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時候劉總帶着人過來了,一進門就說:“哇,好濃的藥味,上次吃好像沒有這麼濃的味道啊。”
上次用的是三叔公的土方,用的都是土藥,基本沒什麼藥味,當然邵成龍不會這麼說,“上次生怕劉總不適應,不敢下手,這次的纔是正常的味道。”
“好像那些藥膳一樣了。”苟老闆說。
“既然是養胃宴,本來就是藥膳吧。”烏子真說。
“這倒也是。”劉總說。
“只有棒骨煮山韭菜藥味這麼濃。”邵成龍說,“其他菜味道都是正常得。要是不喜歡藥味的話,我們先把棒骨山韭菜吃了,吃完撤下去,再吃其他菜。”
“給我湯就行了。”賈老闆說,“胃真不舒服,吃不下東西。”
“至少吃點山韭菜啊。”烏子真說。
“真吃不下。”賈老闆說。
“只喝湯也可以,就是效果沒那麼強。”邵成龍說。
“那我先試試。”賈老闆端起碗來,喝了一小口,細細品味,忽然搖頭,“這個山韭菜湯……”
“怎麼?喝不下嗎?”邵成龍心裡惴惴不安。
“不是。”賈老闆搖搖頭,又喝了一口,“喝下去好像肚子有些反應。”話音未落,噗的一聲放出個屁來,他連忙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起作用了!”邵成龍說。
“你這個湯喝了會放屁啊?”烏子真趕緊把碗放下。
“不不,只有胃不好的人才會。”邵成龍說,這是日記本上面記着的,要是胃疼沒發作,喝下去也就罷了,要是胃疼發作的時候喝,一喝就放屁。
“這是加速腸胃蠕動了吧。”烏子真說,“所以會放屁。”
“我再試試。”賈老闆說着把一整碗湯都喝了下去,隱隱約約聽到肚子咕嚕咕嚕的想,他說了句不好意思,就趕緊跑出去了,好一會兒纔回來,自嘲說,“響屁不臭,臭屁不響,我今天放的屁,那可真是又臭又響。”
“那是好事啊。”烏子真說,“臭的那都是毒素,放出來了說明毒素排出來了。”
“對啊!”賈老闆說,“放完屁之後胃好了不少,還覺得餓了呢。”夾起半根山韭菜吃了下去,“還挺好吃。”又拿起一根棒骨,三兩下把上面鼓鼓的肉全吃了下去,“不錯,真不錯。”
“這麼神奇?”這一次劉總是來捧場的,只要邵成龍拿出來的養胃宴和上次沒差太多,他就能強行吹一波,卻沒想到邵成龍如此給力,賈老闆比託還像託。
“我也試試!”苟老闆咕嚕一下喝了一碗湯,咂咂嘴,“好像沒什麼反應。”
“苟老闆,這是好消息啊!”烏子真說。
“好消息?”苟老闆一愣。
“說明你體內沒有毒素。”烏子真說。
“對啊!”苟老闆覺得十分有道理。
劉總心想放屁就是排毒,不放屁就是沒毒,合着山韭菜養胃宴已經理喻不敗之地了?他知道烏子真的身份,也知道烏子真的性格。這女人可是很難惹得。
本來劉總還以爲在石頭村這種比鄉下還鄉下得地方住一晚之後,烏子真會懷念起城市的繁華,就可以趁機接回去。誰知道她居然好像呆得很高興一樣,還拼命給邵成龍說好話,難道昨天晚上……這不可能吧,要是真的那事情可就大了。
“湯不錯。”劉總喝了一口,“味道很特別,阿龍的獨門秘方果然不錯。”又裝作很隨意的問,“阿真,昨天你在村裡住,沒發生什麼事吧?”
“有啊。”烏子真說。
劉總覺得心臟都漏了幾拍,“什麼事啊?”
“我在阿龍的房子裡面探險來着。”烏子真說,“阿龍的老屋子可好玩了,拍鬼片都不用佈景,直接就能用。”
“有你這麼夸人的嗎。”劉總哭笑不得,“說得我都好奇起來了。要不吃完飯去看看?”
