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朝文武百官齊齊震驚了,眼看着這楚賊即將被清剿乾淨。扶蘇也一馬當先,衝鋒陷陣親冒箭矢,領着行朝護衛軍一雪國恥,只差一點點,任誰都看得出楚賊氣數已盡。
只差這麼一點點,大秦就能挽回被楚賊弄得灰頭土臉的恥辱。也只差這麼一點點,楚賊就要被擊潰。越來越多的逃兵讓項家軍的軍陣變得越發虛弱,而越來越兇猛的扶蘇以及秦軍更是讓楚軍膽寒。
便是有了項羽這麼一號猛人,在扶蘇近千嫡系精銳不要命地糾纏之下,也只能徒之奈何。
楚賊氣數已盡,這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的事情。每個人都是盼望着擊敗楚賊,能夠好生雪恥,以報被楚賊突襲之下難堪之仇。更何況,行朝文武百官在大義之上還是分得清的。
楚賊驚擾了陛下,害得陛下駕崩在了行朝之中。回去,便是沒有楚賊繼續襲擾,也少不得一番斥責,負首要責任的更可能會丟官罷職,好一番嚴懲。可以說,行朝文武百官對楚人的憤恨,是不言而喻的。而今扶蘇順天行事,剿殺楚賊,任誰都是歡喜,都是支持。自然,也是好生期待能夠剿了楚賊,回頭即便是受到訓斥也能出了這一口怨氣。
沒成想,眼看着一切都是美好。楚賊也即將完蛋,勝負毫無疑問地只是時間問題。但轉折點來了,這時候的轉折,自然不是什麼好消息。這楚人,果然不是沒有後手。
竟然有內賊勾結,這個內賊,更是來頭大的嚇人。也大的令人難以置信,堂堂皇十八子,言之鑿鑿的大秦監國竟然勾結身負國仇之賊。反過來對同樣遺詔在身的監國、皇太子扶蘇!
這等刀兵相向,若是在平日,陰謀爆發政變殺得血雨腥風衆人都有猜度,隱隱地,也能帶一份理解。畢竟,兩人看似身份都是正統,爭鬥就爭鬥,哪怕血染皇宮都成。
但而今這是何處?是雪恥之緊要關頭,是報國仇之緊要關頭。莫說胡亥以弟弒兄是大大的違反倫理,不義,是天下人聽了都會爲之唾棄的事情。就說而今是爲了國家榮譽在戰,是爲了胡亥、扶蘇父皇大行皇帝嬴政復仇,也不該有任何內部之人去阻撓!
這是不孝,完全可以沒商量地給胡亥扣上這麼一頂帽子!
文武百官,大秦衆將士的震驚和徹底失望無疑讓胡亥胸中翻騰不已。但事已至此,胡亥既然做絕了要給扶蘇背後捅這麼一刀,他就想好了因此會帶來的影響。
毫無疑問,之前胡亥苦心經營的光輝形象就此會完全崩塌。如果失敗,他將一無所有,扶蘇會窮究下去,讓胡亥徹底踩死在地,碾壓成泥。到時候,將是如何苦難便是用腳趾頭想想都會令人發顫。
而此時此刻給扶蘇腹背來一刀子的副作用將使得胡亥即便是此次勝了,勾結外賊,陷害忠良的帽子也不會洗脫。儘管胡亥在殺了扶蘇之後將會毫無難度地成功登頂,但這名頭,卻是徹底臭掉了。
反作用是巨大的,但胡亥對此毫無畏懼。世人說法那是甚麼,只要能夠除掉大敵,成就登頂,這點污言穢語哪又算得什麼?胡亥對身外之言置之度外了,一心只想着除掉大敵的胡亥真的孤注一擲了。
一千五百騎卒,在胡亥的帶領下真刀實槍地殺向了昔日的同袍。
完全沒有料到危險會來自戰友防線的李浪對此揮淚無言,自家事情自家清。他手中只不過兵丁千數,又多是在突襲戰後倖存下來的。戰力且不說,戰鬥意志就很是值得懷疑。
故此,李浪慢騰騰地就想着將本部兵馬弄到最後這纔出發。扶蘇儘管察覺了,到也沒有多說,李左車已經將京師兵最精悍的五百兵丁帶了過去。這李浪,且放着吧。
誰曾想,扶蘇這一心善,反倒是成全了李浪。於是當一千五百騎卒呼嘯而來的時候,首當其衝地京師兵當下就遭殃了。來此前方的危險還好說,用心抵擋便是。
這來此後心的偷襲就忒是令人心冷了吧,混亂自不用說。背後朝着心口一刀子捅來,
京師兵菊花被捅得分外憂桑,發怒的京師兵衆將士卻在高速機動的騎卒之下有些反應不過來。狂奔突進地北疆騎卒完全爆發了手中實力,儘管手中長戟短戈並不適合馬上作戰,但學着扶蘇的風範,依舊取得了不俗戰績。
至少,在袍澤們還爲反應過來之前。這些老練的軍人已然收割了不少性命,而另一邊,林威早就帶着旗下騎卒衝向了青龍、山越兩營。
突然陷入兩面爲難的扶蘇讓項家軍得到了解脫,失去後繼之力的扶蘇儘管依舊勇猛地衝向項家軍軍陣,但軍士們的心中已經沒了戰鬥之心。腹心被捅了一刀,而且還是大秦的皇十八子,行朝曾經的當家掌門人。這讓人情何以堪?
提前做過思想工作北疆騎卒很是麻利地砍向了這羣京師兵,但京師兵、嶺南兵和扶蘇麾下嫡系都是不知道啊。剛纔還是好好的,並肩戰鬥的袍澤。而今突然就成了腹背捅黑刀子的強敵。這都叫什麼事啊!
畢竟胡亥身上是披着一層皇子麪皮的,沒有任何思想準備的嶺南軍和京師兵都有些沒反應過來。這,到底誰是友,誰是敵?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扶蘇麾下的嫡系精銳,這些人本來就沒將行朝的軍隊列爲盟友。故而,陷入兩線作戰之後很快便轉變了過來。青龍營十分果斷地放棄了圍困項羽,和青龍營一齊衝到項梁所部,目的,赫然便是接應扶蘇。
扶蘇當然不是需要救援,死命向前衝的扶蘇成功地將項梁本陣來了個對穿。若是胡亥下手在晚一刻鐘,或許戰局已經改寫。
但歷史沒有如果,青龍營和山越營過來接應之後,扶蘇被迫陷入防禦。得到解脫的項羽也大發神威,李左車和牛天照儘管分外努力,但本陣還是給來了個對穿。
此刻,陷入岌岌可危的成了扶蘇。
殺了個來回的扶蘇遠遠看到了面容猙獰的胡亥,嘆息道:“卿本兄弟,奈何從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