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張老頭的笑聲在這地下道場當中不停地迴盪着,原本整個道場內的緊張氣氛,也因爲這笑聲而變得越發詭異起來。就看到張老頭慢慢地撥開擋在自己面前的曹軍士兵,一步一步地走了過來,很快便是走到了典韋的身邊,就這麼看着于吉,冷笑道:“不錯!我沒死!我若是死了,又有誰來找你報仇呢?大!師!兄!”
最後三個字,張老頭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從牙縫裡面擠出來的,顯然張老頭對於吉那可不是一般的恨!而在旁邊看着張老頭那一臉猙獰的模樣,以及他對於吉的稱呼,典韋也是不由得一愣,雖然早就猜到張老頭肯定和琅琊宮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但他卻萬萬沒想到張老頭竟然是于吉的師弟!那這麼說來,張老頭就和于吉一樣,都是那琅琊宮宮主的徒弟了?想到這一層,典韋的腦海中突然蹦出了一個名字,只是一想到這個名字,就連典韋自己都覺得是十分的荒謬!因爲那個人絕對不可能還活着,更不要說還在自己身邊待了那麼多年!
而就在典韋不停地否定自己的猜測的時候,于吉已經是從一開始的驚愕轉變成了驚怒,只見于吉縱身一躍,就是從祭壇上直接跳了下來,朝着張老頭就是衝了過來。而左右兩邊的琅琊宮道人見到如此,卻是擔心於吉的衝動會激怒典韋,連忙是將於吉給攔了下來。于吉衝不過來,只能是一邊掙扎,一邊指着張老頭就是大聲喊了起來:“竟然是你!竟然是你!你,你竟然將外人帶到琅琊宮!是你!是你毀了琅琊宮!是你毀了太平道!我與你勢不兩立!我要殺了你!張,張角!”
當最後兩個字從於吉的口中喊出的時候,整個道場內頓時就是陷入了一片寂靜,所有人,無論是曹軍將士還是琅琊宮道人,全都是把目光集中在了張老頭的身上!在他們的眼中,滿是不敢置信的目光,因爲他們實在不敢相信,眼前這個老頭,竟然是原本應該已經死了十多年的張角!
張角!大名鼎鼎的太平道大賢良師!當年叱吒風雲,將整個大漢天下攪得是一片混亂的風雲人物!傳聞中,張角在黃巾之亂的時候,就已經病死了,而從張寧的口中典韋得知,張角應該是被琅琊宮的道人所殺的!不管是哪一種說法,都是明確指明瞭張角應該早在中平年間就已經死了纔是!可現在,按照于吉的說法,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糟老頭,就是張角?這實在是讓人無法相信!
而聽得於吉的指認,張老頭卻是將頭一揚,在那一瞬間,從張老頭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魄,卻是令在場所有人都是爲之一驚!緊接着,就只見張老頭將兩手一背,厲聲喝道:“張角!張角!這個名字我已經許久沒有聽到有人這麼喊我了!不錯!我就是張角!太平道大賢良師張角!”
站在一旁的典韋此刻就感覺自己的腦袋裡面一陣陣轟鳴!張老頭竟然真的是張角?雖然典韋早知道張老頭來歷不凡,而且與太平道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可典韋怎麼也不可能想到,張老頭竟然就是那個將大漢鬧得天翻地覆的張角!下意識地,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典韋也是往後退了一步,與眼前的張角拉開了距離。不過很快典韋又是意識到,自己現在根本就用不着怕,深吸了口氣,看着那還在鬧騰的于吉,當即典韋就是一揮手,喝道:“來人!將這些反賊全都給押下去!”
“喏!”隨着典韋的一聲令下,所有曹軍將士齊聲應喝了一聲,紛紛上前將這些琅琊宮道人給拿下。當然,這些琅琊宮道人也不是全都那麼老實的束手就擒,只是那少數一些人的反抗很快就被訓練有素的曹軍將士給鎮壓!在當場格殺了一批人之後,剩下的那些道人們也都真正老實了。至於于吉,在連着叫喊了幾聲之後,整個人也是突然一下變得傻傻的,只是口中仍然不停唸叨着什麼,而典韋最爲擔心的什麼妖術,于吉也沒有使出來。不過想來也是,張角就站在這裡,于吉用那些什麼妖術又有何用?
至於張角本人,典韋並沒有讓人抓他,不說別的,光是看在他是張寧父親的份上,典韋也不會對張角動手。看了一眼身邊的張寧,張角深吸了口氣,沉聲對典韋說道:“典將軍,你我換個地方說話,如何?”
