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笑清風248_第二百四十八章 質問
如月再次來到這個小院,曼琳自從病倒在曼玠的屋中就沒再挪過地方,如月不知道會聽到怎樣的話她有些忐忑也有些期許。網W待收拾了複雜的心情,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的她纔跟着小桃進了院中,一進來就見到了伺候曼琳的丫鬟紅菱正蹲在地上收拾,不過幾日這丫鬟竟也消瘦憔悴到這種地步,如月見了很是心驚。紅菱疑惑的看向小桃,小桃則避開了對方的目光。她慢慢站了起來,輕聲道:“琅格格,您來看二格格嗎?”
如月點頭正欲進屋,紅菱攔住了她,“琅格格,對不住,老爺有令,除了定下的幾人其他人都不能進屋的。”
“那你家老爺今日在嗎?我同他說。”
紅菱搖頭,小桃在旁解釋道:“老爺爲了二格格的事好久沒去府衙了,他說他去去就回的。怎麼到現在還沒回嗎?”
紅菱嘆道:“大約事兒多吧。琅格格對不住了,奴婢不能……”
如月理解的點頭道:“我曉得的,不過你家老爺不在合該有人能做的了主吧。能不能讓他決定一下我是否能進屋?”
紅菱猶豫道:“是有人,不過是莊大爺在管事,但現下他也不在,說是外出去查一件事。”
“沒關係,我等一會兒就好。在這兒行嗎?”如月指了指桌,紅菱聽她這樣說了又怎好趕人走,怎麼說也是未來福晉的嫡小姐呀。於是忙去擦拭桌椅,又讓小桃伺候,她自己則進屋去照料自家主去了。
小桃給如月斟了茶,如月也沒喝,只是皺着眉看向屋。“你家二格格怎麼樣,不是說……”
小桃會意,低聲道:“太醫說了,那樣硬挺着太痛苦,所以開了鴉片膏,吃了能止疼。現下怕是喊累了睡着了吧。”
如月怔了怔,“鴉片?那不是會上癮嗎?”
小桃含淚道:“太醫說了最後幾日就過的舒服些好了,不等上癮怕人就……”她說着又抹起了淚。如月無言半晌。才吐出一口氣,她看着依舊開的茂盛的夾竹桃,心裡被堵的難受,她使勁攥緊了手。( ·~ )
“大格格,三格格你們來了。”
曼珠正和曼玠並肩而來,陽光下她依然貌美如花,即使是憔悴也有着憔悴的美感。讓人心生疼愛之心,她瘦了,人顯得格外苗條,穿着素色的氅衣,整整齊齊梳着小把頭,只戴了半月形鑲珍珠的梳。曼珠的眼腫着。顯然是剛哭過的,被她握着手的曼玠亦是紅腫着眼,他們看到如月都吃了一驚。
三人相見也沒說話,各自坐下後,曼珠才道:“你來了。”
如月點了點頭,她裝作無意的看了眼曼珠的手,左手沒有那枚鑽石戒指,“你們還好吧。網W今兒我實在放心不下就過來看看。”她並沒有說出是小桃找的自己,曼玠和小桃都遞過來了感激的目光。
“你有心了。可惜我們都進不去,阿瑪不準。小桃,二格格如何?”
“由紅菱和側福晉看着呢,現下正睡着。”
曼珠有氣無力的哦了聲。她帶着點嘲諷意味的道:“妹妹今日怕是白來一躺了,沒有阿瑪和那位莊大人的准許誰也不能進去探望琳兒的。”
如月道:“嗯。剛纔小桃跟我說了。”她又看到了去拿茶杯的曼珠的右手,那上面也沒有戒指。如月的心開始跳快了。
三人又一次無話。過了一會兒紅菱推門出來,她一見到曼珠曼玠也在臉色變了變,但還是對如月道:“二格格醒了,她聽說如月格格來了,一定要見。”
曼珠警覺的看向如月,見後者露出吃驚的表情,這纔看向紅菱喝道:“混賬,你主現在是什麼情況,能胡亂見人嗎,我和曼玠阿瑪都不讓進,如月格格是客,怎麼能進去?不怕過了病氣?那怎麼跟琅夫人交待!”
