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絕對不能讓他們把村長的屋子拆了!”邵文說。
“我倒要看看,那個什麼開發公司能帶多少人多來。”邵武說,“光是我們村就有好幾百人,還有幾十把槍,再把親戚朋友都叫來,怎麼也不會吃虧!”
“對,大家分頭幹活!”邵洪才說。
“大家不要這麼衝動。”邵成龍說,“先看看風色。”
“還看什麼風色,村長你不能怕了啊。”邵洪才說。
“村長你不知道,那些政府的人,都是些賤貨。你軟他就硬,你硬它就軟。”邵武說,“你跟他們好好商量,他們就覺得你好欺負,本來有的政策也不給你,實在不能不給了,也要刁難你,一會兒說資料不齊,一會兒說你不符合條件,一會兒說超過申請期限,其實就是想佔便宜。你硬起來他們反而纔會好好說話,能給的政策都給,不能給的政策也可以商量。”
“對,我們都見得多了。”
“不給他們點厲害瞧瞧,那幫人絕不會跟我們好好說。”
“他們來多少人,我們都打回去!”
“打回去幹什麼,把人都扣下!敢拆我們邵家的房子?”
“阿龍是我們邵家的族長,拆阿龍的房子就是拆我們邵家全體的房子!”
“阿龍不但是邵家的,也是我們全村的,拆阿龍的房子就是打我們全村的臉!”
“這棟房子是我們石頭村的象徵,和誰說起來我都驕傲的要死,別的村子再有錢再有歷史,有我們這麼漂亮的房子嗎?何況他們還沒我們這麼有錢這麼有歷史。誰想拆房子,我就跟誰拼命!”
邵成龍很無奈,只好說:“大家不要衝動!”看這個羣情激憤的樣子,要阻止他們聚集是不行的,只能加以引導,“這三天大家照常幹活,我會去城裡跟上面溝通。要是不行,三天之後拆遷隊來了,大家再來幫忙。”
“好!我們做好準備!”邵洪才說。
“大家儘量把消息傳播開,知道的人越多越好。今天可以吃掉我們石頭村,明天就可以吃掉金牛鄉,後天就可以吃掉楓灣鎮!大家有什麼關係統統拿出來,千萬不能讓人給欺負了!”邵武說。
其實被人欺負了也沒什麼不好,現在邵成龍就是要被人欺負。只有忍無可忍,才無須再忍。如果邵成龍的屋子被拆了,只能露宿街頭,那就是被欺負狠了。到時候符家不去找歐陽嵐,邵成龍自己去找,反正歐陽嵐自己說欠邵成龍一個人情。
又或者不親自去找歐陽嵐,而是把自己的慘狀直播開,上視頻網站,上微博微信,鬧得全國人盡皆知,不信歐陽嵐還能裝聾作啞。
既然要裝可憐,那當然場面不能弄的太激烈,要不然被扣上一個暴力抗法的罪名,那還怎麼裝可憐。偏生這件是羣情激憤,有沒法子勸。尤其是村委會和合作社兩邊的人馬,那都是絕對不會輕易投降的。
石頭村變成開發區,村委會變成居委會,邵成龍固然沒有村委會主任做,村委會其他人也得丟官。至於合作社,沒得生意做了,也就沒有進賬,合作社裡面的職位當然也沒用了。
邵成龍很注意團結人,村委會和合作社兩邊已經把村裡的頭面人物一網打盡。這兩邊都不想變成村民變市民,那幾乎也就等於整個村子都不願意了。他們既然不願意,那就絕對不會讓人把邵成龍的房子拆了。邵成龍又不能跟他們說我這是要裝可憐,你們別管我,讓人把我的房子拆了吧。
把村民們送走,邵成龍就說:“這房子也不過幾百萬,拆了雖然很可惜,可千萬不能讓村民們受傷害。”
“應該不會真打起來吧。”阿紫說,“現在到處都怕出事,何況是這麼大的事。”
“這可難說,歐陽瑾是個傻逼,傻逼什麼事幹不出來。”邵成龍說,“我們要儘量安撫村民的情緒,合法抗議,和平示威,千萬千萬不要出亂子,尤其不能動槍,動槍就說不清楚了。”
“那豈不是一點力都沒有?”阿紫說。
“我們把攝影師叫來。”邵成龍說,“做全國直播,他們幹什麼統統拍下來。”
“啊!還能這樣。”阿紫說。
“這個法子好!”方芳說,“我們都不用動手,只要裝可憐就好了。當着全國人民非法強拆,我看誰有這麼大的膽子!”
