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總能讓人想起不願意想起的事情,總是能讓自己難以迴避往昔的憂傷。
錢寧走在回去的路上,看着天空的點點繁星,想起了他的往事。他本是李建成的貼身護衛,在玄武門政變之前被派出聯絡各方勢力。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當他剛出長安城之後,李建成就被李世民所殺。而自己也成了一個四處躲避李世民追殺,提心吊膽的過着逃亡生活的人。
李世民堂而皇之的說過,不追究太子的餘黨。可是,那些不追究的人根本就不是真正太子的人。而像他這樣的太子心腹,可謂是太子貼身的人,李世民能放過嗎?不可能,因爲這些人心裡只有太子,能活到今天不是爲了自己,而是爲了太子。他們都想給太子報仇,都想置李世民於死地。
錢寧如此想着,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孫寧的家。他在孫寧家門口徘徊了很久,始終不敢推門進去。因爲,屋裡睡的是別人的女人,而他不是她的丈夫。他不會假扮她的丈夫而佔有她,因爲曾經的他是一個軍人,大唐軍人的中的一員。他只是想假扮別人,能夠伺機刺殺李世民。
其實,他沒有跟崔浩說實話。因爲,如果讓崔浩知道他的真正目的,就不會如此不愧餘力的幫他。
“是夫君嗎?怎麼站在門口,不進來呢?”屋裡的婦人喊道。
“你先休息吧,我醒醒酒。”錢寧壓低聲音說道。可惜,醒酒也有個時間,也有個度。所以,錢寧沒辦法,只能推門而入。
“吱咯。”門被推開,錢寧走進屋裡。屋裡一片漆黑,但絲毫不影響錢寧的視線,因爲他以前的任務就是在黑夜做事。屋子不大,而且還很簡陋,竈臺和臥房連在一起。錢寧也不細細打量,上了炕,和衣躺在孫氏身邊。
屋裡很靜,能聽見彼此的呼吸之聲,錢寧怎麼也睡不着。他在心裡想,“長孫無忌,你確實技高一籌,很多人都被你玩的團團轉,就是我錢寧也不例外。明明是你想讓我來長安刺殺李世民的,可是我不能錯過,因爲這個機會太誘人了。不管我是刺殺成功還是失敗,你都是贏家。好計策,好智謀,真是一箭雙鵰啊。”
就在此時,錢寧突然起身。因爲他的動作過大而驚醒了身邊的孫氏,“夫君怎麼了?出什麼事情了?”
“沒什麼事情,你睡吧,家門口有動靜,我出去看看。”錢寧壓低聲音,儘量模仿着孫寧的聲音說。
孫氏每天都要給大戶人家洗衣服賺錢貼補家用,身體比較累,也不多想,繼續睡覺。而錢寧出了屋子,站在門口不動。
他在想,到底是什麼人呢?難道長孫無忌發現自己的行蹤?可是,他覺得不可能,因爲他能來長安,他能參加蹴鞠賽,就是長孫無忌在利用他。所以,不可能是他。如果,不是他,那又會是誰呢?想了片刻,他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誰?自己是否要暴露身份。
而躲在孫寧家門外的張暉帶着一批人大氣不敢出,他們沒有想到對方的警覺如此的高,他們還沒到門口,就已經被發現。而此時的張暉心裡已經恨上了劉夢龍,他真不知道劉夢龍怎麼就接了這麼一檔子硬茬還不告訴自己。
“老大,我們該怎麼辦?”張暉的一個手下小聲問道。
張暉那個氣啊,沒想到這個手下這麼不懂事,在這個脊骨眼上還敢說話,敵人的警覺如此靈敏,這不就等於告訴敵人自己的方向了嗎?