紅菱素知曼珠的厲害不敢反駁,可想起自家主說的話心中就更加害怕了,害怕到不敢去看曼珠。她小聲道:“就說幾句話,應該沒有事的吧。”
曼珠冷笑道:“那就讓我也進去,我還有話同琳兒講呢。曼玠也想看看多日未見的二姐呢,行不行呢?”
紅菱咬着嘴脣不吭聲了,如月嘆了口氣道:“要不你就轉述一下曼琳格格的話吧。”
紅菱的額上見汗,她支吾着不吭聲,曼玠霍然站起來,這靦腆溫柔的女孩兒大聲喝道:“爲什麼不說。是有什麼要避諱人的話嗎?爲什麼只能對如月姐姐說呢?二姐還是覺得我們要害她嗎?”說着曼玠委屈的哭了,“爲什麼呀!她是我的親姐姐呀,我不會害她的,大姐平素對她那樣的好,更不可能了。她怎麼就不信我們呢!”
曼珠咬牙道:“這還用問,一定是有人在她耳邊嚼舌頭說我們的壞話,要是讓我知道是哪一個,看我不揭了他的皮!”
紅菱完全說不出話來,她垂着頭瑟瑟發抖,小桃也低着頭生怕曼珠的火氣發到自己的身上。而這時一個黑眼圈黃着臉的中年女推門衝了出來,嘶聲道:“這膽小的不敢說。難道我這個當親孃的還不敢說,我忍得太久了,今日一定要說出來!我女兒說了,是你害她的,曼珠,是你!你不但害她,以前還要害這個如月格格,說她會壞了你的事。如月格格。”說着這個狀似癲狂的女人跑了過來,拽住如月的手道:“是真的,我女兒親口說的,你要遠離這個女人,她是個惡魔,她要害死自己的親妹妹,還要害死你,是真的!可是給誰說誰都不信的,老爺不信,玠兒不信,珏兒不信,連丫鬟們都不信……沒天理呀!”
如月還未說話,曼珠一把揪住她就推到在地,“你這個瘋女人,從來都是這個樣,平日給琳兒說了我多少壞話。說我在利用她,這些話我就當沒聽到,算了,可現在……”她咬牙恨聲道:“不要以爲我跟曼琳好就會給你面,再胡說我就……”她想了想,對滿臉憤怒的女人道:“這樣的話說多了,就沒人信了,你看看我阿瑪信嗎。他不信的,因爲我是他親生女兒,最愛的親生女兒。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曼琳是病了,她被一些別有用心的人鼓動着才說這樣的話的,你好歹是個快四十的女人了,長長腦好不好!別在這裡添亂了!”
馬佳氏哭着蹬腿道:“我說不過你。你這個披着人皮的狼,我可一直知道你不是個好東西,早早的跟男人就勾搭上了,連選秀也不去了,等福晉被你氣死後,就更壞更更賤了。還帶壞了我的女兒。我,我……啊,琳兒。”屋裡傳出的慘叫聲轉移了女人的注意,她忙不迭的奔了進去,紅菱見狀也跟了進去。
在曼琳的慘叫聲裡,三個臉色蒼白的女孩兒沉默的站着,曼玠無聲的流着淚,曼珠的怒意還未消。如月嘆了口氣,她知道今日定是見不到曼琳了,再呆在此處只能是徒增混亂。正要開口,卻聽曼玠喊道:“我受不了了,爲什麼好好的一個家變成這個樣了。爲什麼呀!真是被人詛咒了嗎。你說呀,姐。”曼珠神色不動。也沒有安慰,曼玠哭着跑走了。小桃忙追了過去。於是院中就剩下了曼珠和如月。
曼珠苦笑着搖頭道:“上天這是想要幹什麼呀。你知道嗎?這個家的人都快瘋了。”
如月只是看着她沒有表態,曼珠看了看那屋,轉過身來,拉住如月的手道:“心裡好亂。陪我喝酒吧。再不發泄一下我都要瘋了。”
見如月不走,她疑惑道:“怎麼?”
