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熬的心中,自己身爲頡利可汗的親衛,在突厥人當中是強悍和不可戰勝的,是榮譽,是地位的象徵。可是,有一個人打破了這個慣例,他就是漢王李恪,唐使節出使突厥的正使李恪,他身邊的護衛陳其殺了頡利可汗親衛的首領,那個被草原民族稱爲突厥第一勇士的琅德。然後,又是大唐漢王身邊的五千人騎兵擊潰了頡利可汗身邊的一千親衛。
頡利可汗是心高氣傲的人,他怎麼能夠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親衛騎兵的身上呢?頡利可汗的親衛是突厥強者的存在,他們怎麼能讓軟弱的大唐騎兵擊潰他們自以爲是強者中的王者自居的血狼衛呢?然而,事實就是這樣,擊潰他們的是唐朝的軍隊,並且擊潰他們的唐朝軍隊只有五千人。
所以,頡利可汗在得到李恪出了幽州,在漠北草原偷襲他的突厥部落的時候,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生擒活捉李恪。而他命令自己的親衛血狼衛親自前來擊殺捉拿李恪的原因,是要讓血狼衛雪恥。因爲,頡利可汗認爲擊潰自己血狼衛的五千大唐騎兵肯定就是李恪出現在幽州襲擊幽北草原的突厥部落時身邊的這支騎兵。而血狼衛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主動請纓,他們想要雪恥,他們想要證明自己是不可戰勝的。
因此,纔有了這次突厥精心佈置的兵圍李恪的計劃,纔有了血狼衛出現在鬼面騎駐地二十里處,纔有了剛纔血狼衛首領狼熬的一番話。
狼熬,突厥第一勇士琅德的弟弟,血狼衛的副首領,琅德死後他就被頡利可汗任命爲統領,他除了捉拿李恪之外還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抱仇,他要親手解決了殺死他兄長琅德的兇手陳其。
“血狼衛——”狼熬吼道。
“殺——”一千名血狼衛應聲吼道。
“你們應該記得我們的恥辱,就是去年我們奉命出陰山襲擊西突厥可汗獻給大唐皇帝的求娶公主的彩禮,行軍到陰山以西時遇到的五千大唐騎兵的突襲嗎?就是那次,我們血狼衛第一次潰敗而走,雖然我們的潰敗是有原因的,是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任務要去完成。可是,當時我們畢竟想過要用最短的時間擊敗他們,只是我們沒有做到,不想在那裡耽擱太多的時間,纔會選擇潰敗而走。”狼熬深深吸了一口氣繼續怒吼道,“但是,潰敗是沒有理由的,血狼衛戰無不勝攻無不克,遇到五千唐軍潰敗而走就是我們的恥辱。”
“報仇——雪恥!”一千名血狼衛異口同聲,同仇敵愾的吼道。
“好——我狼熬要的就是你們這句話,今晚,二十里處的唐軍就是當初給我們留下恥辱的那支軍隊,我們報仇雪恥的時候到了,兄弟們,殺過去,殺了唐軍,報仇血恨!”狼熬將血狼衛的氣勢煽動起來。
“殺——殺唐軍——以雪恥!”血狼衛義憤填膺的吼道。
“殺——”狼熬第一個衝出了戰團。
二十里的距離,突厥血狼衛開始了衝鋒,目標就是二十里外的大軍鬼面騎軍營。
鬼面騎軍營,軍帳內李恪正襟危坐,身邊黑衣衛三大戰將屹立在他的身邊。“報——”帳外斥候喊道,“十里外發現突厥騎兵,大概有一千人的規模!”
“命令鷹衛火速集結——”李恪命令道。
“諾——”陳其拱手喊道。
“今晚,就讓本王好好會會血狼衛,看看頡利身邊的鐵衛到底有多厲害!”李恪語氣堅定,目光中露出了對勝利的渴望。
夜——靜!
大地——顫抖!
