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岑文本歸心,李恪忙請示岑文本道:“先生,恪對長安政局不是很熟悉,還望先生能夠指點一二,好讓恪能夠少惹是非,少走彎路。”
岑文本見李恪問的誠懇,思索片刻之後低聲說:“殿下沒有覺得這次的刺殺事件疑點重重嗎?”
“疑點?”李恪疑惑道:“父皇對恪說,是建成餘黨的報復行動。難道,先生另有高見?”
“以微臣的看來,此事是經過精心的策劃。”岑文本掃視了客廳一件,字斟句酌的道:“皇上說的沒錯,表面上看,此次刺殺確實是建成餘黨所謂。但是,殿下可否注意到一個細節?”
“細節?”李恪頓時來了興趣,靠近岑文本道:“恪不曾注意,請先生告知。”
“臣先問殿下一個問題,殿下和中山郡王同時回京,又同時遭到刺殺,如果我是兇手,該選哪誰爲重點刺殺對象呢?”
李恪道:“中山郡王李承乾爲父皇嫡長子,又是本王的兄長。如果,建成餘黨想伺機報復,應該選擇他爲重點目標。”
“問題就出在這裡。”岑文本盯着李恪道:“殿下你有沒有發現刺客這次刺殺的重點不是中山郡王而是你呢?”
李恪大驚,根據他的瞭解,不但他在回京的路上遭到刺殺,李承乾同樣也遭到了刺殺。只是,李承乾和自己在被刺方面的結果截然不同,兇手似乎像置李恪於死地,他身邊精挑細選的十五個精壯之士全部殉職都擋不住刺客,自己也是靠着楊恩的救援才虎口脫身。如果,楊恩來遲,那自己就只有命歸黃泉了。
而李承乾就不一樣,護衛死了四五個而已,他自己也不過受了點驚嚇,沒有造成多大的傷害。可見,刺客根本就沒有想過要置他於死的。
“難道是有人暗中策劃,想借刀殺人!”李恪開始後怕,不敢想象這件事情成立的後果,他的臉色陰晴不定,“他們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
“東宮而已。”岑文本輕描淡寫的說道:“皇上登基,東宮之位空缺,現在,很多人都盯着那個位置呢。可是,能真正入住東宮的人能有幾個呢?據臣所知,朝中大臣力主殿下的不少。不過,臣也疑惑的是,謀後主使之人在皇上登基,殿下回京這短短几日就爲東宮之位而開始佈局。可見此人才華出衆,謀略更是世所罕見啊。所以,以後殿下行事還需要謹慎,切不可大意。”
“先生覺得覺得父皇是否知曉?”李恪問道:“如此明顯的計謀,父皇不可能察覺不到。”
“皇上深謀遠慮,此等計謀怎能瞞過他的慧眼呢。”岑文本乾脆道:“正因爲此計疑點頗多,想一石二鳥。所以,皇上即是想到此事真正的目的,也不想太過伸張。以臣之見,他或許會暗中派人查探。”
“父皇說,他已經讓人徹查此事了。”李恪反駁道。
“殿下”岑文本語重心長的道:“皇上表面上的徹查只不過安定人心啊。試想,他剛登基,自己的兩個皇子被刺,最終目地就是爲了入中東宮。你想,他會怎麼做?一旦牽扯到儲位,事情就不會太過簡單。大唐剛經歷變故,又遭到了突厥的入侵,需要的是一個安穩的環境。如果,他處置不當,稍有不慎會給大唐帶來災難。所以,皇上他不能不慎重啊。所以,他只能作出一個姿態給天下人看。”
李恪突然明白了,他真的明白了。
難怪李世民會如此說,難怪李世民會對他說:“要記住朕的話,你是大唐的皇子,是朕的兒子,不管你做什麼事情,都要對得起大唐,都不要讓朕失望。”
原來他知道,他什麼都知道,他想要告知自己,自己這次遭到刺殺,他不會太過追究。他要告訴自己的是,自己是他的兒子,爲了大唐可以做出這樣的犧牲。
李恪神情沮喪,這就是天可汗李世民嗎?這就是他來到這個世上之後的父親嗎?
