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完畢】
蔡賜鬆了口氣,有點想要撫額表示無奈的意思,攤上這麼個自以爲是偏生還真有些本事的王上,不好對付啊:“賀武臣北上,將太原、河東、代郡、上黨郡的地盤給他!”
“先生此策,甚妙甚妙!”陳勝看着蔡賜,大大鬆了口氣。這法子,着啊。眼下陳勝四處出兵,主力吳廣領着攻打滎陽,其餘其部攻略四處。看似聲勢滔天,可要對付武臣這個半自立的手下,還真是有心無力。
眼下將太原郡、河東郡、代郡給武臣,豈不是妙計麼?眼下大秦依舊強大,秦隴之地秦都核心在胡亥手中。而扶蘇呢,川蜀、太原、河東、代郡、雲中、上黨、雁門、九原、河套以及廣袤的北方草原都在扶蘇手中。儘管扶蘇的地盤被三川郡和函谷割裂了,但依舊是強大的。
故而,將武臣推過去和扶蘇去幹。不正是妙計麼?你武臣能耐,去對付扶蘇啊。到時候,倒是看你能不能拿下代郡,別把牙給磕壞嘍!
陳勝快意地一笑,很有些間接報仇得逞的味道。
“那武臣、周市、吳廣的親眷?”蔡賜稍稍提起。
“哈哈,蔡卿還是與我同飲一杯吧!”陳勝打過,算是不再提起此事。
蔡賜鬆了口氣,飲下一杯酒。不過稍待,陳勝卻是拉下臉,道:“前日葛嬰提出要回陳郡,你是如何回他的?”
心中咯噔一聲,蔡賜試探着道:“蔡賜誠意十足,顯然是想和大王解釋清楚。”
“嗯,我會近期見他。”陳勝說出這話,看不出喜怒。蔡賜心中深深嘆息一聲,繼續附和着陳勝的酒肉,突然有些意興闌珊。
晉陽行在,行宮兵演室。
說到這裡,伏承也不由嘆息一聲:“這些草寇,不簡單啊!”
“永遠不要忽視你的敵人,你可以蔑視他,但依舊要重視他。不然,特科只怕也沒有作用了!”扶蘇笑着看向伏承,有些戲謔。
的確,當初陳勝吳廣在大澤鄉起義的時候,特科對此並不十分注意。若不是扶蘇特意囑咐,根本不會想到一個區區戍卒的屯長竟然會掀起如此狂瀾。
“微臣知罪!”伏承低首。
扶蘇拍拍肩膀,道:“外面對特科多有排斥,你們不僅要立身正,更要做出成績。造紙坊以後會固定有一筆錢糧撥付給特科,渠道也暫時維持不變。但以後,還是掛上皇家的牌子吧。特科操持暴利,唉……”
伏承神色感激,目光之中露出一絲複雜之色。細作之務,本來就不是什麼讓那些正人君子看得起的事情。儘管扶蘇擡高特科,但朝臣對這個機構可不大喜歡。也許是文官天然地對特務十分厭惡,故而扶蘇對此也有些無力。只能維持其中的平衡。
眼下,特科如此強大的一個機構。又掌握着造紙坊如此巨大的財源,已經引起了御史臺的關注。一些年輕的御史已經將這個問題擺上了扶蘇的御案之上。
此次扶蘇將造紙坊剝離出去,也可以說是對特科的一個敲打和對朝臣的安撫。特科是扶蘇心血主持創立的不錯,但一個太過強大而且能夠自給自足的機構顯然不是扶蘇樂意看見的,故而,扶蘇首先便將造紙坊剝離。
造紙坊是扶蘇和王芙創辦的,以前扶蘇一人之力創立出來,雖有王芙的支持,但格局不過只是一個小作坊罷了。後來扶蘇將造紙坊交給特科操辦,因爲特科之中不僅有精明強幹的戰鬥人員,還有扶蘇全國蒐羅過來的能工巧匠。這些人在晉陽、九原都是有軍籍的,一個個都有至少不更的軍功爵。獎勵上扶蘇能下功夫,故而造紙坊擴張的速度迅速擴大。
特科的技術力量到了,又有扶蘇的人力、財力支持。造紙坊迅速擴大傾銷全國也就順理成章了,加上是獨家買賣,又有特科這樣一個強大機構借用外皮,故而造紙坊每日的利潤可以說都是滔天的,驚人的。
而特科能夠迅速擴充起來,將情報網絡佈局到全國,單單支持晉陽行在的支持是完全不夠的。造紙坊的驚人利潤是無可替代的關鍵要素,但也正是如此。因爲有了錢糧自給,特科之中很有些囂張跋扈的意思。
特務政治,超脫於正常的規則之外。本來就受到別人的額外關注,又是因爲一些個別人物的跋扈行進,難免就讓人盯上了狠狠咬一口。扶蘇此次出手完全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伏承心中也只能哀嘆手下一羣手下不知收斂。
“去做事吧。錢糧定然不會少了,安心做就是。還有,儘快將特科的規章條例細節做出來!”扶蘇說,伏承恭謹應下。
扶蘇忽然一皺眉,道:“胡亥可是要稱帝了?”
