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成龍也吃了一塊,肥腸很好吃,爽滑裡面帶着濃厚的內臟香氣。山韭菜味道濃烈,需要肥油,肥腸剛好也需要味道濃烈的東西來壓下腥味,這兩樣東西倒是意外的很搭。
肥腸雖然好,可是分量很小,三個人幾口就吃完了。接着是山韭菜燜豬頭肉。這豬頭肉切成大塊,用滷水煮過,然後再和山韭菜一起燜,和平時吃的豬頭肉完全不同。
在接下來就是豬肘子,豬肘子是紅燒出來的,肉很厚,切下來和山韭菜伴着吃,其實都沒吃幾塊。還有五花肉炒山韭菜等,菜式很多,但是分量都很小,幾個人吃了一會兒,壓軸大菜終於上來了。
一隻烤得金燦燦的大豬被架在巨大的鐵盤上,連頭帶尾整個端上了桌子。這豬看着分量就不小,皮都是金黃色,帶着麻皮,趴在鐵盤上,嘴裡叼着一束山韭菜。
鐵盤上有刀叉,助手拿起刀叉正想把豬肉分開,符嘉平一把搶過,說:“我來!”
“對對,應該是符少來。”邵成龍說。
“要怎麼下手呢?”符嘉平拿着刀子對着燒豬左右瞄準,終於下了決定,一刀從豬背上切下去,切下一大塊烤肉來,放到唐泰的盤子裡,“唐老闆原來是客,先來嚐嚐這塊。”
然後又從另一邊切了一大塊肉,放到邵成龍的盤子裡,“阿龍你也辛苦了,吃着一塊。”
“應該符少先吃。”邵成龍說。
“我第三個吃。”他一刀切了一條後腿下來,擺上自己盤子,後腿太大,在盤子裡冒出頭來。符嘉平試了幾個姿勢都覺得不對,乾脆拿起豬腿,一口就咬下去,香脆的豬皮下面,滿是汁水的豬肉肥瘦相間,味道很不錯。
邵成龍眼前這一塊燒豬肉又是不同,豬皮邊緣切得犬牙交錯,皮很厚,一看就很脆。皮下面是一層顫巍巍白嫩嫩的肥肉,肥肉下面是則是厚厚的一層瘦肉,切開來一吃,肉很入味,鹹香可口。
那般唐泰吃了一小塊,連連點頭,豎起大拇指。
“這烤豬真是……太厲害了,多少斤來着?”唐泰問。
“殺之前是六十斤,殺好是四十斤左右。”邵成龍說。
“四十斤啊。”唐泰一算,“那是架子豬吧?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一般不殺這麼大的吧?要麼小點算乳豬,要麼再大點到七八十斤,也好出多點肉。”
“這是精選的本地香豬。”邵成龍說,“長不大,就是六十斤左右。”香豬是香豬,卻不是本地的,而是寇天元弄出來的。香豬也不是養不大,最大能到一百八十斤左右,和普通的豬差不多。可是長肉太慢,養這麼大無利可圖。這豬長到六十斤左右就到了一個瓶頸,下面就長得很慢,乾脆早點宰了。
“本地香豬啊。”唐泰點點頭,“那些豬雜豬肉豬肘子也是本地香豬嗎?”
“是的。”邵成龍說。
“不錯,很好吃。”唐泰讚不絕口,“有這樣的香豬,就算沒有山韭菜也能推廣。這一陣子沒有山韭菜是吧?乾脆我們先推香豬,把香豬推出去,也能增加不少收入。”
“這個……”邵成龍有難言之隱。
“香豬哪有這麼多。”符嘉平也是知道真相的。
“香豬很少的嗎?”唐泰問。
“很少,前一陣子都快絕種了,這一陣子才重新養起來。”符嘉平說,“肉少,長得慢,難養,成本高,肉質不穩定。”
“但是好吃啊。”唐泰說,“豬肉不就求個好吃。”
“那也得以後大規模養起來才能推廣。”符嘉平說。
“那真是可惜。”唐泰說,“豬肉比山韭菜好推多了,豬肉人人都吃,山韭菜可沒什麼人聽說過。”
“先好好吃一頓,這些麻煩事以後再說。”符嘉平拿着豬腿,咔嚓咔嚓吃了好幾口,弄得滿嘴都是油,把豬腿放下,“真是,我還覺得自己起碼能吃半隻豬呢,誰知道連一隻腿都吃不完。”
“這一條豬腿也好幾斤了,吃不完正常。剛纔還吃了許多東西。”邵成龍說,眼大肚子小是經常的事,邵成龍吃食堂的時候,吃完一份覺得自己還能十份,可真要去吃自助,大概吃了一份半飯盒的量就飽了,很是吃虧。
“明明都……不行,這條豬腿怎麼也要吃完。”符嘉平拿起豬腿,勉強咬了一口,覺得有些膩,喝了一大口,也沒什麼改善。
這時候又上菜了,是一道酸辣湯,陳醋、辣椒、雞蛋、冬菇絲、肉絲煮在一起,聞着就讓人胃口大開。符嘉平趕緊倒了一碗喝下去,馬上又覺得能吃一整隻豬了。
“好,這個好。”符嘉平說。
唐泰也喝了一碗,連連點頭:“真不錯。”
邵成龍喝了下肚子,也覺得口舌生津,味道很好。
在酸辣湯的加持下,符嘉平總算是把那隻豬腿給吃完了,他拍了拍肚子,滿意的說:“不喝酒也能吃的這麼滿意,真是頭一回。看來我繼續在這邊住的話,戒酒就有希望了。可惜,山韭菜沒了,明天我得出去處理別的事。老唐,今天晚上你打算怎麼樣?”