狼熬率領血狼衛距離大唐大營只有一里的距離,“衝鋒——”他吼道,血狼衛開始加速,距離已經剩下了一千步,“上箭——”狼熬再次下令,“唰——”血狼衛彎弓搭箭,衝鋒的陣型依然沒有打亂。
唐軍軍營就在眼前,狼熬和血狼衛身上仇恨的血液在燃燒,他們目光如炬,緊緊的盯在了眼前空無一人的轅門外。
“咴咴。”狼熬勒住戰馬,阻止住血狼衛,唐軍軍營沒有一個人把守,營內靜的可怕,難道他們知道消息已經逃脫了?狼熬被眼前詭異的氣氛所震懾,他沒有魯莽的衝進軍營。
“血狼衛也不過如此,難怪會兵敗陰山!可惜啊——可嘆啊!”寂靜的大營中傳出了一個嘆息聲。
“誰在說話?”狼熬作爲頡利親衛,聽得懂漢語,能夠說漢話。
“你們血狼衛今晚不就是想捉拿本王以雪前恥嗎?怎麼?現在一座空曠的軍營就讓你們怕了,不敢進來了?”狼熬這才聽明白說話的這個人就是他們這次奉命要抓的大唐漢王李恪。
李恪挑釁的話在寂靜的夜晚從軍營傳出,血狼衛雖然聽不懂漢話,但從語氣上可以知道這是敵人在諷刺他們。
狼熬能夠作爲頡利親衛血狼衛的首領,肯定不是一個只有蠻力的莽夫,從剛纔他發現軍營的詭異之後沒有率領血狼衛直衝軍營可以看出他是一個謹慎小心的人。然而,李恪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二十里之外便開始衝鋒的血狼衛殺進軍營的話是任何騎兵都難以阻擋的,因爲他們的速度已經攢夠了足夠的速度,有足夠的衝刺力。然而,李恪故佈疑陣的計謀使血狼衛停滯在轅門之外,消減了他們的衝擊力,讓騎兵遠距離積攢的衝刺力蕩然無存,更是消減了他們的氣勢。
“殺——”狼熬被李恪一激,果斷的下達了進攻的命令。
血狼衛就像血染的蒼狼,夜晚是魔鬼,收割人命的死神,帶着沖天的怒意殺進了軍營。然而,大唐軍營中的空曠和死寂讓他們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樣,氣勢又減弱了不少。“殺——”狼熬見軍營無人,便率領血狼衛殺向了軍營的中軍大帳。
“咴咴。”戰馬嘶鳴,血狼衛在距離唐軍中軍大帳二百步的距離突然停止進攻,他的眼前是三百騎兵,三百穿着黑衣軍服的大唐騎兵,那個穿着黑色大唐王袍,溫文爾雅,滿臉的微笑,給他們血狼衛恥辱的男人就在三百唐軍的前面。
“李恪——”狼熬喊道,他看着眼前這個面對血狼衛臨危不懼,還露出了一臉笑容的男人。
“狼熬?琅德的弟弟——”李恪詢問道。
“大唐漢王殿下不愧是我可汗看重的英傑,有膽識有魄力,敢用三百鐵騎就想破我一千血狼衛。”狼熬孤傲的說道,“可是,很可惜——今天你註定要死,可汗讓我活捉你回陰山,但我不想這麼麻煩自己,死人比活人要安全和放心的多。還有,你必須死,你帶來的五千騎兵同樣要死,不管他們現在去了哪裡,你死後他們也不會逃得出漠北。”
狼熬看到李恪和他身邊的三百軍士,知道自己想找的敵人沒有跑,所以他也不在乎那剩下的幾千鬼面騎。前後五千大軍早已將這一帶圍困,他不想他們能跑到哪裡去,眼前最重要的就是擊殺李恪。
“你確定本王會死在你的手裡?”李恪笑道,“就像你兄長琅德死在頡利王帳中一樣?”
“今晚你們都要死,特別是你,”狼熬聽李恪說出了他兄長的死,就將目光盯在了陳其身上,用手指着他,“我要將你碎屍萬段!”
陳其對於狼熬的話置之不理,他看了李恪一眼,見李恪點頭示意,他便騎馬上前幾步,霸氣凜然的說道,“琅德都不敢說這樣的大話,何況是你呢?”
