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何建國扯下身上揹着的乾糧袋子對着炸彈擲了過去,兩廂力道一抵消,生生的將炸藥打落到蛇池當中,沒等炸藥落地,一手一個拽着兩人奪命狂奔。
按照苗然的觀察,剛剛廖軍將炸藥投過來的時候,引信就已經燒到頭了,經過何建國這一打,應該當場就爆的,然而等他們擠出了大門,竟然也沒傳來爆炸聲,她懷疑這炸藥是假得,是廖軍用來嚇唬他們的道具。
但是懷疑並沒有讓苗然停下奔跑的腳步,因爲不能讓前面的那個人搶了先機,如果他上去把繩子砍斷,或者扔個真的炸藥下來,他們照樣逃不掉。
“別管我們!”苗然掙脫何建國的手,示意他趕緊追上廖軍去阻止他佔先,洞口的繩子是小,大不了他們在洞裡待兩天,等着村裡的大部隊來接,關鍵是怕那個瘋子再扔一個炸彈出來!
苗然這一開口,身後“轟隆”一聲,頃刻間山石簌簌地動山搖,炸藥,竟然在這會兒炸了。
因爲甩開何建國的手而失去平衡的苗然一個大馬趴摔倒在地,連滾帶爬的往前兩步才勉強站起來。
苗然都知道的道理,何建國和陳強怎麼可能不知道,只是何建國不放心罷了,陳強甩開何建國的手,腳下加快,噠噠的追着廖軍去了,苗然反而又不放心,萬一廖軍在前方埋伏怎麼辦?只能奮力向前,跑得肺子幾乎都要炸了。
來時路上左拐右拐兩道彎,回去渾然不覺,等趕到石頭大廳的時候,剛好看到陳強被廖軍按倒在地,急得苗然幾乎掏出槍來,何建國縱身一踢,過去解救陳強,卻叫對方一胳膊架住,這個廖軍,竟然跟吃了菠菜似得便厲害了!
“我是廖軍,真的廖軍!”這句話比剛剛的炸藥還要震耳發聵,而爲了證明他的話,洞口處緊接着滑落下來兩個人,正好是之前被趕着回村的張龍趙虎。
“怎麼回事兒?”苗然一手臥着槍,一邊謹慎的看着三個人,仔細的將他們上下打量了一番,確實發現了不對。
眼前這個廖軍,竟然換了一身衣服,跟他們一起下洞的那個是穿着一身舊的公安棉服,裡面也是穿着高領的秋衣配青色毛衣,腳下是軍靴,而眼前這個在零下三十度的氣溫下,竟然穿着一件皮夾克,裡面是襯衫配羊毛衫,踩着一雙油光嶄亮的皮鞋。
這麼短的時間換一身衣服不太可能,也沒衣服可換,苗然忽然想到把她扔下蛇池的人和洞壁裡站崗的屍體,若有所思盯着廖軍,易容整容這件事兒除了武俠小說,她還真沒見過,不過記得當初某部諜戰紀錄片裡曾經科普過,從那之後,苗然才知道高手在民間,啥事都可能,只是不知道眼前這個到底是“真的真”還是“真的假”。
“之前那個是犯罪分子假扮的,我才從外地回來,聽到消息就趕過來了,人呢?”真廖軍大概不認識陳強,所以先前見他攻擊過來,才三兩下的將他按倒,見到何建國上前解救的架勢,才知道這是一夥兒的。
“不知道,我們是追着他出來的。”何建國搖頭,謹慎的將陳強擋在身後,仔細的打量了一番廖軍,才鬆了口氣。
“這波犯罪分子十分狡猾,並且擅長僞裝化妝,不只你們,就連我們都被騙了,要不是隊長回來,估計我們還傻傻的聽着他的指揮準備帶人來呢~”張龍趙虎過來解釋了一句,終日打雁沒想到有一天叫雁給啄了眼,差點犯下大錯,二人也是心有餘悸。
“沒準裡面另有通道,我們去看看,你們先上去吧,有老鄉在上面接應。”廖軍皺起眉頭看看三個黑黝黝的洞口,他也是剛下來就被陳強攻擊了,根本沒注意是不是有人跑過去躲起來之類的。