“到時候我們把村裡的老人全拉過來,一邊哭一邊攔在推土機跟前,看他們還能下手?”李思文說。
“攔推土機幹什麼,只要哭就行了。”邵成龍說。
“好,我去安排人。”阿紫說。
“我去叫攝像組,叫十個組應該夠了吧。”方芳說。
“那我去安排直播,來十種直播方式。”烏子真說。
“在多攝像再多線路有什麼用,別人可以掐信號。直接要防止被人掐信號,最好叫些記者過來,就算被掐信號,也有別的法子可以把視頻記錄下來。”樂瑤說。
“那我呢?我做什麼?”李思文問,“要不我去組織一下施工隊,萬一要是打起來,我們也可以幫忙。叫多些會開工程機械的,他們開推土機來,我們也開推土機去,誰怕誰啊。”
“不要把場面搞太大。”邵成龍說。
“人家想幫忙嘛。”李思文說。
“你和劉雲在一邊機動吧。”邵成龍說,“看看哪裡需要幫忙的就去哪裡。”
“好!”李思文說,“有什麼幫忙的一定要說啊。”
“我去找符嘉平。”邵成龍說,“看看他們究竟是什麼意思。”
“我也去找符玉蓉問問。”烏子真說,“她也應該知道一點。”
“大家”
來到省城,邵成龍直接找到了符嘉平,告訴他歐陽瑾的威脅。
“那傢伙!”符嘉平很是氣惱,“不過是取保候審,居然就這麼囂張。真當自己神功護體刀槍不入啊?”
“取保候審?”邵成龍問。
“是啊,他找了人說自己身患重病必須外出治療,所以給他批了取保候審外出治療,調查起訴的程序也暫停了,等歐陽瑾治病回來再說。”符嘉平說。
“不是把殺人罪栽贓到別人頭上?”邵成龍問。
“當然不是,我們怎麼能做這種事。”符嘉平說,“這麼大個罪證,當然要捏在手裡,怎麼能輕易放走,歐陽瑾殺的可是警察,罪證確鑿。我們幹嘛要火中取栗幫他掩蓋,要是被揭發,那前途可就全完了。”
“不是和歐陽嵐達成協議了嗎?”邵成龍說。
“達成協議了,可我們不能一股腦把自己的牌全打出去。”符嘉平說,“歐陽瑾辦個保外就醫我們不阻撓,可是證據一點都沒動,全部封存,有需要的時候隨時把他抓回來。要是歐陽嵐有什麼異動,手裡多了一張牌可以打。”
“那他怎麼成開發公司總經理了?”邵成龍問。
“開發公司是私營股份制企業,不是國企,也不是事業單位,他身上有案子也可以當總經理。”符嘉平說,“既然要徵地,肯定要查違建的,查完才能賠錢。”
“我那個不是違章啊。”邵成龍說。
“那就是荷城的具體辦事部門出問題了,可能是城管部門被歐陽瑾收買了。”符嘉平說,“我可以去問問,不過……你不覺得這是一個好機會嗎?你的房子被拆了,村委會書記合法房屋被強拆流落家頭無家可歸……這好像太誇張了,你怎麼也不會無家可歸,在英倫小鎮那裡還有三棟樓呢。反正弄悲慘一點,我們就可以名正言順去找歐陽嵐了。”
“這個……”邵成龍想說果然英雄所見略同,他也是這麼想的。
“不要不好意思,人生如戲,全靠演技。”符嘉平說。
“我是說……既然要悲慘,那不如做到底,他們拆房子的時候我去攔着他們,讓他們把我狠狠地打一頓,昏迷入院,這樣不是更好嗎。”邵成龍說。
“啊,沒錯,這樣更好。”符嘉平說,“不過也不用真的打一頓,只要發生肢體衝突就行,進了醫院再化妝,你不是拍過電影的嗎,直接上屍體妝,把消息傳出去,看歐陽嵐怎麼說。”
“這麼幹沒問題吧?”邵成龍問。
“當然沒問題。”符嘉平說,“歐陽瑾這傻逼,腦子裡也不知道在想什麼,身上還揹着案子呢,就這麼囂張。我還以爲他在看守所住了這麼久,會稍微吸取教訓呢,真是死性難改。把他放出來之前我父親還特地和他去談過一次……白費功夫了。”
白費功夫嗎?也許並不是白費呢。
邵成龍笑了笑說:“誰知道歐陽瑾在想什麼。”
“歐陽瑾也就算了,歐陽德又在想什麼?”符嘉平說,“他可是歐陽瑾的親大哥,做這麼大的官,再蠻橫也要有個限度。歐陽嵐剛剛上位,還沒站穩腳跟,他還不收斂一下。”
“也許另有原因。”邵成龍說。
“我去問一下拆遷究竟是怎麼回事,誰批准的,你回去準備準備,演的自然一點,不要露陷。”
“還有一件事要幹呢,做完就回去。”邵成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