“狼熬——”李恪看到狼熬鐵青的臉,看到剛要下達進攻的命令,便大聲說道,“本王很敬佩突厥第一勇士琅德,敬佩他明知不可敵而爲止。可惜啊——”李恪說到這裡,臉上露出一絲惋惜的神情,“同樣的親兄弟,你怎麼就沒有勇氣像琅德那樣出來跟我黑衣衛一決生死呢!可惜啊——可惜——”
“李恪,別以爲你身邊的侍衛在大汗的王帳中殺了我大哥就覺得我突厥無人,今天我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血狼衛!”狼熬被激怒了,他的臉色漲紅,面目陰沉可怕,“其實你現在在我眼裡已經是一個死人,那我就滿足你的要求,我血狼衛今晚就好好會會你的黑衣衛,讓你輸的心服口服,死的明明白白。”
“好——本王倒是也想看看草原霸主頡利可汗的血狼衛究竟有多少悍不畏死的勇士。”李恪純粹就是用激將法,血狼衛聽不懂漢話,狼熬聽得懂就行。
“我不想浪費太多的時間,我們就比三局,你們黑衣衛每局可以出三個人,我們血狼衛出一個人就足也。”狼熬傲慢極其囂張的說道。
“狼熬你還是這麼自負啊!”李恪笑道,“知道你兄長是怎麼死的嗎?裝B被殺死的!”
“你——”狼熬氣憤道,但他沒有繼續跟李恪對話,而是惡狠狠的看了李恪一眼,對身邊的一個百夫長用突厥語說了幾句話,百夫長一邊聽狼熬說話,一邊不住的點頭表示明白。狼熬跟百夫長說完,將目光轉向李恪,傲慢的看了他一眼,“別逞口舌之狂了,現在就開始比試,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血狼衛。”
狼熬的話一說完,那個百夫長就騎馬衝出了血狼衛,他來到黑衣衛陣前叫喚,樣子囂張至極。黑衣衛看到眼前這個囂張的突厥百夫長,早就有人按耐不住了,他們向李恪主動請纓,要將眼前這個囂張的突厥人斬殺在馬下,可是李恪對他們的請求置之不理。
突厥百夫長在陣前叫喚了半天都不見唐軍有人迎戰,他便開始用突厥話謾罵,而狼熬看到唐軍陣營中依然沒有反應,便譏笑道,“難道漢王殿下身邊的唐軍怕了我們血狼衛不成,龜縮在自家陣營不敢出戰,唐軍也不過如此!”
“哎!不是本王不想讓他們出戰,只是本王剛纔說了讓你們血狼衛出三人,我們黑衣衛出一個人,既然你這麼不領情,那就別怪本王的黑衣衛手下不留情,讓你輸得太難看!”李恪說話同樣囂張,“王中長——殺的乾淨利落點!”
“諾。”王中長應聲出了黑衣衛陣營。
百夫長看到唐軍陣營中衝出了一個年輕的將領,臉上露出了一絲不屑,王中長對於突厥百夫長對自己的藐視不爲所動,他緩緩的抽出了身邊的佩刀,用右手將它平舉,同樣是一副極其囂張,極其藐視對方的動作。
百夫長開始憤怒,他將彎刀高高舉起,催動胯下戰馬向王中長衝了過來,王中長催動胯下戰馬,依然保持着唐刀平舉的姿勢朝突厥百夫長衝去。衝鋒——兩人開始衝鋒,兩匹戰馬的馬蹄聲在寂靜的夜裡敲響,兩百步的距離不長,恍若一瞬間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只剩下十步。兩匹戰馬相錯的瞬間,突厥百夫長將手裡的彎刀劈到了王中長,王中長側身一閃,躲過了彎刀,而他自己的右手一收,反手握着唐刀,將唐刀刀背緊緊的靠在自己的手臂上,由手臂之間衝出,劃過了百夫長的頸部。
“噗嗤——”鮮血就像泉水一樣噴涌而出,將百夫長碩大的頭顱衝向半空中,戰馬交錯,突厥百夫長無頭屍體騎在戰馬上跑了五六米才和半空中的頭顱一起“撲通”一聲掉到了地上。
“嘶---”不知道是戰馬恐懼還是馬上騎士被震撼,突厥血狼衛中傳出了戰馬的嘶鳴聲,靜——戰場靜的可怕,狼熬沒有想到血狼衛的百夫長,在突厥部落可以以一敵十的百夫長,面對唐將竟如此不堪一擊,死的這麼窩囊,死的這麼震撼。
王中長一擊斬殺突厥百夫長,並沒有返回黑衣衛陣營,而是繼續在戰場上挑釁突厥血狼衛。血狼衛是頡利可汗的親衛,突厥人最爲勇敢的戰士,豈能受如此欺侮,還沒等狼熬發話,三名血狼衛百夫長已經騎馬衝出了血狼衛陣營,衝向了戰場中的王中長。
黑衣衛中的朱童見血狼衛中衝出了三名百夫長,他忍不住了,剛要騎馬衝出卻被李恪阻止,“王中長難道就這麼不堪一擊?”