典韋一愣,立馬就是明白了張角的意思,點了點頭,讓鄧展帶人收拾了一個石室,兩人便是徑
直走了進去。到了石室內,兩人又是大眼瞪小眼的沉默了半晌,隨即張角長長地嘆了口氣,說道:“忘憂散本就是我想出的一種藥方,是給那些癲癇以及有瘋病的信徒服用的!不過此藥不能多用,一旦用量過度,就會致人迷失本xing,喪失七情六慾!張寧本沒有病症,卻是被于吉餵食了忘憂散,纔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一聽張角的話,典韋立馬明白了過來,這個什麼忘憂散,只怕就是中醫古方版的鎮靜劑吧!沒想到張角還是個藥用大師,竟然連鎮靜劑都能配得出來。當即典韋就是一臉着急地問道:“那,這藥可有解決的方法?”
張角苦笑了幾聲,說道:“從張寧的情況來看,于吉給她服用的劑量其實不多,只要讓她修養幾日,藥效自然就會消失!只不過,這藥效太強,必定會對她有所損傷,恐怕,恐怕就算是藥效過去了,她的xing情也會有所影響!”說着說着,張角的臉色也是越來越難看,畢竟這忘憂散是他自己發明的藥方,結果卻是害了自己的女兒,張角的心情又怎麼會好過?
不過典韋倒是鬆了口氣,只要能恢復就好,至於xing情發生變化,典韋到不怎麼在乎。隨即,典韋又是沉默了好一會兒,看着眼前的張角,說道:“說吧!你叫我來此,肯定不只是想要說這些事吧!”
張角又是長嘆了口氣,看了一眼典韋,停頓了片刻之後才說道:“當年,我奉師傅之命下山傳道,靠着師傅傳授我的道法,我很快就是完成了師傅的命令,在天下間聚集了數百萬的信徒!當我將這個好消息送上琅琊宮的時候,師傅也是極爲高興,當着幾位長老的面就是直接定下了我爲下一任宮主的決定!只是,只是沒想到,這一個決定,非但沒有讓我成爲下一任宮主,反倒是給我埋下了禍根!”
“于吉?”聽得張角的話,典韋下意識地就是念出了這麼一個名字。
張角輕輕點了點頭,算是認同了典韋的猜測,隨即又是繼續說道:“于吉比我早上山二十年,自幼就是在這琅琊宮長大,若是沒有我的出現,他必定會接任師傅的衣鉢,成爲下一任琅琊宮宮主!可師傅對我的任命,顯然是打破了他的夢想!我們師兄弟之間的間隙,就由此產生!首先,他慫恿師傅,推翻了大漢江山,建立一個由太平道建立的王朝,這樣纔會更有利於太平道的香火延續。他自幼跟隨在師傅身邊,師傅對他也是極爲信任,因此纔會給我下達命令,鼓動天下信徒揭竿起義!”
張角接着又是將自己怎麼準備起義,然後如何反叛朝廷的經過說了一遍,典韋也是輕輕點了點頭,這些事情倒是與他以前所瞭解的出入不大。隨即張角又是繼續說道:“朝廷的反攻實在是太過迅猛了,加上于吉靠着花言巧語,騙得師傅又任命他爲督軍,對我們的戰略指手畫腳,才使得義軍最後連逢大敗!而於吉又是在師傅面前將戰敗的過錯全推到我的身上!師傅大怒,派人要押解我回琅琊宮受罰,本來,我也是心灰意冷,準備跟着于吉回琅琊宮!可我萬萬沒想到,于吉竟然會指使自己的親信對我下殺手!”
說到這裡,張角也是不由得咬牙切齒,顯然對於吉作出這樣的事情很是憤慨。典韋也能理解,原本張角有着大好的前程,卻是因爲于吉的緣故,落得現在這樣一個下場,要是換做自己,那是連殺了于吉的心都有了!緊接着張角又是長舒了口氣,總算是平定了自己的心情,說道:“上天垂憐,當時我只是身受重傷,並沒有死!不過我擔心於吉得知我未死,會對我趕盡殺絕,所以便是隱姓埋名,以假死來瞞過了于吉!只不過,我也是沒有想到,爲了度日而裝作一名管事,結果卻是成了你這位大漢大將軍的府上管家!”
典韋也是同樣露出了古怪的表情,的確,當初張角本就是妻子孃家陪嫁過來的管事,而當時典韋也只是一介遊俠兒,根本就沒有入伍參軍,更不要說現在成爲這大漢的大將軍!不得不說,這一切也只能是天意吧!隨即典韋沉聲說道:“當初,張寧在府上的時候,爲何沒有認出你來?”
張角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我與張寧失散的時候,她才幾歲?如何能夠記得清我的相貌?于吉卻是不同,當初他日日夜夜想着算計我,對我那是時刻記在心裡,就算是再過個十年二十年,只怕他也一樣能夠一眼認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