伏承心中狠狠一跳,道:“正是。殿下暗中調集各部大軍北撤,被胡亥以爲抓住了時機。要趁此機會稱帝繼位!”
扶蘇冷哼一聲:“大秦的疆土在他手上淪落到了眼下十數郡接連失守,也虧得他還有臉稱帝繼位!”
伏承連聲附和。
扶蘇看着地圖上,道:“明日早朝,是非怕是要多了!”
翌日一早,五日一次的早朝便在晉陽行宮舉行。三省、樞密院的各個文武大員齊齊參加,所有公卿盡皆列爲。眼下的早朝並非是電視上所演的,一樁一件事情拿出來,大家分說一二,然後端坐上首的君王乾坤獨斷。
若真的是大家討論議事,那一天到晚開早朝也不能解決完。畢竟,滿朝文武公卿何止數百,便是隻限於高級官員,那每人說一句這早朝也沒法開下去。
眼下的早朝的意義,禮儀方面的內容顯然更加重於實用。拿出來議事的,也大多是事先已經敲定好的事情。便真是沒有敲定的,那也指揮室八九不離十的事情。
“微臣奏請遷長城軍團副將上官牟爲中書侍郎,請殿下決斷!”
“准奏!”
“微臣請議遷三關口主將馮江爲樞密院後勤部部長,請殿下決斷!”
“准奏!”
……
一項項事先已經敲定好的重要人事變動,重要事務最後的決斷都在早朝宣佈。其真正的意義,只不過是將這些事情敲定公佈,宣佈開來罷了。
“臣請伐僞趙王武臣,滅其部將臣子,以正國威,以匡扶社稷!”掌管決策的中書侍郎莫離忽然出列,滿朝文武百官公卿大夫盡皆爲之驚訝。
扶蘇神色依舊那般淡然,道:“准奏,着許謹、蒙毅、莫離、上官牟、馮江、蕭何、連皋、何辜以及樞密院衆軍機參贊,兵部部務機要文吏參議其事。”
“微臣遵命!”
“殿下!臣有本請奏!”老邁的許謹忽然出列,所有人的目光霎時間全部落在這位曾經廷尉,眼下爲人臣之首的首相身上。
扶蘇眯着眼睛,不由想到了前日召見這些老臣時幾人透出來的風聲,淡淡道:“首相請說。”
“微臣,請殿下準備登基之事!”許謹氣息不變,說出來的話卻比剛纔那些要務更加引起狂瀾。無論是幾個將相的人事變動,還是出師伐僞趙王武臣,僞陳王陳勝,在朝臣眼中鬥不過是疥癬小事。可這登基那就不同了。
眼下扶蘇御極已經有大半年之久了,對朝堂的掌握也遠遠要超出胡亥,儘管偶有波折,但都是頗爲順利。畢竟胡亥只是一個繼承老一輩資源的敗家子,而扶蘇卻是開創基業,自己創立政權機構的開創者。對朝政的掌握完全不一個級別。
可扶蘇和胡亥在一點上,卻一直相同。那便是,監國之位!
監國,不過是在皇帝不在時,代行天子之務罷了。這樣的位置,在後來不僅有宗室做,連臣子也做得。並不算得上是皇位,可扶蘇就是按住登基的意思。於是誰都沒法說,於是咸陽那邊比扶蘇做得還要差的,也沒臉提及。畢竟那會老臣的實力還很強盛,胡亥要敢無恥之尤提及這個,可能會掀起老臣們的集體反感,其收服朝堂的難度會因此大增。
但眼下許謹提出登基之事,又是爲何?
扶蘇沒有說話,許謹程序上雖說有些問題,將這樣重大的事情在沒有取得扶蘇命令首肯的情況下,冒然提出來,的確會引起扶蘇的不滿不悅。但出於公義,扶蘇卻要表態支持。
扶蘇當然是預料到山東之地終究會爆發起義的,故而一直都沒有提及登基。他可不想自己剛剛登基沒多久,治下就發生了起義,疆土爲之失去大半。那簡直是紅果果的打臉啊,而且會對扶蘇的聲望發生巨大的打擊。
絕大多數的人不會究根問底問這其中是不是有巧合,絕大多數人的只會說扶蘇沒本事,一登基就起義爆發,失地連連。那簡直是自己對自己的統治根基會鋤頭啊!
故而扶蘇刻意將這些丟給了咸陽,果然,咸陽的胡亥在趙高的隱瞞下,還不知道已經丟地十數郡。便是胡亥問起,趙高竟然只是說有些盜匪太高囂張罷了,然後巴拉巴拉的糊弄了過去。
以胡亥對趙高的信任,竟然不加細問。而胡亥見了扶蘇東征,竟然歡喜地直接要登基。趙高苦了臉,知道那簡直就是自己給自己挖坑埋,但無奈,只好硬着頭皮幹下去。
於是在公元209年,僞秦二世元年八月的時候,胡亥登基了,稱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