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道夜觀天象,發覺此處白虎星作祟,怨氣沖天,極爲不詳。特此前來,還望能請見家主,待我細細說明。”鄭崖風度翩翩地對着兩個門將拱手,說的是玄而又玄。
門將面面相覷,府中確實發生了混亂,但是具體究竟發生了什麼就不是他們這種級別能夠探知的了,這位道長看起來仙風道骨,還有他身後的一男一女都不似凡人,通報一下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其中一個一拱手,“道長稍後,我這就去通傳一聲。”
鄭崖滿意地點點頭,斂下眼瞼,閉目養神中。特麼的,熬夜什麼的真不是人乾的,困死老子了……
只過了一會兒,一個衣着華貴的中年男子迎了出來,身後呼啦啦地跟着一大堆的僕人。他見到鄭崖,眼睛一亮,臉上習慣性地揚起笑容,“大師,快請進。”
三人對視一眼——這傢伙是不是認錯人了?不過沒關係,打到目的最重要!
一行人無比壯觀地到了前廳,中年男子剛一落座,還不待看茶,就急切地開口,“大師,不瞞您說,自從禁地被闖入之後樑家就麻煩不斷,最嚴重的是家父至今未醒,大夫都說他已時日無多。大師,你看這……如何是好啊?”
鄭崖端坐在東向坐上,冷慕和蘇溯越沉默而淡定地肅立在他身後。沒辦法,今天的主角就是這個裝13的傢伙,他們只好先忍忍了。
鄭崖沉吟了一會兒,“還請大公子據實相告。”
話音剛落,堂中的氣氛一下子變了,中年男子倒吸一口氣,眼神倒是更加熱切了,“大師果真高人也!我前兩日纔回到洛州,已多年不曾在此活動過,大師何以認爲我就是大公子呢?”
鄭崖看着他淺笑,“公子說笑了。貧道有幸見過老太爺幾次,公子器宇軒昂,眉目間自有老太爺的風範。而樑家出了這麼大的事,還能散而不亂,僕人也以你爲尊。試問,若不是大公子,誰能這麼快就震住局面呢?”
男子的笑容多了些真誠,“大師,我們移步說話。”他率先起身,親自引着三人往內院走去。
站在昨晚自己落荒而逃的門前,鄭崖努力維持住臉上高深莫測的肌肉,努力不起想那鬼魅一般的女子,淡定而從容地走了進去。
就在冷慕和蘇溯越兩人也想跟進去的時候,大公子卻突然攔住他們,“你們都退下吧。”
冷慕微微側頭,一派天真,“師傅在裡面。”
蘇溯越被噎了一下,看向大公子的目光越發堅定,他一定不能被攔在外面,起碼不是和主子一起被攔住外面,不然他堅強的心臟又要經受一次考驗了……這簡直太兇殘了!
“呃……”大公子面對着天真帶着控訴的眼神和堅定冷硬的眼神,有些反應無能,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正淡定地巡視着房間的某假道士。
像是才知道自己的兩個跟班被攔在門外,鄭崖很是吃驚地看着他,“大公子,這是幹什麼?”
大公子頗爲尷尬,“呃,接下來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我已經把下人全部屏退了,大師您看……”
鄭崖大手一揮,“他們是我的助手,有他們在,能幫上不少忙。”
“既然大師這麼說了,兩位,請。”大公子也不糾纏,乾脆利落地側身讓兩人進去,然後小心地關上門,拴上門閂。
冷慕一進去就把自己寬大的衣袖疊了疊,往鼻子上一捂,甕聲甕氣地說,“你們難道沒有聞到什麼味道嘛?”
大公子怪異地看着她,“今天早晨發現家父是這種狀態,房間裡就一直保持着通風。”言下之意就是,你不會鼻子有什麼問題吧?
冷慕乾脆利落地扭頭,“這裡絕對有什麼問題,你還是把窗戶關上吧,很多線索都在空氣中藏着呢,你這麼一通風……”她做了個聳肩的動作,眼神極盡鄙視之能。
大公子快速走上前把全部的窗戶關上,一臉受教的表情,“小仙姑教訓的是。”
我擦!冷慕心裡默默掀桌,要不是老孃現在不能暴露,老孃早就揍你了!你才小仙姑,你們全家都小仙姑!
牀上平躺着一個消瘦的老人,身子隱在厚厚的輩子裡,就露着一張臉。他閉着眼睛,面容安詳,嘴角甚至還帶着笑意,面色紅潤,若用手觸摸,可以感覺到帶着皺紋的皮膚溼潤溫暖,彈性還不錯。
怎麼樣,這就是一個普通的、熟睡的老人吧。
但是,如果這樣安睡的老人在一個有着四個大活人走來走去不斷髮出交談聲並且還有人是不是過來碰一碰他卻沒有做出一點反應的時候,事情是不是就變得詭異了呢?
這個老人——樑老太爺,奇異的,保持了身體的最佳狀態,然後,沒有任何生命特徵。
鄭崖板着一張兩站在牀邊,臉色比牀上的那位還要難看。如果把他們的位置互換,他肯定更適合“屍體”的角色。
大公子在一旁迷惑不解,“家父一向健朗,前幾日急招我回來也說是禁地出了問題,卻沒有一點提及自身。昨天晚上是我服侍家父入睡的,卻沒想到今日一早就發現了……大師,您看,家父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