“成,他手裡有炸藥,小心!”何建國猶豫了一下,拽着苗然到了繩子邊,卻沒叫她上,反而自己先攀了上去。
苗然其後,陳強墊底。
“哎喲!出來了出來了!”熟悉的大嗓門在上邊響起,苗然算是徹徹底底的放下心來,她知道,何建國之所以選擇打頭陣,是害怕上面有陷阱。
“三舅爺,您老人家可真是救了我好幾回啊~”要不是腿腳沒力氣了,苗然都能蹦過去給三舅爺一個擁抱,那把小刀可真是大功臣,殺得了狼王刺得了蛇精,幾乎成了守正辟邪的利器。
“沒事兒就好,沒事兒就好~”三舅爺腿腳不方便,但是這麼嚴重的情況下,他實在不能放心,還是跟着大部隊叫人半拉半背的趕過來了。
“那個廖軍到底怎麼回事兒?”苗然喝了一口水,終於算是平復了這一天的驚心動魄,靠在三舅爺坐在的爬犁上,把這麼折騰都沒掉的揹包拿下來,翻出狼皮斗篷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問起三舅爺事情的經過。
“你們前腳剛出發沒多久,那個廖小子就帶着人急急忙忙的趕來了,我們當時也納悶呢,這不是剛走麼?結果他說他之前去外地執行任務了,今天才回來,聽到局裡人問,才知道竟然有個跟他一樣的人帶着張公安趙公安來了青山溝,他知道不好,連口氣兒都沒歇就跑過來了。”三舅爺吧嗒吧嗒的抽菸,眉頭卻皺得老深,似乎心事滿滿的模樣。
“三舅爺,你說到底哪個是真哪個是假?”一同跟來的幾個年輕人還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神秘又神奇的事兒,小聲的圍過來跟三舅爺討教。
“那誰知道,不過誰有道理,咱們向着誰就對了。”三舅爺鬆開眉頭,意味深長的回了一句。
苗然眨眨眼,回了三舅爺一個甜甜的笑,是的,不管李鬼還是李逵,誰有“利”他們就向着誰。
廖軍沒一會兒就上來了,苗然還以爲他們沒抓到人,正想着另兩個山洞是不是有出路的時候,就見着廖軍嘿呦嘿呦的拽着繩子拖出了另一個廖軍,只是這個廖軍雙目緊閉,不知死活,苗然戒備了一下,別是假的把真的幹掉,又來一招假鳳虛凰吧?
直到張龍趙虎隨後而歸,苗然才鬆了口氣,因爲他們也怕再出現這種狀況,張龍趙虎一刻都沒敢離開廖軍的身前。
“真像!該不會是雙胞胎吧?俺媳婦的弟媳婦兒的姐姐就生了一對雙胞胎,長得就是一模一樣。”
“嗨!別提了,之前我姑給我介紹對象,家裡就有一對,我給了見面禮,沒成想不一會兒又來從我要,後來才知道那個大的裝成弟弟拿了兩份。”
廖軍滿心苦澀的聽着村民們七嘴八舌,就連他自己見到對方的時候都有點愣神,先前在心裡責怪這些同僚不謹慎,見了真人才知道錯怪大家了。
“我早年在上海做幫工,曾經認識一個走江湖賣藝的,他能由一個年邁的老者變成強壯年的漢子,又能化作妙齡的少女,還能變成稚齡的兒童,憑藉的全是一雙巧手和一身縮骨的功夫,他曾經跟我說了一句話,我現在都記得真真兒的,他說世間沒有一模一樣的石頭,但是隻要善於觀察,憑着雙手就能做出千百塊一樣的石頭來,這個人能將你仿的惟妙惟俏,除了面相上做功夫,想必也沒少觀察你。”
三舅爺點到即止,可在場的聰明人也都懂了,敢情兒這賊出在內,而不是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