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定方調到千牛衛後狼衛就暫時交給了劉仁軌,李恪知道劉仁軌也是一員宿將,所以把狼衛交給他很放心。而狼衛因爲劉仁軌的接手,在蘇定方走後也沒有發生什麼變化。
這日李恪回到前廳,就聽到蘭兒跟一個侍女說關於元宵節燈會的事情。
“要是元宵節燈謎會能讓我們出去逛逛該多好啊!”
“蘭兒姐,殿下對你很好滴,只要你求殿下,他一定會同意我們去玩的。”
“死丫頭,你說什麼呢?什麼叫對我很好滴?”蘭兒說到這裡,露出了嬌羞的模樣。
“難道不好嗎?噢?蘭兒姐難道喜歡殿下?呵呵,看,蘭兒姐臉紅啦。”
兩個人聊的很起勁,突然看到李恪走出來,一時僵在那裡不知道如何是好。李恪也不理會他們,微微一笑,之後徑自來到書房。讓兩個女孩子虛驚一場,在他走後吐了吐舌頭,不再言語。
“元宵節?三天之後就是元宵節,”他回到書房後暗自思付道,“冰凝,你現在好嗎?你知道我在思念你嗎?”
自從長孫冰凝離開之後,李恪忙於新軍的事情,所以將此事拋在了腦後。可是在他清閒的時候,思念就如同一壺陳年佳釀一樣來了勁道,讓他深深的想念那個在遠方的姑娘。
自己來到大唐已經快半年了,現在再回想起來,一切就像一個夢一樣。自己離開了家人,離開了最愛的女人,被莫名其妙的搞到李恪的身上。而且,他和李恪兩個人的靈魂之間根本沒怎麼排斥,很快的融合讓他在接受楊妃是自己的母親和李世民是自己的父親的時候不怎麼糾結。這樣的結果連他自己都奇怪。更加難以接受的是,那麼愛以諾的自己還是喜歡上了一個女孩,那個清純的眼神中充滿了冰一樣聖潔的感情的女子。
跟她在一起的時候,她如同一塊聖潔的磨刀石,將自己刀鋒上的血腥之氣化爲了浩然正氣。她身上那份獨有的沉靜,會讓自己跟她在一起的時候可以暫時的忘記自己的身份,可以放下自己心中的包袱,可以像一個平常人那樣的思考,那樣去生活。
可是,自己終究是註定不能過太平日子的,不能在閒暇的時候調戲良家婦女,不能在興致所至的時候勾引隔壁的寡婦。因爲,自己是李世民的兒子,是大唐皇帝的兒子。帝王之家無親情,放在自己面前的路就只有一條,那就是“刀鋒入骨不得不戰,背水爭雄不勝則亡。”
李恪想到這裡,又暗自搖頭,不該想的還是不再想吧!自己如今的身份,註定是一生不能平淡的生活的,何必再去奢望什麼愛情呢?
前世的以諾就不屬於自己,不是自己能夠得到的。二世爲人的自己爲了不讓命運愚弄而與天鬥,與人鬥。也不可能再有,也不想再有愛情了,何必對看似眼前,實際遙不可及的愛情徒增煩惱呢?
李恪苦笑一聲,“時也,命也!既然自己躲不過,那就勇於面對吧!”說到這裡,他的臉上已經絲毫沒有剛纔的傷感和憂鬱,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臉的殺伐之氣,“人不犯我,我敬他數尺;人若犯我,我必殺之。”
李恪刻意的不去想長孫冰凝,可是她就像是他心中隱藏的一滴淚水一樣,時刻會浮上心頭。每到此時,李恪都會把自己關在書房中,平心靜氣的練字,這樣才能暫時的壓制他的想念。
如此日子過了三天,就到了元宵節。李恪先是回宮跟李世民和楊妃請安,然後是陪他們一起到城樓賞燈,等到李世民和長孫皇后等困了回宮去休息之後方纔回到府中。而此時天色已晚,但蘭兒依然在等他,因爲李恪答應她要帶她去看花燈。
看到今天將自己打扮的格外漂亮的蘭兒,李恪爲自己這麼晚纔回而愧疚不已。女孩子都喜歡玩,蘭兒是自己來到大唐之後就跟在身邊侍奉他的人。然後,在他搬到漢王府後又跟了過來,每天侍奉他的起居飲食,從不假借他人之手,怕李恪不習慣。
李恪想到這裡,再看看一臉期待的蘭兒,笑道,“走吧,我們去賞燈,去猜燈謎。”