呵呵,不是,什麼都不是。只要生在帝王之家,不管父子還是兄弟,那份感情已經不存在了。有的只是爾虞我詐,只是陰謀詭計。
看來我還是想的太簡單了,太天真了,哈哈,我還是太天真了。好啊,既然,上天讓我生在這樣一個帝王之家,那就讓李恪重新開始吧!
李恪從痛苦中解脫了出來,他終於明白李世民的意思,也終於確定了自己所處的環境。突然間對這個朝代又有了不同的理解。終於想通了自己的目的,那就是爲了勝利,可以不擇手段。
“那先生覺得恪現在該怎麼做?”李恪詢問道。
岑文本看着李恪時而痛苦,時而沮喪,時而憤怒的表情,暗自搖頭。這就是生在帝王之家所要面對的,如果,連這樣的打擊都受不了,那又何必再談以後更爲複雜的鬥爭呢?
就看眼前這個殿下是否能夠在打擊中振作起來。岑文本想道:“如果,他能從打擊中找回自己從前的堅毅,能找到自己需要的那份鎮定,那麼此生把自己的才學獻給他又有何不可呢?”
見李恪從沉思中醒悟,問他問題,從李恪眼裡,岑文本看到了一種堅毅,他於是果斷的道:“趁現在發現及時,必須剷除它。這是一雙可以置人於死地的手,如果,殿下不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將幕後策劃者一舉殲滅。那麼,以後做什麼事情都要時刻提防,步步小心。假如某一天讓這雙手抓覺得有機可趁,對殿下一擊必殺。如此,殿下將永無翻身之日。”
岑文本說的沒錯,李恪也想到了這點。他的目標是皇位,他不想在自己爭儲的緊要關頭被這麼一雙無形手的給破壞了自己的事情。
“先生的意思是剁了這隻手?”李恪語氣堅決,霸氣外露。
岑文本看到李恪突然間變得成熟起來,心中一喜,調整了一下情緒說道,平靜的道:“對方很明顯是想置殿下於死地,即使這次失手,恐怕還有下次。殿下如果不及時解決了他,就只能永遠處在被動中。”
李恪對岑文本的話深感贊同,道:“還請先生教我。”
“化被動爲主動。這次計謀失手之後,不到萬不得已,沒有十足的把握置殿下於死地的情況下,對方不會輕易出手。如果,殿下想要找出謀後黑手,恐怕要下大本錢。”岑文本分析道。
“以身作餌,引蛇出洞,一擊必殺!”李恪突然笑了,笑的很無奈“先生是這個意思吧?”
“除此之外,殿下還有別的辦法可用嗎?”岑文本嘆道:“不入虎穴不得虎子。”
李恪沉思,他要好好的想想,是否值得自己這麼做。
岑文本也知道,這是一招險棋。所以,他也不打擾李恪。
半響,李恪心中似乎有了決定,道:“那就按先生的意思。”
“不知道殿下有沒有想好什麼辦法?”岑文本見李恪主意已定,不適時宜的問道。
李恪望向岑文本,道:“先生有什麼高見?”
“此事可大可小。”岑文本沉思片刻道:“殿下需要做一件大事,但事情的成敗對殿下影響很小。也只有如此,才能降低風險。”
聽到岑文本如此說,李恪神情激動,問道:“莫非先生已經想到了計策?”
岑文本道:“殿下可以做一件對大唐來說有意義的事情,前提是,即使失敗,對你自己的影響也很小。並且,這件事情對大唐沒有根本利益損失。臣想,對方不會對於此時置之不理,到時候肯定會有行動。只有他敢出手,我們再做詳細的佈置也不遲。”頓了頓,岑文本又道:“至於,殿下想做何事?還是由殿下自己拿主意吧,臣可以參謀一二。”
“好,就按先生的意思。”李恪意氣風發的道。“先生請放心,恪立馬籌劃此事。”
“那臣就等殿下通知。”岑文本沉着的道:“只是殿下以後還需少出皇宮爲妙,以防不測。”
李恪明白岑文本的意思,感激道:“多謝先生,恪記住了。”
如此,兩人又說了半天,李恪見日頭已高,便要告辭。岑文本也沒有挽留李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