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見着這羣跟難民一樣的孩子,林帛綸愉悅從喉嚨裡發出陣陣爽朗笑聲,躍下馬車揉了揉孩子們髒虧虧的小腦瓜子,半彎下身詢問:“你們認得我嗎?”
跟下馬車的阿齊敏白眼上翻,這樣問不知道的還以爲看見神經病了。果然,心裡剛想,哄的一聲十數名孩子四下逃跑,嘴裡大叫着:“嘰磨,嘰磨,阿嘰磨。”
林帛綸愕然,挺身茫看四下奔散的孩子們,手抓了抓腦門,流汗對笑的東倒西歪的母狼詢問:“什麼是嘰磨?”
阿齊敏咯咯嬌笑,手指他擰成一團的俊臉道:“嘰磨就是瘋子。”
林帛綸老臉一皺,隨即眉頭上挑,抿笑道:“那也就是說,孩子們聽得懂我說的話嘍。”開心扯着她往村裡奔了進去。
這個村莊不大,都是混土摻瓦搭的房子,房子高度幾乎是正常,但是窗戶卻非常的矮,只有褲腰帶那麼高,每棟房子都有圍籬,空間不大,幾乎都曬有魚網,網子上鑲嵌着魚粼,在陽光下閃閃爍爍,極爲刺眼。
“大叔,大叔。”過了幾棟泥房,當林帛綸見着一座圍籬內有人在翻網,開心奔到籬笆牆前,綻眼對裡面開心詢問:“你認不認識我呀?”
阿齊敏個頭只到林帛綸下巴處,站着和圍籬平齊,綻足也只能露出額頭,看不見裡面清況,噔時一通不高興喊道:“我看不見啦。”
有什麼好看的?不就是曬網嗎。林帛綸瞥了這個矮子,嘴巴一努,雙手下撈,讓她攀在圍蘺端沿,再對愕然的那大叔喊問:“大叔,你認不認得我?我叫什麼名字呀。”
沒出海的中年人聽到這種問題,噔時疑惑了,眼裡佈滿着謹慎,搖頭擺手喊道:“不認識,不認識。”
費話,他若認識那可就見鬼了。林帛綸心裡道,卻是滿臉失望神色,抱下攀的辛苦的阿齊敏,喪道:“直到現在都沒再想起半件事,可能真的就這麼一輩不記得了。”
凝看蠢蛋喪氣臉龐,阿齊敏反扯過他往裡走道:“說不定你只是路過,認識你的人少,再去問問別人可能會認識。”
話落,遠見一處廣場,空地擺放着好幾艘漁船,男人女人蹲在這些漁船身邊上臘膏,當即大步往前奔喊:“喂,你們認不認識他?”
修補漁船的數名男女遠遠就見來了對陌生人,正疑間,突聆此問,皆然愣站了起身,對對謹慎的目光順着阿齊敏的手指往林帛綸臉上看去,所有人一致搖頭,一老人道:“不認得,不認得。”
阿齊敏哦了一聲,拉扯着灰心的林帛綸往村裡深處邁入,逢人便問。大半個時辰下來,返回了村口,爬上馬車道:“先去看看大海,說不定會想起些什麼也說不定。”
林帛綸正灰心呢,點了點頭喚道:“大牛,到海邊去瞧瞧。”
把大爺送到海邊,自已就要走了,後面的事到底會如何,向關靖心裡沒有底。不吭半聲地點了點頭,駕馬沉默向村旁土道奔了前去。
一過村莊,海風更大,四下都種植白楊,有田地,地裡種的全是西瓜,因爲是鹽田,西瓜會非常的甘美,除西瓜外,你種什麼幾乎都不能吃。
過了浩大的瓜田,迎來的就是內海旱地,內海旱地很奇怪,往往四周龜裂,中央卻有池湖,都不會很大,但卻很多,一汪一汪,裡面是漁民植下的魚苗與建造的蟳窩。
“哇,好多大螃蟹啊。”
出來吐泡的紅蟳被這陣河東獅吼嚇的八爪橫着跑,往坑坑窩裡鑽了進去,眨眼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阿齊敏甫一喊,眨眼間所有螃蟹消失的無影無蹤,正呆時,林帛綸哈哈兩聲大笑,手指跑不見蹤跡坑池笑道:“這傢伙一直讓世人給叫錯,它不叫螃蟹,喚做蟳,大紅蟳。”
“大紅蟳?”阿齊敏疑惑,奇怪道:“我有吃過呀,就是螃蟹沒有錯。”
“錯了,螃蟹殼上左右兩端的角較長,殼有斑紋,分爲虎斑蟹、草斑蟹、青黃蟹等,蟹黃較稀,凌結不多。”說着,手指坑池再道:“蟳呢?它一直讓人給叫錯,雖然也是八足,同樣是橫得走,看起來和螃蟹一模一樣,但是真正的名字叫蟳。因爲煎熟了以後就紅通通的,大家又把它稱爲紅蟳,母蟳的黃很多,膩口,生甜味較螃蟹來的差。”
阿齊敏愣愣點頭,眯起雙眼問道:“你好像對海上的東西很有知曉。”
費話,老子是海的兒女,能不清楚嗎?林帛綸肚裡道,老臉卻也很費解,喃喃道:“我很少吃蟳的,爲什麼會知道,那就不清楚了。”
瞧他那費解模樣,阿齊敏心想都失魂了,以前可能知道,脫口就說了出來,便點了點頭,不再疑問。
馬車一路駕出了內海旱地,迎來的就是內海泥攤,海水隨太陽潮起潮落,此地的太陽快要正空,正是漲潮時分,水Lang一Lang接一Lang卷席衝着海地。
看過《大周權相》的朋友,應該都知道了,內海泥攤和沙灘不一樣,這裡全是泥土,被挖出的泥溝如戰壕,一條緊接一條,海壤混泥裡面就是海蜈蚣的巢穴,四下全都是漁民種植的海蚌,在此便不一一概述了。
碧海晴天,大海的魅力無極之大,觀之心胸驀地敞開。
林帛綸深深吸了數口大氣,所有的壓抑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大海是治療傷痛最好的良藥,來到了它面前,就像回到了溫暖的家,所有的疼痛極快就讓它給撫平了。
阿齊敏鮮少到過大海,深吸了數口氣籲,眺看一望無際的泥灘,有些疑惑道:“蠢蛋,我在錦州的時候也去過大海,可是那裡都是沙子,怎麼這裡都是泥土呀?”