蘭兒見李恪如此說,高興的點點頭,跟在他的身後。
出了漢王府,李恪和蘭兒來到花燈最多,也最好看的地方,朱雀大街。
長安城自玄武門,朱雀大街,到朝陽門,一路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花燈。掛在各處的花燈有百十餘種,大小不一、形狀各異,如龍鳳呈祥燈、龍舟競渡燈、南海觀音燈、龍頭吉利燈、二龍戲珠燈、百鳥朝鳳燈、蓮花燈、孔雀燈、鯉魚燈、小年燈等,並在燈中置於燈謎,如果誰能猜中,這盞燈就可以歸誰,而燈謎內容駁雜,成語典故,醫藥名稱無所不有。而逛花燈和猜燈謎的人也很多,讓長安城情景交融,體現出了它一朝京都的繁華風貌。
李恪和蘭兒隨着熙熙囔囔的潮向着一處人最多的地方涌去,而陳其不緊不慢的跟在他們身後,二十個多個鷹衛也散入人羣當中,時刻注視着周圍的動靜,以防不測。
“殿下,我們也過去看看吧?”蘭兒指着人羣最多的地方興奮的說道。
“好。”李恪答應道。
然後,兩人左擁右擠的擠進了人羣中,來到近前,才發現原來是在猜燈謎。
就見燈火闌珊處,一位綠衣女子和一個粉衣侍女背對着衆人而立,在欣賞着擺放在她們眼前的花燈,而她們手裡已經了有四盞花燈,顯然是猜中燈謎之後得到的。旁邊有很多人圍觀,想看看這個才女是否能夠得到最大的那盞南海觀音燈。
南海觀音燈的旁邊還有一個人在專門解說,“各位,這幾盞燈是長安最富盛名的酒樓---萬客居製作的,現在還剩四盞燈的燈謎沒有猜出,如果能猜完這四盞燈的燈謎,那就可以猜這盞南海觀音燈了。”然後,看了眼前的兩位女子,“這位姑娘已經連續猜中了四盞燈,現在還有誰能出來連續猜完四盞燈,就可以和這位姑娘一起猜南海觀音燈裡的燈謎。誰能猜中,這盞南海觀音燈就歸誰。”
圍觀的衆人聽到這裡都轟然叫好,但就是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再去猜燈謎。畢竟,一個女孩子連續猜中四盞燈的燈謎就已經很了不起了。如果這個時候誰再上去,猜不中的話豈不很丟臉?所以,大家都在觀望,彼此看看對方,搖頭不語。
李恪在看到綠衣女子的時候就在仔細的觀察她,因爲她的背影太像一個人。綠衣女子似乎發覺有人在看她,微微回頭一看,見身後都是觀賞燈謎的人,便繼續欣賞眼前的花燈。而李恪在看到綠衣女子的面容之後一驚,大喊一聲“以諾”擠過人羣來到了綠衣女子身前。
綠衣女子見有人喊話,猛一轉身就見一個身着黑衣,十四五歲,劍眉星目,英氣逼人的男子出現她的面前。她自己也是一驚,不由的後退了幾步道,“公子你看錯人了吧?我不叫以諾。”
李恪在燈火通明的地方細看,才發現綠衣女子的身形和以諾相像,兩人都是體態輕盈;臉部輪廓也有點相像,都丹脣外朗,皓齒內鮮。但這個女子比以諾多了一份典雅,少了一分嬌氣。
“不好意思姑娘,是本,是我看錯人了。”李恪在知道眼前綠衣女子不是以諾的時候有點失落的說道。
“沒關係,公子不必介意。”綠衣女子也是低聲淡淡道,而這個時候蘭兒和陳其衝到了李恪面前。
“公子你沒事吧?”蘭兒機靈,改口說道。
“衆裡尋他千百,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李恪感嘆一聲,看了一眼蘭兒,“我沒事!”然後,微微一笑同時也表示了對她隨機應變的肯定。
而綠衣女子身邊的粉衣侍女也關心的問道,“小姐你沒事吧?”然後,朝李恪瞪了一眼道,“這樣燈火通明的地方也會看錯人?”意思很明顯,就是說李恪有目的。
而蘭兒也不甘示弱,回擊道,“看錯了怎麼啦?我們是來猜燈謎不行啊?”
“猜燈謎?”粉衣侍女傲慢道,“看你們三個人就知道沒什麼文化,說大話還猜燈謎呢?你以爲燈謎是你們家做的啊,說猜就能猜啊?”