如月想了想道:“酒就算了,不過,我是有話要同你說。找個清靜所在吧。”
所謂的清靜所在就是曼珠的住所,這裡也是小院,卻種着名貴的花,有蘭草有玫瑰有牡丹,牡丹和玫瑰都已經開花了,沒什麼香味,顏色倒是好看的緊。見如月在觀花,曼珠無所謂道:“別人送的。喜歡嗎,也送你啊。”
如月搖搖頭跟着曼珠進了屋。這是間精緻考究的屋,常制之外還有不少稀罕之物,最特別的就是那把小提琴了。桃木色的琴身,被養的潤潤的,顯然主人很愛護它。“給你拉一段吧。哦,隨意坐。映雪,這裡就沒你的事兒了,讓他們也退出去。”曼珠囑咐完畢,就手取了下來,她略一思索便將琴架在脖上,調整好了姿勢,拉了起來。
不通音律的如月意外的發現自己竟然知道這首曲,現世在微薄上經常會被轉載的經典曲目,如月見她拉的投入,自己也暫時放鬆了情緒,坐在椅上認真聽了起來。她不得不承認,這樣的曼珠是很有魅力的,沉浸在音樂中的少女臉在發光,神態安寧,配着絕世的容顏任誰在此刻都會動心吧。如月又想到她的所作所爲,心就寒了,真的是天使的容顏惡魔的心思。琴聲再揚也掩不住瀕臨死亡的呼號,她僞裝的再好總有人會發現的,只希望早點被人發現。
一曲終了,曼珠小意的放好小提琴,又用帕抹了抹汗。拿過一個酒壺,兩個酒盅,給自己和如月倒了各倒了一杯。碧色的酒在酒盞裡輕輕晃動着,淡淡的酒香飄散開,曼珠道:“汾酒,三十年的。來一杯?”說着就端起來一飲而盡,似是被酒嗆到了,她猛烈的咳嗽起來,如月嘆道:“不能喝就別喝,借酒消愁是沒有用的。”曼珠聽了哈哈笑道:“那你說拿什麼來不讓自己瘋呢,每天都聽到她這樣喊,每天都被人議論,而且還不能出府。要是你會如何?你酒量好,那就陪我喝!”
如月看了看酒,又看看她,“真的不是你嗎?”
“你說什麼呢,什麼是不是我?”
“害曼琳的人。”
“哈,”曼珠不可置信的望着如月,指着她道:“你在胡說什麼,你真的覺得是我?可我爲什麼要這樣。”
“你怕她會在選秀中搶走屬於你的東西。因爲聽了我給你說的康熙四十一年的事。”
曼珠的表情慢慢沉靜下來,她淡淡道:“你覺得我會信你說的?你的話抵的上我們的姐妹情深?”
如月沉默了一會方道:“你的戒指呢。那個五克拉的鑽石戒指呢?”
曼珠驀的收回手,眼光凌厲,如月不爲所動只是平靜的看着她,曼珠又笑了,她重新將手放到桌上,“你這麼問是什麼意思,曼琳的事跟我的戒指有什麼關係?”
“你心知肚明。不能解釋一下嗎?”
“沒什麼好解釋的,我不想戴了,送人了。”
“送人,送誰了?”
“你真要知道?”曼珠搬弄着自己的纖長美好的手指,上面丹蔻塗得很均勻,“送還給胤禩了。我都要去選秀了,人生要重新開始了,我不想再跟以前有任何糾結,哪怕,是我最喜歡的東西。不信你去問啊。”
曼珠的琉璃色貓眼閃着狡黠的光,如月的心微微沉了沉,她果然不肯承認,而且既然這樣說了一定是做好了完全的準備,沒人能捉到把柄。下來該怎麼辦呢,如月下意識的拿起了那個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