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京東路的新政執行情況,皇帝本是讓政事堂去查,並且也給予了政事堂充分的權限去調整,但目前來看,政事堂是調整不了這件事了,這裡面的利益盤根明顯已經觸達到東府官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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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在趙桓的預料之中,他之所以讓徐處仁去做這件事,就是讓徐處仁再一次充分認識到自己這個宰相有多無能。
劉彥宗繼續道:“陛下,鄭、滑、孟、蔡、陳、潁、汝,皆開始私下招兵買馬,這些地方都是信陽禁軍所在地,請陛下早做定奪,遲則生變!”
趙桓冷笑起來,那些人終於按捺不住了,要開始造反了麼?
“無妨,朕早已恭候多時,就等着他們造反!”
“臣不知陛下何意?如今新政推出,西北剛定,若是中原起了戰亂,於我朝有損。”
趙桓將劉彥宗遞交的調查彙報仍在桌案上,殺氣森森道:“你也看到了,新政除了在京畿路推行得下去,還有哪個地方認朕的新政?”
“若是朕對青州案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或許他們還能忍受,即便是儒生被送到了西北,反正與他們無關,該怎麼壓榨百姓照樣怎麼壓榨,但是朕殺了青州案涉案的所有人,他們也感受到了朕的殺心,這一天遲早回來,不如早點來!”
劉彥宗立刻心領神會,他接着皇帝的話說:“陛下聖明,不若先發制人,殺他個措手不及!”
“何必先動手,讓他們先反了,朕師出有名!讓石洵過來見朕!”
王奎安立刻去找石洵,不多時,石洵到來。
“臣叩拜天子。”
“明日的大宋邸報,朕要讓這上面所有人上去!”
石洵接過劉彥宗提供的那份彙報,立刻明白是怎麼回事:“臣這就去辦。”
離開皇宮,石洵立刻去了大宋邸報社,今夜所有人都不用睡覺了,加班加點這事必須得出來,大晚上的,所有送報人都接到命令,在大宋邸報社門口等候,一旦報紙出來,便要快馬加鞭送到各個驛站,明日京西路和京東路各個州縣都要出現這一版邸報的內容。
第二日,各地的大宋邸報頭條有一行大字:“偷稅者,是爲國賊,天下共誅之!”
京西路和京西路幾乎十有八九的大地主都上報紙了,有三十幾個官員被點名,一時間民間震動!
國朝自開國以來,還是頭一次將如此多官員以及罪行公佈於衆,立刻在京西和京東路引起了極大的震動。
在夏末的陽光下,沉默已久的京西路和京東路,終於忍不住了,首先是鄭州、蔡州和汝州,街頭出現了士兵,他們衝進大宋邸報社開始打砸,將天子的大宋邸報砸成稀巴爛,將所有人全部抓起來,扔進了牢獄。
隨後,在城頭粘貼告示,大宋邸報已經被以石洵和劉彥宗爲首的國賊控制住,天子被挾持,各路英雄當羣英相應,河西禁軍應立刻調集兵馬進京勤王。
大宋危在旦夕,吾等當率禁軍禁軍清君側,以正國本!
傍晚時分,鄭州、蔡州和汝州不約而同對大宋邸報和政宣司發難,所有人被送到城頭,以禍國殃民罪處死,消息傳到京師,朝野震驚!
儒生案引發的動盪剛剛過去不久,甚至洛陽和鄭州等地反抗者的血跡尚未乾涸,鄭州、蔡州和汝州竟然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這是要造反!
就連上一次皇帝調換過去的官員,也是降的降,被殺的被殺。
到夜晚,這件事像瘟疫一樣迅速擴散,京西路的鄭、滑、孟、蔡、陳、潁、汝等各州都對大宋邸報和政宣司進行了處理,幾乎所有皇帝派過的人都被處死。
京東路的青、密、沂、登、萊、濰、兗、曹、鄆、濟、單、濮,唯有齊州、淄州、徐州沒有動靜,這三個州還在看動靜。
京西路的信陽軍和京東路的淮陽軍大部分開始集結,號稱勤王軍。
兩府的相公們被急召入宮,徐處仁心中想着,就說吧,這種新政不應該推行這麼快,現在惹怒了地方上的勢力,成這樣的局面了,如何收拾!如何收拾!
周朝心中也焦慮得滿頭大汗,離京師最近的兩路同時聚兵造反,整個大宋從未有過,這是亡國之兆啊!
唐恪終於從他的商業帝國美夢中驚醒過來,原來這樣玩居然會出現這樣的局面,這不是要亡國嗎!這不是要重現前唐內亂局面嗎!
沒想到我們將金人趕走了,卻要亡在自己人手裡了!
當兩府的相公們到皇宮裡的時候,卻看見趙桓在那裡悠閒地喝着茶,皇帝旁邊坐着另外一個人,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先皇帝趙佶!
相公們微微一怔,連忙道:“臣叩拜天子,叩拜太上皇。”
趙桓正在爲趙佶倒茶,臉上掛着笑容:“都免禮吧。”
“謝天子。”
“都過來喝茶。”
相公們皆行禮,然後坐下,小太監開始斟茶。
趙桓喝了一杯茶後,對大臣們道:“方纔朕在與太上皇閒聊,聊到這一次京西路和京東路的事情,朕就問太上皇,朕不是好好的嗎?爲什麼他們要清君側?”
“太上皇並未回答朕,正好諸卿來了,徐卿,你來說說,爲什麼他們要清君側?”
徐處仁心中真是一萬隻草泥馬在咆哮,這個皇帝朕特麼喜歡明知故問,你說他們爲什麼要清君側?
徐處仁朝劉彥宗、石洵和秦檜以及何也這四個人看了一眼,意圖已經再明顯不過了,但是這幾個月皇帝採用各種威逼、恐嚇的手段,幾乎已經徹底馴服宰相們了。
在座的宰相,哪一個沒有可以砍腦袋的罪名在皇帝手裡?
就說孔府案,孔端操那頭豬,幾乎將整個中樞的宰相們都給坑了,那罪名,皇帝是隨時都可以翻出來給大家好好上課的。
所以說啊,這一次,宰相們都不敢說是皇帝你一意孤行亂搞新政惹得衆怒了,甚至都不敢抨擊新政的執行者了。
反正徐處仁連忙出列,乾脆匍匐在地上,痛心疾首,悲呼道:“陛下,臣有罪。”
趙桓平靜道:“卿何罪之有,朕只是詢問你事由。”
“陛下命臣肅查河東與河西兩路貪官污吏,臣肅查不力,致使現在的局面,請陛下降罪!”
“此時與卿無關,卿且起來再說。”
徐處仁連忙起身,卻是老淚縱橫,一邊的唐恪和何?心中皆在說:老徐啊,你這演技又提高了!
徐處仁道:“臣以爲,他們皆爲亂臣賊子,欺壓百姓,貪污軍餉,爲國朝之賊,陛下聖明,欲除賊而興社稷,那些人不過是跳樑小醜耳!”
徐處仁的這番話,讓唐恪與何?微微一怔,他們這才發現,這位太宰已經徹底依附在皇帝的威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