“呵,因爲這裡是泥海。”林帛綸輕輕一笑,使喚向關靖駕馬順海道驅前,爲她解惑道:“大海都是一樣的,都有沙攤和泥攤,一段沙,一段泥,又一段沙,再一段泥。沙攤對漁民們來說幾乎沒什麼用,但是泥攤卻讓大家趨之若鶩,因爲泥攤是上天賜給漁民們天然的寶藏,這裡有許許多多寶物……”
一輛馬車沿着海平線起伏向遠方驅行,大海的兒子如置夢幻對着不知大海魅力的女孩講着兒時的記憶,這些記憶走到哪裡都一樣,因爲哪裡的大海要潮起潮落。不論是古今還是中外,大海一直在哪裡,不會隨着時間的推移改變它千億年的性情,這位時而溫柔,時而暴躁的大叔,就是這般的反覆無常。
“曾經有一個老人,他駕着一條小漁船在大海里捕魚,這個老人他用小魚當餌釣了一頭怪物。他當時不知海底的怪物是什麼,只知道怪物很龐大,他沒有力氣把怪物拉上來,反而卻被怪物拖着向更遠的海哉飄蕩去。”
“大海的中央靜,夜晚來臨,滿天繁星閃爍非常的綺麗,但卻很冷。老人很堅韌,要是別人早就放開繩子不抓怪物了,但是他沒有。他非常有勇氣,死死抓着繩索,寒冷就瑟縮着,餓了生吃魚肉。三天三夜過去了,海底的那隻怪物終於筋疲力盡死了。浮上來的時候並不是怪物,而是一隻大鯊魚。”
這個故事很短,沒有愛情,沒有纏綿,只是一個傻乎乎的老頭和一片大海,還有深海下的那隻大鯊魚的故事,非常的沉悶,無極的無聊,但是那種勇氣與堅韌卻讓人值得學習,它的名字就叫《老人與海》。
人生很短,世界浩瀚,活着總要有一些堅持,心若是沒有信念,就要迷失方向。偉人之所以偉大,是別人都放棄了,他仍在一直在堅持。
遙遠的泥攤過去,中途攤上石巖凌亂,海涯長天鎖盡頭,激Lang撲石淘金沙。十四個大字淋漓盡致素苗出了泥攤與沙攤連接的臍點情景。
見着坡涯,林帛綸喊停向關靖,躍下馬車跨步往涯下探察,此涯不高,大約兩層樓距離,下面無礁,Lang花激拍,左右皆是懸涯,簡直就是老天賜給他的最佳逃生之地。
阿齊敏好奇往下瞧了瞧,有點駭人緊抓着林帛綸的手臂扯退,蹙眉喝道:“你不會想跳下去吧?”
“有點想。”林帛綸老實點點頭,仰對藍天深吸了幾口大氣,轉身對向關靖苦笑道:“已經抵達了天盡頭了,沒有路了,你走吧。”
“大爺。”向關靖急躍下馬車,一臉哀痛跪地磕頭哽喚:“大爺。”
“你能送我到這裡,所有的恩情都已還清,回去吧。”如是真的,林帛綸微笑扶起他,轉身來到海涯旁邊的馬匹前,解下套繩,御下車栓,牽着唯一的馬兒道:“前無去路,後有追兵,該了的心願都了了,不再有遺憾了,回去吧。”
向關靖袖抹雙眼,似在痛哭,緩緩接過馬匹,往遠去的道路走了數步,回頭喚道:“大爺。”
林帛綸心裡發笑,姓向的還是演技派的呀,自已可是金馬獎影帝,哪裡會輸他,擡起手臂揮道:“回去吧,快回去吧。”
阿齊敏手掌死死抓住林帛綸褲腰帶,警惕看着大牛駕馬奔離,目光堅定重哼:“你別想尋死,不然我就剖了啞巴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