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趙桓心情特別好,他不僅微服私訪親自參加了唐恪的拍賣會,且親自爲藝造局提筆。
藝造局的第一場拍賣會是出奇地順利,一共拍了十五件玉器,十五件陶瓷,正式開業的拍賣會就賺了三十萬貫,唐恪高興得中午連吃飯都多吃了好幾碗。
而接下來,藉着大宋邸報和東京快報造勢,藝造局的門檻都快被東京城的富商們踏破,訂單暴漲。
原本京師許多官員是不看好唐恪的藝造局的,他們覺得參知政事是迫於暴君的淫威,不得不這樣做,他們這些人又想自保,雖然心裡覺得藝造局是在亂來,但表面卻大肆讚揚。
不過私底下,他們沒有少議論藝造局的雞肋,覺得不出幾個月,藝造局必然關門大吉,藝造局開業前夕,許多官員都等着看笑話。
但藝造局剛開業帶來的效應,一天之內,讓所有那些背後等着看笑話的官員都閉上了嘴巴。
目前來說,破敗的大宋正按照趙桓的規劃一步步在前行。
這心情一好,皇帝就耐不住寂寞了,便想着要出皇宮去看看。
今天的趙桓一身雪白長衣,頭束一根烏黑髮帶,腳踏金縷鞋,腰間圍有白玉帶,身姿挺拔,器宇軒昂。
出了宮,王奎安和謝大海守護左右,趙桓便徑直向東華門方向走去。
東華門外是開封最繁華的地段,酒樓林立,夜幕快要降臨了,街道上的人越來越多。
雖說最近幾個月朝局頗有些動盪,但這依然阻止不了東京城的人追求享樂的生活,應該說宋人是將娛樂精神發揮到了極致。
趙桓甚至還看到有小廝從酒樓裡奔跑出來,手裡提着匣子,如果沒有猜錯,他正是《清明上河圖》裡有記載的“北宋外賣小哥”,沒錯,宋人在很多方面與後世人的生活有相似。
趙桓的打扮與宋代主流打扮有一些區別,最大的不一樣是頭髮,宋代人流行戴頭巾,看起來會很溫雅別緻,而趙桓則是用一根黑色的髮帶將頭髮束了起來,秋風一起,髮帶也隨着秋風飄起來,看起來乾淨清爽。
加上他身上那股老子天下第一的氣勢,又有讀了許多書之後的文雅,還有在戰場上血腥廝殺留下來的英氣,讓他看起來十分與衆不同。
便是走在大街上,雖說別人不知道他是當今天子,但第一眼看見他就覺得這個人乃是人中龍鳳。
與正統的讀書人身上的儒雅氣質完全不一樣,這種多重氣質混合在一起,更令路邊的姑娘們耳目一新,不少女子都盯着趙桓,毫不掩飾自己對趙桓的愛慕。
王奎安總覺得天子來這裡不太好,他也勸阻過,但卻並未勸住。
王奎安覺得這位官家走在路上實在是太惹眼了,就這身上舍我其誰的氣息,怕是全天下也找不出第二個來了,萬一引來了刺客可如何是好。
趙桓進了春華樓,尋了個位置坐下,便聽說書先生正在說當今天子北伐的那一戰,正是高潮階段,天子領兵殺得完顏宗翰丟盔卸甲,贏得現場許多人的歡呼。
過了好一會兒,酒樓的小廝才上了酒菜。
趙桓問道:“你這小廝,爲何上酒菜如此怠慢?”
“這位官人息怒,實在因爲客人太多,小店一時間人手不夠。”
趙桓又道:“出來做生意的,怎生還人手不夠了,吾記得這春華樓在東京城也有六十幾年了,卻跟吾說人手不夠,休要欺騙吾!”
“官人息怒!官人息怒!最近朝廷免了徭役又減了賦稅,這東京城的許多百姓的口袋沒以前那麼多緊了,便是來春風樓吃酒的人也多了起來。”
“你怎知是因爲朝廷免了徭役減了賦稅的原因?”
那小廝笑道:“官人平時一定不看大宋邸報,官人可以去看看,大宋邸報上有專門的人做講解。”
那小廝繼續道:“當今天子真是古今第一聖君,春風樓的生意好,連小的的收入也漲了。”
“行了,既然是這個原因,那我就不計較了。”
“官人慢用,有什麼事喚小的一聲便可。”
王奎安給趙桓倒了一杯酒,趙桓剛喝了一口酒,耳朵旁又傳來聲音:“你這小廝再敢瞎說,老子拔了你的舌頭!”
趙桓擡頭看去,卻見一個年輕人,正一隻手掐住剛纔與自己說話的那小廝的脖子,凶神惡煞。
王奎安正要上前,被趙桓攔了下來,見皇帝沒有動的意思,謝大海也在一邊不動。
“這位官人,小的說的都是大宋邸報上的,不是小的自己的想法!”
“老子管你是不是自己的想法!你要是再敢在老子面前胡言亂語,說狗屁的免徭役和賦稅的好處,老子滅了你!”
那年輕人身後的一個年輕人連忙拉住他,在耳邊小聲道:“子祺,這裡是東京,小心皇城司!”
“狗屁的皇城司,他們敢動本少爺試試!”
“子祺,你喝多了。”那年輕人連忙拉着他,打算將他拉回去。
小廝連忙求饒:“這位官人,小的錯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周圍的人都看過來,那年輕人囂張道:“滾!”
小廝連滾帶爬離去,那一夥人便又重新坐下。
“子祺,此次來東京,主要還是瞭解新政的情況,老太爺與我們說了,切不可暴露身份。”
那年輕人喝得面色發紅,傲慢道:“老太爺是老糊塗了,徭役是能隨便廢的嗎!讓那羣刁民閒下來了他們就會生事!還有賦稅!減了我錢家的萬畝良田損失慘重!更可氣的是昏君居然還漲了商賈稅!一邊說鼓勵商事,一邊又提稅!”
錢穆苦笑連連,他作爲錢家的旁系,是完全拿錢喻這個嫡系沒有辦法。
“子祺,今日便到此,我們先回去吧。”
“錢穆,別急,聽說春華樓的花想容的容貌堪比當年的李師師,我正想見見。”
“一個歌姬,怎入得了子祺的眼,走吧,這裡人多眼雜,到時候出了事就不好了。”
“錢穆!我是嫡系,我說得算!我說坐在這裡就坐在這裡!”
錢穆頓時面色鐵青,錢喻這是在給錢家招大麻煩,一旦他的話落到了皇城司耳朵裡,必然會落到當今天子耳朵裡,到時候天子一怒,江浙一帶怕是要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