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境內。
劉諸溫、苗成、張紅偉率軍坐鎮大理皇城至今已有近月。
大理皇城周邊威楚、永昌、弄棟等府境內官吏、部族首領選擇向大宋投誠的不在少數。
段麒麟的離開,已然讓得他們沒有任何的後顧之憂。投大宋,也不算什麼醜事。
朱海望、顧俊英等人率着大軍也從靖州趕到大理境內。到現在,已經到石城郡外。
他們並不像劉諸溫等人之前那般匆匆進軍,到石城郡以後便是駐紮在石城郡內。
段實和餘飛航正式以大理路正副節度使的身份接見石城郡內官吏。
石城郡內衆原大理官吏見到大理路正節度使是段實,自是頗爲驚訝。有頗有些心喜。
既是段實作爲大理路節度使,那想來以後並不會和他們秋後算賬。
他們這些人有很大可能官任原職。
然而,緊接着宣讀將帶來設爲大理路聖旨的人,卻是作爲副節度使的餘飛航。
這就讓得衆官心中都有些明悟,也有些嘆息了。
這種聖旨竟是又餘飛航宣讀出來,那便說明,以後大理路極可能是餘飛航做主。段實,很可能只是掛着個官銜而已。
畢竟這種聖旨太過正式,若是宋帝真要讓段實以後掌管大理,於情於理都應該是由段實來宣讀纔是。
只他們縱是心中嘆息,又能有什麼辦法?
朱海望和顧俊英等人帶來的大宋禁軍可不是擺設。
即便現在許多人都知道那些禁軍中有許多就是原來的大理將士,也同樣不敢生出半點異心來。
他們很難接觸到大宋禁軍中原來的那些大理將領。
再者即便是接觸到,莫非就能讓那些將領選擇支持自己這些人不成?
他們現在可都被收編了。
而且,現在劉諸溫、苗成等人在大理皇城正是如日中天,威懾着整個大理。
這些官吏縱有擔憂,縱有不甘,也只能接受以後大理將不會再是他們這些人做主的事實。
幸好的是,他們對此也早有心理準備。劉諸溫、苗成等人已經爲此打過招呼,是以,倒也算不得太過憤恨。
在餘飛航宣讀完聖旨以後,這些大理官吏只是叩首,高呼萬歲。
然後等餘飛航將聖旨收起,衆官起身,那石城郡郡守才問道:“敢問副節度使大人,那以後咱們這些人如何安排?”
餘飛航對此只是微笑,道:“大理各地官吏任命,皇上將其全權交由本官來定奪。諸位大人不必心急,等過些時候,本官心中自有定奪。在此本官能告訴諸位的是,我朝皇上唯纔是舉,唯賢而任,本官雖初到大理,也必將秉承皇上的意思。”
石城郡郡守輕輕點頭,不再說話。
衆官眼中都有着異色劃過。
餘飛航這話沒說得太明顯,但其中意思他們自然還是懂的。
真正的重點在於唯纔是舉和唯賢而任這兩句上。
說白了,就是他們這些人以後將如何安排,還得看他們的表現。
有人心中感慨,餘飛航這手玩得不可謂不高明。
原本石城郡衆官雖都投誠大宋,但他們還是個集體。以後,或許就將不再是這樣的局面了。
有些人爲表現自己,爲自己的前途着想,說不得會不遺餘力的去巴結大宋朝廷。
而拿什麼來巴結?
