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轉頭一看,那說話之人方額闊面,虎體熊腰,身材極其魁梧,一身殺氣猶如猛虎下山,似乎何進所說的問題,根本不足拿來一慮,區區閹豎而已,在座的一大堆將軍,難道還怕收拾不了不成?
程遠志朝着典韋和戲志才使了一個眼色,讓兩人先吃起來,不用去理會太多,來了大將軍府,不管何進要商議的事情成不成,至少肚子要吃飽喝足,不能虧待了自己。
“文臺,你雖是孫武之後,但乃是偏僻州郡之人,實屬無知,不知其中兇險,初到京城洛陽,萬萬不可莽撞行事。那中常侍等人,雖以張讓爲首,但不僅張讓一人,乃是一夥閹豎,像中常侍蹇碩便統領禁軍,一旦事變,恐會引兵攻打宮城,傷了天子,或驚擾了後宮內院。此等誘殺之事,切莫再提,否則本大將軍即刻驅逐於你。”
何進毫不留情面,直接出言呵斥起了提出建議的人,純屬搞不定張讓這些閹豎,便搞定提出建議的人。
掩鈴盜鈴的作風,令人暗自搖頭。
這說話的人,姓孫,名堅,字文臺,原是吳郡富春人,勇武難擋,但性子剛烈、衝動,一看何進這幅模樣,竟不採取建議,還反而嘲諷起了孫堅。
孫堅不禁心頭壓着一股怒火,無處發泄,早就聽聞何進乃是屠戶出身,優柔寡斷,猶豫難定,今日上門一見,果真如此,不足以謀,孫堅憤憤地落座,不再多說一言一語。
孫堅本就是好戰之人,一開始聽到黃巾蛾賊造反作亂,奈何吳郡太遠,根本就沒有黃巾蛾賊,只好引着兵馬一路朝北,殺了上去。
可惜,由於路途太遠,孫堅總是姍姍來遲,好不容易趕到了豫州穎川,發現張樑和張寶軍已經投了程遠志,又急急地揮軍進兵到冀州,結果還是遲了一步。
孫堅怕墜了士氣,不想就此無功折返,只好轉道來到京城洛陽,憑藉着祖先孫武的名氣,結交了皇甫嵩和朱儁這兩個老將,然而皇甫嵩和朱儁不給力,雖然替孫堅上表舉薦了,但孫堅僅僅得了一個別郡司馬,心有不甘,於是孫堅又投奔了大將軍何進。
恰巧何進有難處,孫堅仗義執言,換來的卻是呵斥,一時之間,孫堅竟有些心灰意冷,銳氣不振。
“大將軍,閹豎勢大,宜將緩緩圖之,末將建議分化閹豎,首誅張讓,如此這樣一來,可以讓閹豎不會人人自危,羣起而反制。大將軍可私下結好其他中常侍,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
又有一將站起,抱拳向何進進言建議,那人身材矮小,皮膚極黑,卻是沛國譙郡的曹操曹孟德。
程遠志看着曹操,也是默默地咧嘴一笑,曹操這人雖然洗白了,投奔了大將軍何進,但屁屁仍是歪的。
畢竟曹操的父親曹嵩,本姓夏侯,認宦官曹騰爲父,談不上是認賊作父,但也自污其名,歸爲宦官一黨了,而曹騰便是十常侍之一,屈居於張讓之下而已,與其他閹豎無異。
因此,暫時算是大將軍何進麾下大將的曹操,對於何進要誅殺張讓,曹操沒意見的,甚至是樂見其成,但一波下去,將十常侍一網打盡,曹操可不願意。
之前孫堅提的建議太過於激進,竟想將十常侍全給殺了,這也是曹操冷眼相看,不出言附和的原因。
張讓可殺,但曹騰的話,曹操還是想保一保的。
“孟德,你本是宦官之後,雖洗心革面,投於本大將軍,但你所說之言,仍是鼠目寸光,見識短淺。張讓當誅,但禍根在宦官一脈,宦官干預朝政這事不除,殺了一個張讓,還會從十常侍裡面再出來一個帶頭閹豎,如此行事,只是治標不治本,空費精力和謀劃罷了。孟德,你且坐下,不必多言,倘若只爲了剷除宦官張讓一人,本大將軍何須爾等羣策羣力,僅要提劍以一己之力,便足以斬殺張讓了,然而無濟於事,尚會打草驚蛇,仍需再議。”
何進搖了搖頭,對於曹操的心思,彷彿早就看透了,了熟於心。曹操想借刀殺人,利用何進的手去除掉張讓,從而扶持曹操自己的祖父曹騰上位,成爲新的十常侍之首,何進好歹在官場沉浮數十年了,豈會中了曹操這種小伎倆。
何進一臉的恨鐵不成鋼,擡手往下壓了壓,示意讓曹操坐下,不要再出來丟人現眼,曹操只是爲了私利,並非爲了大義,在座的人又不是傻子,當然衆所周知了。
曹操這時體會到了孫堅的苦楚,這屠戶何進膽小怕事,不聽諫言,根本就不足以謀事,早知道還不如不說呢,不說至少保持了神秘,還不用被何進一通數落,丟了面子,鬧了笑話。
曹操有私心,這又如何,反正在朝堂上和何進爭得面紅耳赤的人是張讓,曹操幫忙出謀劃策,讓何進誅殺掉張讓就是了,這哪還有過錯?曹操內心對何進失望極了,這種屠戶不值得投靠,還得另謀出路才行。
“大將軍,宦官之禍,在於把持朝政,干預朝權,末將認爲其根源在於天子言路閉塞,只要天子身邊沒有宦官大進饞言,則朝堂自清。如今我朝皇后,端莊賢淑,聰慧過人,天子甚倚重之,而大將軍與何皇后血脈至深,同出一源,末將覺得若想破除宦官把持朝政的局面,還得請何皇后出手。”
“大將軍可親自上奏彈劾張讓等人,由何皇后呈給天子,天子聖明,持公而斷,定會將宦官之首張讓繩之以法,捉拿下獄,誅殺以示世人。倘若大將軍誅殺了張讓,朝堂上下自會稱頌何皇后和大將軍的賢能,無不聽令從之。”
何進連罵了兩將,曹操之後,程遠志原想應該沒有人會頭鐵,繼續上來給何進出餿主意了,不曾料還真有人冒出來了。
程遠志定睛一看,那人身材極高,面貌俊美得宛如女子,言語之間算是抓住了何進的心思,可見心機頗沉,城府極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