“我得趕出去。”唐泰說。
“在這裡過一晚吧。”符嘉平說,“這豬總的吃完。”
“到了晚上也不好吃了。”唐泰說。
“老唐啊,有時候還是要好好休息一下。”符嘉平說,“至少要商量商量銀元寶的事。”
唐泰考慮了一番,終於點了點頭,“那晚上就留下來吃烤豬吧。”
“那好,吃飽喝足了,我們先去睡一覺,有什麼事情,晚上再說。”符嘉平很是滿意。
其實這不是要去睡覺,而是讓唐泰考慮清楚究竟怎麼出價。當然考慮清楚了,唐泰還是可以休息,可邵成龍就不行,他大把事情等着做。首先把方姐找來,告訴了她符嘉平的謀劃,然後又把村裡人都找來,告訴他們韭菜溪發洪水被淹了。然後還要安撫苟老闆,他跟着過來,卻一直等在外頭,一口飯都沒吃到。
本來邵成龍是想一件一件事情來處理,可他實在是太天真了,壓根不可能。每個人都覺得自己的事情最重要,每個人說起來都沒完,邵成龍沒法子把人打發走,又不能混在一起說,簡直就煩死了。
“阿龍,你說符嘉平會不會打其他主意?”方姐問。
“應該不會吧。”邵成龍說,“這種法律上的事情,也瞞不了人,找樂瑤過來請教一下就行了。今天樂小姐不在,明天再去找她吧。”
“這彙總事情,上了法庭,總覺得有些丟臉。”方芳說,“要不我先把錢弄到國外去,萬一出了什麼事,你可以憑着賬號和密碼支取這筆錢,免得被人吞掉。”
“應該不用吧。”邵成龍說。
“唐家本來就在籌款交罰金,他們賬戶上有好幾億現金呢。”方芳說,“符家的確是家大業大,可是面對着幾億現金,說完全不動心,那肯定是假的。”
“他要用這筆錢,大可以光明正大的說出來,我們是靠着符家才能拿到這筆錢的。”邵成龍說,“要不是符家,京城那邊一定要把唐昊的問題追究到底,我們能拿到多少?”
“防人之心不可無。”方芳說。
這時候邵成龍聽到隔壁吵鬧起來,他趕緊說:“你先等等,我去看看隔壁怎麼了。”
隔壁邵武和邵洪纔在吵架。
“我說洪才,你這個小舅子,不幫自己親戚也就算了,居然趁着下大雨發洪水跑去偷山韭菜,阿龍把他救了,他還不知道感恩,還要收錢賣山韭菜給我們。這不是胡說八道嗎,明明就是偷來的東西,這是銷贓呢?你居然想把這種人收進合作社?”
“不是我,是阿龍說的!”邵洪才說。
“不是你,阿龍會這麼安排?鬼才信呢。”邵武說。
“舅舅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阿紫問。
“你這個舅舅你又不是不知道,幹什麼都不行,讀書讀不出來,打工又說別人欺負他,這次又是被人忽悠了唄。也不能知道腦子裡想的什麼,讓他過來幫忙採山韭菜,阿龍都答應了的,他騙不來。人家讓他冒着大雨翻兩座山來偷山韭菜,他倒是來了。”邵洪纔沒好氣的說,“不過幸好他腦子也沒完全糊塗,自己主動把山韭菜交了出來。阿龍就說了,大家都是窮苦人,只要他以後好好幹活,就既往不咎,讓他進合作社。”
“大家都是窮苦人,可再窮也不能偷自己人東西啊!”邵武說,“要說偷外人的東西,雖然犯法,倒也可以理解。可是偷我們自己人的東西,這算是什麼意思?他窮,我們就不窮嗎?我們石頭村是金牛山最窮的村子!剛發現山韭菜可以賣錢,他們就來偷我們的山韭菜?那他們村還有養豬場呢,我們也跑過去偷豬好不好?”
“怎麼能這麼說。”邵洪纔想要辯駁,卻找不到理由。
“我告訴你,是我邵武這個人,最討厭的就是連自己親戚都要算計的傢伙,這種人根本就不能算人!”邵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