綠衣女子還在回味李恪剛纔那句話,就聽見自己的侍女已經跟李恪身邊的女子吵了起來,剛要阻止,就聽見李恪道,“既然姑娘如此說,那我就猜上一猜,看這盞南海觀音燈歸誰?”他是實在看不慣粉衣侍女一副狗仗人勢的樣子,纔在蘭兒還沒有說話的時候開口說道。
綠衣女子知道是自己的侍女惹惱了眼前的黑衣公子,瞪了一眼粉衣侍女,對李恪歉意道,“香兒無禮,公子還望恕罪。”
李恪道,“沒事,我們也是來猜燈謎的。”說完,就看向了離他最近的一盞燈的謎題。
第一個燈的謎題是:入門無犬吠(打一字)。
李恪不想思索的說道,“問。”
解說之人笑道,“公子猜的對!”順手摘下那盞燈遞給了蘭兒。
第二個燈的謎題是:久別重逢(打一中藥名)。
李恪說道,“一見喜。”
解說之人依舊笑容可掬的說道,“公子又猜的對了!”然後,摘下那盞燈遞給了蘭兒。
但是,在李恪猜對四個燈謎的時候,老闆的臉上現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他沒有想到眼前這個黑衣公子如此厲害,竟然也是一口氣猜出了三盞燈的謎底。如果,第四盞燈也被他猜中的話,那他就可以和綠衣女子一起猜南海觀音燈的謎底了。
而綠衣女子也沒有想到李恪有如此實力,看他猜剛纔三盞燈的時候不費吹灰之力,可見他博學多才。自己剛纔猜的時候也沒有他這麼輕鬆,可見他在這方面強過自己很多,想到這裡她又不由得有多看了李恪幾眼。
而觀看的人見李恪不費吹灰之力就連續猜中三盞燈的謎底,也爲他加油助威。
第四盞燈的謎題是:“退席(打《論語》一句話)”
李恪最近都在研讀《論語》,所以很快就想到了謎底是:不在其位。
解說之人一臉的不信,他剛開始就認爲綠衣女子猜燈謎的時候很厲害,但是沒有想到李恪比她還要強上三分。邊將燈遞給李恪,邊對他和綠衣女子道,“兩位可以到這邊來看謎題,同時猜這個燈的燈謎。”說完,手一擺,“兩位請。”
李恪對綠衣女子微微點頭,表示她先。綠衣女子也不矯情,徑直上前觀看謎題,看完之後示意李恪看,李恪看了下謎題,謎題是:“故(打《史記》一句)。
李恪看完之後,沉思了片刻,心中有了答案。然後,他看向綠衣女子,見她還在苦苦思索,知道她還沒有猜出,也不提前說出,默默的看着等她。
圍觀的人在看到兩位都爲燈謎苦思冥想,不由的開始議論到底是什麼樣的謎題呢?能讓兩人如此想半天。
片刻過後,綠衣女子方纔擡頭低聲道,“小女子不知,還望公子告之。”
李恪見綠衣女子如此謙虛,不像她身邊的侍女那麼刁蠻,心生好感,說道,“總之不離古文者近足。”
綠衣女子聽完謎底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多謝公子賜教。”
“姑娘客氣了,在下也不過偶爾撞上而已。”李恪謙虛道。
而就在兩人說話之際,解說之人已經將南海觀音燈摘下來,遞到了李恪的手中,“公子,這是你的燈,你拿好!”
綠衣女子見南海觀音燈被李恪拿走,雖心有不甘但也無能爲力,只能心裡惋惜,跟李恪道別,拉着侍女朝人羣外走去。
“小姐,這就走了?南海觀音燈不要啦?那可是你....”粉衣侍女不甘心的說。
“不用說啦,我們輸了,南海觀音燈自然是這位公子的。”她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看到眼前這個公子的時候會如此緊張,如果不是因爲這樣的原因,她也不至於會猜不出這個謎底。難道是因爲他剛纔那句“衆裡尋他千百,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嗎?
粉衣侍女見自己的小姐如此說,回頭狠狠的瞪了一眼李恪,跟在綠衣女子身後。
李恪在離開的綠衣女子眼中看到了失落,還有無奈;又聽到粉衣侍女還沒有說完的半句話,感覺到綠衣女子對這盞南海觀音燈很在意。心中想到自己得到它也沒有什麼用處,既然她很想得到它,何不送她呢?所以,在綠衣女子還沒有走出人羣的時候叫住了她,“姑娘。”
“公子還有什麼事情?”綠衣女子沒有回頭。
“姑娘喜歡這盞燈,那在下就送你吧。”李恪說道。
綠衣女子沒有說話,站在原地沉思片刻,最終還是轉身,接過南海觀音燈,跟李恪道了謝,消失在人羣中。
衆人見南海觀音燈已經送出,再沒有什麼新鮮的事情,就相繼離開。而李恪和蘭兒三人又逛了片刻,這纔回府。
在回府的路上,蘭兒一臉的不高興,說李恪怎麼把南海觀音燈送給綠衣女子,一路上不怎麼搭理李恪。李恪也不解釋,只是哄她說等有機會帶她去西市玩,給她買好東西。蘭兒知道李恪說到做到,心裡很高興,這才恢復了她以前的樣子,搞的李恪鬱悶了半天,心裡嘆道,“女人就是需要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