“好啊。”烏子真說,“那裡真是很好玩的。阿龍,你建好新房以後把舊房改建成鬼屋吧,可以吸引遊客過來玩。對你們村的經濟有好處。”
“那不行吧,阿龍的房子是邵家的祖屋啊。”苟老闆說。
“還是邵家的祖屋?哇,會不會有殭屍啊?”烏子真說。
這什麼腦洞,爲什麼祖屋就會有殭屍啊。人死了又不會埋在祖屋,都是在外頭找個風水好的地方修墳。所以邵成龍家裡清明拜山很麻煩,得爬好幾座山。後來邵成龍父親受不了,三代之前的祖宗就不拜樂,到邵成龍太公爲止。
“當然不會有殭屍。”邵成龍說,“這地方要搞旅遊也難,離市區太遠了,設施又不好,來了人都沒法子接待。好像今天劉總帶了兩個老闆來,要是想留宿的話,只能去楓灣鎮,村裡根本沒地方住。”
“阿龍你不是要建個大別墅嗎。”烏子真說,“到時候就有很多地方了,再把老房子翻修一下,用來做旅館,體驗石頭村風情。”
剛剛還說做鬼屋呢,一下子又變成旅館,邵成龍說:“那是邵家的祖屋,很有紀念意義的,邵家全體人員沒有一致意見之前,最好還是不要亂動。”其實邵成龍自己就想着把原來的房子拆掉建新房呢。
“對,祖屋的事情一定要慎重。”苟老闆說。
“祖屋的風水可千萬不能亂動!”賈老闆插嘴說,“我有個朋友,是做屠宰場的,原來一直都順風順水,日進斗金。後來找了個風水先生,說要修祖墳,修祖墳就修祖墳吧,順手把祖屋也給修了。這下子可壞了,屠宰場被政府封了,說舊的屠宰場環保標準全部不達標,要建新屠宰場。花了不知道多少錢,纔在新的屠宰場裡面佔了三分之一的股份,辛辛苦苦三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原來住六百平米得別墅,撐不住把別墅賣了,住進去一百三的電梯高層。”
“你說老宋是吧,真慘。”孫老闆說。
“所以不能亂動。”賈老闆拿起碗說,“這棒骨真好吃,還有沒有了?”
“棒骨吃完了。”阿紫說,“湯還有一些。”
原來阿紫煮了一大鍋棒骨,但是邵成龍嘗味道的時候就吃了一塊,阿紫又吃了一塊,給狗吃了一塊,剩下的還要分給這麼多人吃,難免會不夠。
“湯啊?也好,給我來一碗,山韭菜還有沒有?”賈老闆說。
“山韭菜還有很多。”阿紫說。
“那就多給我山韭菜。”賈老闆說。
“賈老闆還沒吃夠啊?”劉總問。
“胃口大開,一時不知節制,見笑,見笑。”賈老闆笑着說,“好久都沒吃過這麼痛快了。”
“還有很多菜呢。”阿紫說。
“試試這山韭菜燉雞。”邵成龍說。
“好,好。”賈老闆夾起一塊雞腿,大口咬下去。
“我也覺得胃口好了很多啊。”苟老闆說。
“那苟老闆也吃多點。”邵成龍說。
“吃!”苟老闆也夾了一塊雞腿。
“大家多吃點!”邵成龍說。
這幫傢伙還真不客氣,筷子上下翻飛,把幾個菜一掃而空,棒骨山韭菜湯就不用說了,棒骨吃完,山韭菜吃完,湯也喝得乾乾淨淨。山韭菜燉雞倒是沒這麼慘,好歹有點山韭菜剩下。至於五花肉炒山韭菜啊,山韭菜釀鯉魚啊,臘肉炒山韭菜啊,全都光盤。
阿紫做了一大鍋飯,本來預備着中午他們吃完,晚上可以自己家吃。這打算也破產了,宴席上一干人等你一碗我一碗,把飯鍋吃的底朝天。
連雞蛋豆腐這兩個不合適山韭菜的,也幾乎被吃光。桌面上一片狼藉,人人都打着飽嗝。烏子真感嘆說:“前一陣子減肥全都白費了,阿龍你可害得我好慘。”
邵成龍一聽就想跳起來,害你個頭啊,昨天吃流水席也沒見你少吃!還減肥呢,肚子那麼軟,肯定全是脂肪。一想起烏子真的肚子,邵成龍不禁有些反應……難道這個藥方不但能養胃,還能壯陽?
“能吃是好事。”劉總說,“我們這裡的,誰也不會爲三餐發愁,想吃什麼山珍海味都吃得起,可問題是吃不下啊。阿龍這個養胃宴,可真是幫了大忙啊!”
“對對,幫了大忙!”賈老闆根本沒喝酒,卻比喝了三十年茅臺還高興,“今天這頓算我的,誰也別跟我爭啊!阿龍,今天這頓多少錢?”
“唉唉,賈老闆。”烏子真說,“今天這頓是我的,早就已經付好了,賈老闆你想請,只能下次。”
“啊?”賈老闆嘆了口氣,“那就只好下次了,下次什麼時候?”他看着阿龍,“這養胃宴,辦起來不麻煩吧?一次多少錢,我先定十次的。”
“倒是不麻煩。”邵成龍說,“只是最好別吃太頻繁,身體需要時間消化藥力。一個星期吃一兩次就夠了。”這藥方是邵成龍太公留下來的古方,沒經過現代科學驗證,還是緩點好。再說人家本來就規定三天吃一次,吃太多肯定不行。
“那就是三四天一次唄。”賈老闆說,“好,三天之後那頓我請,大家都要來啊!就在這裡吃……阿龍你給我銀行賬號,我先把錢打進去,究竟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