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九宮山。
大火所過之處,到處都是一片漆黑。
楊嗣昌冷着臉,帶着侍衛們登上了山腰。
這裡,昨日留下的戰場還沒有被收拾。
到處都是被子彈打得腸穿肚爛的起義軍的屍體。
越過山腰,便是火場所在之處。
那些跟着楊嗣昌的侍衛們,看着眼前的場景,個個臉色難看。
“我的天,燒成了這樣……”
“話說都成這樣子了,那闖賊的屍首還能辨認出來嗎?”
“這個就不好說了……”
“不過如果沒有找到,那肯定是必死無疑了,我等重重圍困了這裡,他沒有理由跑得出去。”
“對,肯定不存在躲起來,昨天那麼大火,燒都燒死了……”
侍衛們議論紛紛,都對李自成的屍體能否辨認不抱希望。
不過,李自成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逃出去,這是肯定的。
所有出山的路都被困住了,而且火也燒成這樣。
這還不死,那就不是反賊頭子,是特麼神仙了。
“閣老,中軍大帳就在那!”
那個自稱親眼看到李自成自刎的軍官,指了指山腰接近是山頂之上的一個凹進去的山洞說道。
說是山洞,實際上就算山體缺了一塊之地,並不能藏匿。
不過若是在沒有被火燒燬之前,這裡有大量的樹木遮蔽,遠處看不出來這裡是指揮部,這裡卻能看遠處看得清清楚楚。
倒是個不錯的地方。
楊嗣昌面無表情地策馬靠近。
對於在火場之中收屍這樣的事情,他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上次是張獻忠,那個傢伙被活活悶死在小溪裡。
而這次……
“閣老,這裡是闖賊的中軍大帳,他們清理掉了地上的歷年落葉,應該不至於燒得太慘纔是!”
一個侍衛突然說道。
“嗯!”
楊嗣昌頓時也精神一振。
他們靠近了那裡之後,果然發現地上沒有什麼燃燒的痕跡。
畢竟中軍大帳在山坳裡,地上全是花崗岩。
爲數不多的可燃物——落葉,也在安營紮寨的時候被清理掉了。
中軍大帳的殘骸,很快出現在了楊嗣昌等人的面前。
牛皮做的帳篷,雖然被烤得有些變形,倒是沒有燒起來。
帳篷旁邊,橫七豎八地倒着十幾具屍體。
這些屍體部分面目猙獰,顯然是被活活悶死的。
其中一具高大的屍體,穿着一身金色鐵甲,背後繫着火紅色披風,仰臥着倒在大帳門口。
這些屍體全部被火烤得像乾屍一樣,脫水了不少。
楊嗣昌策馬上前,走向那高大的屍體,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張皺起來縮小了的國字臉中年人。
上面被燙得有些捲曲的鬍子,依稀可以看得出來保養得挺周正。
脖子上,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陳列其上。
“這正是闖王李自成……”
那個俘虜嘆息了一口氣說道。
楊嗣昌沒有理會他,而是扭過頭去,看向一個大同的千夫長。
這個傢伙在當初李自成詔安的時候,見過前者。
“閣老,小人願意以人頭擔保,這就是闖賊。”
他上前辨認了一番之後,朝着楊嗣昌點了點頭說道。
“很好,事情終於告一段落了。”
“把他的人頭割下去,再查看其它屍體。”
楊嗣昌揮手下令。
“遵命!”
一個侍衛上前切割人頭,而那個俘虜,則辨認了其他屍體。
“李自成的養子和幕僚都不在,應該是走散了。”
“這些都是他的侍衛。”
那個俘虜辨認完了屍體之後說道。
“嗯……”
楊嗣昌騎在馬背上,看了看漫山遍野的屍體,不少已經被燒得碳化,於是無所謂地點了點頭。
其他人都不是重點,而且沒有可能逃得出去。
他貴爲閣老,要在漫山遍野的漆黑屍體裡尋找那些不重要的反賊高層,那多餘了。
“命令前鋒營的將士,押送那些俘虜處理屍體。”
“告訴他們,辨認出大人物,而且覈實了之後,重重有賞!”
“疑似大人物的屍體,一律另外處理,並且讓所有的俘虜上前辨認確認一次纔算數。”
楊嗣昌吩咐了一聲前鋒營的軍官之後,這才心滿意足地策馬下了山。
接下來,用兩三天的時間辨認完了屍體,收拾了戰場同時編寫好請功的奏摺之後,這裡的十萬精銳明軍,將會班師回朝返回北平。
接下來,他們的命運就是接受虎賁軍的篩選。
被選中的人,將會成爲第三批虎賁軍將士。
而沒有選上的軍士,要麼退伍,要麼下去地方擔任武裝治安隊成員。
戰爭勝利,收拾現場,自然算得上是美差。
於是,這些舊明軍們開始押送着俘虜,進行最後一次軍事行動,打掃戰場。
……
也在這個清晨,瀛洲島以南。
這個何蘭人佔據了這裡之後的軍事據點,即將迎來毀滅性的打擊。
鑼鼓那刺耳的聲音,在熱遮蘭堡這個六邊形的凌堡城內響起。
六邊形的凌堡,是這個時代實心彈壓根無法對付的玩意。
因爲多邊形減少了被攻擊的面積,強行攀爬更是會遭遇三個方向的攻擊,所以凌堡一度是無解的存在。
城內的一個個身材高大,眼窩深陷的白人,在軍官的催促聲中,手持武器衝上了城牆。
映入他們眼簾的,便是上百艘威龍巡洋艦那令人窒息的龐大身軀。
這些戰艦都是嚴格按照現代標準建造的戰艦,雖然是巡洋艦,比戰列艦小了一號,不過依然是這個時代的戰艦尺寸之最。
“這是什麼軍隊的戰艦?”
“看,是日月旗,是明軍!”
“我的上帝啊,他們幾年前還在購買我們的武器,怎麼會突然冒出如此恐怖的戰船?”
“看啊,那顏色,恐怕是金屬船體吧!”
“金屬船體,怎麼可能!?”
一個個何蘭軍士,看着那些海上的龐然大物,驚疑不定地議論了起來。
“快,它們在靠近,把大炮推上來,別怠慢了,想要活命就快點!”
“看看那些戰艦的炮口,足夠塞入一頭豬!”
負責這個凌堡的軍官,此時已經嚇得要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