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許了李淳風的所有請求之後，衆人還沒反應過來，李世民本人已經從龍椅之上站立而起。
“退~朝~”
大太監王德尖聲尖氣地吆喝了一聲。
李世民在走回自己的專用通道的時候，意味深長地掃了一眼長孫無忌和杜如晦，然後又看了一眼王德。
王德頓時默契地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
“兩位大人，請隨奴婢來。”
就在百官魚貫而出的時候，王德直接走到了杜如晦和長孫無忌面前，拱手下拜。
“前頭帶路吧！”
作爲李世民一直以來的鐵桿心腹，長孫無忌對於這種退朝後的召見已經輕車熟路。
杜如晦倒是真的第一次有這樣的榮幸。
那些正在離開的百官，看着他們跟在王德身後離去的背影，個個面露覆雜之色。
“這倆傢伙，終究搞在了一起啊！”
“呵呵，軍方，最大的世家，加上陛下的支持，所向無敵了。”
“陛下這是要拿世家開刀了……”
“然而並沒有，其中關隴集團自己就是世家。”
“對了，魏大人說了，下朝之後去一趟他家裡赴宴。”
“如此甚好，同去！”
他們一邊議論紛紛，一邊魚貫而出。
顯然，發生瞭如此大的事情，他們不可能完全什麼都不做的。
畢竟他們的身後，可也有不少世家。
……
“拜見陛下！”
皇宮之內，太極殿之中。
長孫無忌和杜如晦，同時朝着李世民拱手下拜。
尚未換去一身龍袍的李世民，看着杜如晦笑了笑。
“這等待遇，之前是長孫愛卿獨有。”
“杜愛卿，你也無須見外，滿滿就習慣了。”
“來人，賜座！”
他端坐在主人席位之上，聲若洪鐘。
“奴婢遵旨！”
大太監王德迴應了一聲，帶着太監宮女搬來了小桌子和坐墊。
還擺上了茶具和糕點。
“謝陛下賜座！”
兩人道謝了一聲之後，一左一右地坐在了兩個客首的席位上。
“房謀杜斷，杜愛卿，你向來有急智，朕真的要好好諮詢你才行。”
李世民看着杜如晦那張儒雅的臉龐，覺得越發順眼了起來。
能官至兵部尚書這個重要的職位，杜如晦並非什麼生疏的人物。
從秦王府開始就跟着李世民混的他，在李世民的心裡肯定是有一定的信任的。
不過，這次纔是真正地進入了可以稱之爲心腹的核心圈子。
真正的核心。
“請陛下示下！”
杜如晦知道，這次是他第一次以核心心腹的身份對奏，也浮現出了一絲凝重之色。
“朕剛纔佈置的那些事情，你覺得其餘世家他們的態度會如何？”
李世民沉聲問道。
“必然會想方設法搗亂，絕無第二個可能。”
“而且他們會串聯起來，藉助人數優勢，用聲勢去試圖壓倒我們的這個計劃。”
“不過……”
杜如晦說着，突然停了下來。
“不過什麼？但說無妨。”
李世民追問道。
“不過他們短時間內絕無可能動手，但凡搞事者，必然會從對方之中選一個弱的作爲突破口。”
“陛下是天子，微臣背後是軍方，長孫大人身後是關隴世家。”
“他們……哪個都惹不起，恐怕會糾結一些時日，如此一來，他們更加沒有勝算了。”
杜如晦毫不忌諱地說道。
他還有沒說出來的，那就是他和長孫無忌不會和諧。
皇帝幾乎把海外的田地放權給了軍方，當然會需要強力的東西制衡駐外軍團爲軍方增加的勢力。
平衡之道嘛，每個皇帝都得玩。
皇帝支持了軍方，那麼世家就會變成弱勢，尤其是還要打擊國內的世家調控糧價的特權。
那麼，同時被支持了的關隴世家，自然也會成爲制衡軍方的重要角色。
所以李世民才把長孫無忌安插進去了海外農場的計劃裡。
長孫家族將會代表皇帝壟斷海外農場一切產出的經營權，增加內帑。
長孫家族當然也有權利分一杯羹，利益之下就保證了他們不會和軍方搞在一起，能有效承擔監軍的職能。
他們的合作註定是帶着對立的。
“那麼，若是你是站在那些世家那邊的，你打算如何應對？”
李世民又問道。
“回陛下，當然是擡出儒家的教條，譴責朝廷窮兵黷武。”
“這樣的說辭一旦廣泛流傳，也是不少的阻力。”
“會影響軍心和民心。”
杜如晦思考了一下之後說道。
“嗯，朕認爲他們也只剩下這招了。”
“如何破局？”
李世民皺眉問道。
“回稟陛下，微臣前面說了，他們一時半會還找不準應該先從我們哪個開始下手。”
“我等有足夠的時間，做很多事情，例如……”
“去一趟孔孟之鄉。”
杜如晦意味深長地說道。
刷！
李世民和長孫無忌兩人的面孔，頓時浮現出了茅塞頓開的表情。
妙！
直接釜底抽薪！
“長孫愛卿，明日你派遣心腹，去一趟曲阜，把孔家後人叫來，朕要給他們來個釜底抽薪。”
李世民下令道。
“微臣遵旨！”
長孫無忌頓時對李世民的這個做法充滿了認同。
你們不是要擡儒家出來搞事，玩政治正確阻止擴張麼？
咱們這邊直接買通儒家，看你們怎麼說！
“孔家的人未必會就範啊！”
“朕又不能真的武力相逼，把他叫來容易，如何說服纔是大問題。”
“他們輕易不會放開自己儒家之首的矜持的。”
李世民又說道。
“陛下，孔家不就範最可能的原因，無非就是想保住自己的田產利益，他們畢竟已經淡出官場了。”
“那麼，只要陛下非正式地承諾逐漸放開國內土地買賣之事，並且承認是經過孔家的勸說才如此做，那麼，孔家必然會抓住這次撈取政治聲望的機會。”
杜如晦說道。
“如此甚好！”
長孫無忌此時也雙眼精光一閃。
國內土地放開買賣限制，那就是允許世家在國內無限發展了。
那麼他長孫家族，本來就勢力最大，放開土地兼併的桎梏之後，長孫家只會更加如虎添翼，絕不至於被人超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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