有道理,花襲人一時有些無言以對。
她愣了愣,而後輕輕彈了一冷焰的腦門,笑道:“你小小年紀,知道什麼喜歡不喜歡的。至於郭三少呢,我和他也只是覺得相處的來而已。而且啊,他可是已經喜歡的人了。”
冷焰抿着脣不說話,顯然是對花襲人的這一番辯解並不滿意。
沒多大的人,來關心她的情感生活……花襲人心中覺得好笑,口中便玩笑地說道:“當然,若是那郭三少能夠明媒正娶地娶我,我倒是真要好好考慮一番,是不是答應呢。至於做妾什麼的……我還是那句話,到不了那地步。”
一個女人,要有多喜歡一個男人,纔會將自己給踩到塵埃中去,只爲了能同那男人在一起?
反正,花襲人是不能理解這種感情,也絕生不出這種感情的。
到不了那份上。
冷焰彷彿才聽進去了一些,沉默了一會兒,指着那桌面上的紙張,有些爲難地對花襲人道:“姐,這上面有些字我還不認得。”
她怎麼將這一點給忘了……冷焰滿打滿算,學習的日子也纔沒幾個月。花襲人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抽出紙張,先是給冷焰讀了一遍,而後稍作解釋了一番,最後說道:“待那郭三少下次來的時候,我在讓他指點一下你吧。”
“嗯。”冷焰點了頭,起身道:“姐,我這就去試試吧,先進屋裡了。”
花襲人揮揮手,任他走了。
晚上何婆子來做了飯後,支支吾吾的,想要問花襲人預支工錢。
“怎麼了?”花襲人問道。
“我那媳婦才生了孩子,正在坐月子呢,想吃點兒好的,偏偏我這手頭……”何婆子說話的時候眼中含淚,十分可憐。
花襲人眼眸微微轉動,道:“這樣啊。坐月子的確不容馬虎,這二兩銀子,你先拿回去吧,抵你日後的工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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