其實,錢寧早知道張暉他們的藏身之地,他在思考對方究竟是誰?考慮他們是否值得自己出手。可是,剛纔那個小混混的話讓他明白了來人的目的,他想也不想的走出大門,朝着張暉的方向一揮手。就聽見張暉悶聲一哼,沒了氣息。他的手下見他不說話,推了他幾下,見他沒有反應,探他鼻息,發現已經死了。衆人再也不顧張暉,一鬨而逃,消失在巷子的盡頭。
錢寧走到張暉的身邊,細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張暉,將他一腳踢到了旁邊廢棄的柴禾當中。自己跟沒事人似的回到屋裡和衣而睡。
可是,他怎麼睡都睡不着。因爲,今晚的事情太蹊蹺,他不知道究竟是誰安排的這些混混來對自己圖謀不軌?難道是李恪發現自己,僱傭這些人來將自己刺殺?錢寧覺得可笑,但也不再想。因爲,他的目標只有一個,就是蹴鞠賽中踢進總決賽,等到李世民來看球的時候伺機刺殺他。
漢王府的書房,已經丑時,李恪依然沒有休息,他在習練書法。對他來說,練習書法可以修身養性,而長久的練習可以鍛鍊一個人的性情。在煩躁的時候,如果習練書法可以讓人靜下心來,即是“用心”和“心平”。
今晚,陳其已經開始行動,要剷除齊王李佑的陰謀。這還是他來到大堂後第一次有目的,針對性的行動,也是陳其第一次行動。雖然他有十足的把握,可是心裡依然很緊張。所以,他只能用習練書法讓自己平心靜氣的等待。
楊恩就像一個家僕一樣在他的身邊給他研墨侍奉着他,“殿下,你的書法又有了長進啊!”
“楊老過獎了,離父皇還有老師的境界差很遠呢。”李恪謙虛的說,“不過,在王體上本王可能已經沒有多大能夠突破,只能另闢蹊徑,創出自己的字體。”
“噢,殿下是想創出自己的書法字體?”楊恩高興的問道,他絲毫不擔心陳其的行動是否會失敗。
李恪看了一眼楊恩,微微笑道,“本王有這個打算,別人的字體練的再好,再逼真終究是別人的。只有自己創出屬於自己的書法,才能真正達到書法的最高境界。”
“殿下在書法上的領悟能夠令老奴不及也。”楊恩笑道。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了陳其的聲音,“陳其求見殿下。”
“進來吧。”李恪將狼毫放在筆架上,看着陳其還有他身後的王中長、朱童三人問道,“事情辦的怎麼樣?”
“回殿下,末將三人不負使命。”陳其說的很平淡。
李恪見陳其說的輕描淡寫,就越發好奇,“你們將經過跟本王訴說一遍。”
“諾。”陳其答道,然後詳細的把過程跟李恪一一說了一遍。李恪聽完三人的訴說,臉上浮現了一抹孤傲的微笑,“不愧是黑衣雙煞啊,出手狠毒,本王喜歡。”
而這句話聽到王中長和朱童的耳中,顯然是對他們的誇獎。兩人本以爲李恪會因爲他們手段過於殘忍而責怪他倆。可是,沒有想到李恪竟然會很欣賞兩人做事風格,並且誇他們爲“黑衣雙煞”,那不就等於說他們兩個人是黑衣衛中的佼佼者嗎?
兩人立馬道,“末將能爲殿下做事,誓死不辭。”
李恪看着兩人的表現,微微的點點頭,露出了他慣有的微笑,“好好努力,本王的黑衣衛靠你們了。”
兩人顯得有點激動,“末將不會辜負殿下的期望。”
一旁的陳其看到李恪聽到朱童和王中長狠辣的手段而臉上表現出的一抹孤傲,心裡一突,“別看殿下平常和和氣氣,對付敵人還真嚇死手。”想到這裡,擡頭看李恪,發現李恪正在看他,突然臉上一抽。
李恪也不在意,“你們下去休息吧!”
三人走出書房,王中長和朱童還在興奮中。因爲,通過今天的行動,李恪剛纔的誇獎,他們似乎找到人生的唯一目標。也正爲如此,兩人才能夠在今後能與候虎和孟山並列爲“黑衣雙狼”和“黑衣雙煞”。
而在今後的鬥爭當中,李恪身邊赫赫威名的黑衣衛五大戰神已經在萌芽中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