李恪一句平淡的話讓朱童虎軀一震,殿下顯然是很瞭解王中長的戰鬥力,同時爲自己的魯莽羞愧不已,自己真是魯莽了,這個時候殺出去豈不是讓王中長覺得自己在藐視他的實力嗎?
戰場中,王中長買對三名血狼衛百夫長毫無怯意,他依舊唐刀平舉擺出了剛纔那個極其囂張的動作。血狼衛的三名百夫長被王中長藐視的動作激怒,“嗷嗷”嚎叫着衝向了王中長。王中長身子後仰躲了一柄砍向他頭顱的彎刀,右手唐刀揮出阻擋住了砍向他胸前的彎刀,同時他在阻擋那柄彎刀的時候藉着彎刀砍向自己的力量後撤,將手握彎刀的這條手臂暴露在了自己的胸前。
“啊——”淒涼的慘叫聲劃破了夜空,王中長所阻擋的這柄彎刀連同握着它的手從那名百夫長的胳膊上掉了下來。原來,王中長早就注意到了第三柄彎刀在自己後仰時砍向自己的胸前,所以他才藉助被自己阻擋下來的這隻手擋住了第三個百夫長的一擊。
第三個百夫長看到自己的彎刀砍斷了同伴的手,他愣住了,而王中長抓住了這瞬間,唐刀揮出,生生的斬在第三名百夫長的胸前,“噗嗤——”鮮血噴出,第三名百夫長竟然被王中長硬生生的攔腰截斷,“啊——”伴隨着這個叫喚聲,第三個百夫長的上半截身體栽倒在馬下。然而,剛纔王中長後仰躲過的那柄彎刀又一個回殺,刀光一閃,王中長的後背上血流濺出,他的背上一條被彎刀劃出的傷口露出了生生白骨。
“恩——”王中長悶哼一聲,回刀擊在劃破他後背的彎刀上,同時左手伸出握住突厥百夫長的脖子,唐刀回擊,將他的頭顱生生割下,提在了左手中。
戰場上四人的擊殺速度之快令人咋舌,所以當王中長左手提着血狼衛百夫長的頭顱,右手又一刀將斷臂的百夫長砍下馬背時,突厥人,血狼衛不由了吸了一口涼氣,惡魔,殺神,魔鬼,他們被王中長殺人的手法震撼。殘肢,人頭,斷臂,鮮血,眼前他們所能看到就是這樣東西在衝擊着他們的心裡防線。
狼熬看着場中殺神一般的王中長,又看了一臉身邊一臉震驚的血狼衛,他心中暗自喊道,糟糕,血狼衛的士氣已經對對方血淋淋,震撼性的殺戮消弱到了低點,現在就是自己下達衝鋒的命令,以血狼衛的士氣鹿死誰手都不知道。
怎麼辦呢?狼熬心中思量,沒有辦法,現在只能用同樣的方法將眼前的唐軍一招擊殺,只有這樣才能夠再次激起血狼衛的鬥志。
“咴咴”狼熬想到這裡,不待黑衣衛有何舉動,便騎馬衝出,雙手高舉彎刀向王中長的頭顱砍了下來。
王中長在一息之間擊殺了三名百夫長,現在他的身體早已虛弱不堪,再加上狼熬突然毫無徵兆竄出殺向自己,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等到彎刀出現在他眼前一尺的地方時他想用唐刀阻擋也已經爲時已晚,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眼前快如閃電般的白光劃破自己的咽喉,割斷自己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