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叢林戰場之內，爆炸的巨響和火光不斷地涌現。
十五艘飛艇炸出一條火牆徹底擋住了潰兵逃入森林深處的退路之後，分成了兩個小編隊，朝着下方潰兵的兩翼包抄了過去。
頓時，爆炸聲再次從潰兵的左右兩側開始響起。
燃燒着的叢林，炙熱的空氣夾帶着黑煙，更是讓置身其中的人崩潰。
“我們被火圍了三面了！”
“我們沒有活路了！”
驚恐的尖叫聲，此起彼伏。
原本打算四散逃跑的數萬潰兵，此時被火焰來了個半包圍，而且隨着火勢的蔓延，他們的立足之地越來越少。
唯一的活路，就只有森林外面被明軍控制的大路！
“兄弟們，爲了活路，衝出去，跟他們拼了！”
一個臉被薰得漆黑的起義軍軍官，從地上撿起了一把砍刀，一指大路怒吼了起來。
“操傢伙，拼了！”
“那些狗官，不得好死！”
“殺一個回本，殺兩個賺一個，兄弟們，衝啊！”
火焰包圍之下，無數被薰得漆黑的人影，踩着狂亂的步伐，跌跌撞撞地從森林裡衝了出來。
數萬人狼奔豚突，看起來頗有些威勢。
然而他們的隊形，卻是散亂得毫無威脅。
畢竟剛纔被加起來四十五門的火神炮掃射的時候，早已大亂，兵找不到將，將找不到兵。
四散之後又被火焰逼回來，更加沒有什麼組織可言。
更何況他們想保持陣勢也很難，密林本來就是障礙，這裡還是川地邊緣的密林，各種山溝土窩澗洞數不勝數，想要保持小跑的速度都得隨時摔個七葷八素。
戰場上又滿是燃燒帶來的刺眼煙霧，別看他們像一羣炸了窩的野獸，能跑對方向都已經是精銳了。
“這些飛艇，果然厲害！”
楊嗣昌目瞪口呆地說道。
“是啊，他們真的做到了，那些該死的怨種，也該做個了斷了！”
楊嗣昌身旁的左良玉，看着敵軍密密麻麻地衝過來的身影，不驚反喜地說道。
“對，也該做個了斷了，全軍堅守陣地，不降者，格殺勿論！”
“騎兵準備出擊，隨時聽我號令！”
楊嗣昌此時也是紅光滿臉，一道接着一道的命令有條不紊地發出。
……
“楊閣老親自督軍，後退者殺全家！”
“堅守陣地，準備！”
正好擋在潰兵逃出的道路上的一千五百多個火槍手組成的橫陣，在軍官的號令聲中，齊刷刷地把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前方。
面對像決堤的洪水一般亂糟糟地衝過來的敵軍，他們此時的臉色，並沒有多大觸動。
他們的兩翼有整整兩個炮羣120門唐朝步兵炮隨時可以支援。
後方更是有三千多個近戰的冷兵器明軍精銳，附近不到半里地，還有三千戰鬥力堪比關寧鐵騎的明軍精銳騎兵。
雖然說是哀兵必勝，但是在絕對的火力面前，這些都不算真理。
他們更信任手裡威力空前的火槍！
“開火！”
指揮的軍官一聲暴喝。
所有的老兵油子面無表情地扣下了扳機，眼神中閃爍出了一絲同行對同行的憐憫。
也僅僅是本能的憐憫。
畢竟他們很清楚，若是他們的處境互換，對面一樣不會手下留情。
砰砰砰砰……
這些來自大唐工業的前裝火槍，再次在戰場上爆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咆哮之聲。
伴隨着顆粒火藥的淡淡黑煙，密密麻麻的子彈，就像頑皮的蜂羣一樣，劈頭蓋臉地撞向了對方的人羣。
噗嗤……噗嗤……噗嗤……噗嗤……
子彈穿透人體的恐怖悶響，頓時成片響起。
衝在最前的起義軍軍士，一個個身影猛然踉蹌了一下，猩紅的血液從傷口噴射而出。
然後，倒下了整整一個扇面！
“這是什麼火槍？”
“驢球的，比上好的鳥銃還要厲害！”
“死在這裡算了，兄弟們，跟狗官拼了！”
驚呼聲，怒吼聲，此起彼伏。
他們沒有任何人後退，反而加快了步伐，打算趕在下一輪裝填之前殺上去。
頓時，從火槍兵的視線看去，叢林邊緣，無窮無盡的敵軍還在衝鋒着。
到處都是殺氣騰騰的面容！
下一秒，火槍手的兩翼，震耳欲聾的炮擊之聲伴隨着強光而來。
嗚~~
沉重的實心彈，在空中發出類似於火車的轟鳴聲，精準地朝着人羣密集之處落下。
嘭！
首當其衝的一個起義軍軍士，直接被打得四分五裂。
染血的炮彈，以肉眼可見、卻又不可能躲開的速度，砸到地面之後彈跳而起，瞬間擦過了十幾張驚恐的臉龐。
十幾顆人頭幾乎在一瞬間被砸得像西瓜一樣炸開。
炮彈來勢不減，毫不留情地又穿過了一排至少十個軍士的胸膛，把他們打成了殘肢斷臂，最後在地上滾的時候，還卸掉了好幾條小腿。
“我的腿啊！”
當傷兵還在地上呼喊慘叫的時候，更多的炮彈落下。
頓時，一道接着一道的血肉衚衕，被炮彈在人羣之中硬生生地犁了出來。
與此同時，上一輪射擊不過過去二十秒，所有的火槍手再次裝填完成。
無數黑洞洞的槍口，再次對準了前方蜂擁而至的敵軍。
“開火！”
軍官的嘶吼聲，此起彼伏。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
排槍，一段接着一段地響起。
那些火槍兵此時已經化作了無情的收割機器，近乎機械地裝填，開槍，再裝填。
二十秒一輪的密集排槍，打出來的子彈整齊而密集。
衝在最前面的起義軍軍士，一排接着一排地被放倒。
數以萬計的屍體泊泊流出的血液，徹底染紅了這片大地，已然成河。
腥臭的鐵鏽腥味，濃密得恍如實質。
橫七豎八的屍體和傷兵，從森林的邊緣一直延伸到火器陣前面的五十多米，就再也沒有任何人能越過這個距離。
五十米這個位置，已經成了絕對的死亡之地。
屍體甚至已經堆起了半米高。
人如螻蟻，命如草芥，殺人如麻，人頭滾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