他們這些人互相之間多數認識,也多有些瞭解。
誰都明白,其中有些人怕是不介意踩在自己以往同僚的頭上繼續享受榮華富貴的。
原本的小集體必然瓦解。
而餘飛航只在說完這句話後,便就讓衆官退下去了。
待衆官走到門口,他才又說了句,“本官和節度使這兩日都會呆在府衙內,也想借此機會和諸位多多親近親近。”
這話簡直就是明示,就差沒有說,你們這些人裡面要是有想打小報告的,儘管來找便是,本官必定熱情相迎。
這讓得石城郡衆官更是眼神異樣。
而段實在大殿內,始終都只是作着旁觀者姿態。
正如趙洞庭所想那般,他實在不是個有太大野心的人。能掛着大理節度使官職,他心中已然滿足了。
段實寧願在大理做個閒散的人。
因爲他心中也是清楚,要是自己在這大理不老實,宋帝絕不會放過自己。
這日,大宋禁軍的到來,並未在石城郡內興起什麼風波。
只城內各處,都有大宋國旗高高揚起。
百姓們也沒什麼動亂。
他們實在不像是大宋百姓那般,對着國家有極高的向心力。
尚且只到下午。
新宋境內。
在嘉定府內的段麒麟便收到從重慶府傳來的飛鴿傳書。
這兩日,嘉定府內衆新宋官吏的心情是有些複雜的。
能夠攻破重慶府本應該是振奮人心的事情,但他們卻發現自己心中並沒有想象中的那般喜悅。
這大概不僅僅只是因爲秦寒在重慶府損兵折將,更重要的是,新宋可能要面臨更大的壓力。
大宋禁軍到現在可都還沒有吃過敗仗。誰都想得到,重慶之戰,必會讓得大宋朝野震怒。
兩國之間怕是又得爆發大戰。
而此時的新宋看起來,可並沒有多少勝利的希望。
他們這些人,當然想不到段麒麟和秦寒的部署。更想不到他們誓拿重慶的真正用意。
段麒麟也沒解釋。
他掛着攝政王的頭銜,在宮內做着皇帝該做的事情。
重慶府得勝的事情,他也只是淺淡地告訴衆官,並沒有去做過多的分析。更沒有要以此來振奮人心的消息。
這興許是爲防內賊。
他只是又派遣從大理帶來的軍卒往重慶府去而已。
這讓得嘉定府內兵力也是空虛起來。
原來的新宋軍卒,和段麒麟後來帶來的大理將士,可謂是都壓到前線去了。
而趙昺這位“真正”的皇帝,這些時日在皇宮內都根本沒現過身。
他終日只是在後宮飲酒作樂。而陪着他的人,也唯有解立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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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宜中已經淪爲段麒麟的忠實走狗。
甚至他的性子倒還受到段麒麟重視,被段麒麟任命爲嘉定府副府尹。
雖然這官職較之他以前大宋宰相的官職相去甚遠,但也足以讓陳宜中高興。他自認爲是爆發第二春。
只要能夠掌握實權,他覺得以自己本事,就有機會再爬到宰相高位上去。
而他最喜歡的,就是那種將衆人玩弄於鼓掌的感覺。
能撈錢,能受萬人敬畏,這便足以。
至於新宋能不能勝,他大概是不在乎的。最多再如當初那般,又逃到越李朝,或是其餘國家去便是。
這實在是個自私到極致的傢伙。
此時,這傢伙便在新宋的皇宮大殿之內。
段麒麟立在皇位旁側,陳宜中隨着衆官都是叩倒在地上。
因爲他們都看到段麒麟臉上隱隱有着怒色。
段麒麟的手裡正捏着破軍副宮主從重慶府傳來的信。
蒼白的手指足以說明他現在心中有多麼震怒。
讓輕舞侍秦寒,他是收買人心,想要秦寒對他更加死心塌地,甘心做他的馬前卒,做他的尖刀。
只沒想,輕舞竟是梧州人,竟會斬殺秦寒。
這讓他覺得自己又出了一記昏招。
對於他這樣自負的人而言,這樣的錯誤簡直是不能容忍的。
他不是恨輕舞,而是恨自己。也恨命運。
這簡直是老天爺在玩弄他。
直過去許長時間,段麒麟的心情才緩緩平復下來。
對於秦寒的死,他惋惜,但談不上痛心。
或許,他這樣的人根本就不會明白痛心是什麼樣的滋味。
這和他的成長經歷有關。
當初被段興智送到蜀中,他有種被全天下拋棄的感覺。也養成寧我負天下人,也不讓天下人負我的性子。
連段興智當初駕崩他都沒有痛心,就更莫說是沒有血脈關係的秦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