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與袁術兩兄弟的反目相攻,在自古以來都是“成王敗寇”理念深入人心之時是極爲正常的。他們兩人現在沒有合作一起進取的意思,那麼各自真正的打算當然也不可能讓對方知曉。
“主公,現爲一歲之末,無論是於曆法還是時節,都並非最好時機,若敵方拼盡全力來攻,則現時亦舊可爲用兵時日,莫如稍作延後,無論是在大雪下降的初春,還是更往後些皆可。”
一年多的準備,對於袁術來說,他的許願封官舉措,當然也打動了不少心志不堅,“寧爲雞首”之輩,也正是他們的阿諛奉承,給了袁術敢於冒天下之大不違稱帝的勇氣。
但想到現今他們有若於“走鋼絲”的危隊,將自身的前途命運完全寄託於天下諸侯們確如袁術所想那般,找到一塊“遮羞布”後立即便羣起附和,使得漢室正統名義完全顛覆。再加上便有劉曄就在身邊的徐州虎視於此,無論如何,他們的心情在大事有定論之前,都算不得“輕鬆”一詞。
當然,事情進行到這一步,能有退路的已經由着退路離開了。\留下來的便多是與袁太牽聯太深,已深深打上了了“袁氏”烙印與袁術自己一樣,皆無退路,分別以不得不、以及只願意的態度繼續往前闖……
由着袁術現在狀態,對於逆反自己心意的話語,一般情衝下自然是沒有作用的。
但這位心腹所言卻有些說到關鍵之處,爲尋求支持的袁術,實際上就連呂布也曾不計前嫌地派人前去拉攏,以求能夠化解前時不快之事。在他必定與劉曄會有相爭之事時,有呂布的加入協同作戰,那他地勝算又添加了何止數成?
從呂布表態歸降於劉曄之後,他已是將性情收斂許多,無論於公還是於私,在瞭解劉曄愈多之後,呂布心中那頗有幾分的高深莫測之感更是加重了幾分。
而且劉曄對於他的態度也是值得重視。無論是借二將練兵許久時日,還是當前時他屬下有軍士不守紀律劫掠於外而劉曄迅速作出的嚴正告誡,這些足夠讓呂布對於劉曄再添一分敬畏。===
雖然呂布屬下的軍士不守令由來已久,但在嚴法在前也是收斂不少,只是偶有小規模事件發生。劉曄便也不想在這時以這個小節與呂布鬧得不愉快,也就視其不見了。袁術的信使在九月時找到呂布,而這時他剛剛迎來了田疇與趙明這兩位劉曄最早心腹的主掌沛國不久。
對於袁術極差地印像,以及結合其現實征戰中幾無大勝的經歷,呂布的選擇就很簡單了。“不置可否”算是留些面子的說法,“不作答理”而自身靜觀其變,將自己不屑意思表露出來,只是未直言反對,留了最後一線餘地這就是呂布面對袁術信使最後的態度。
實際上除了自己內部地少數人,袁術再無一人支持者。這種情況即使他自己已然“走火入魔”到無可救藥,同樣也會讓他在稍稍清醒之時考慮如何方能使得自己成功機會增大許多。
現今得到親信側面提醒,袁術稍稍一想,確實此說極有道理,無論其餘諸侯們有何態度,只要是在不利於動用大規模軍隊作戰的冬季聽聞此事。他們都不可能第一時間採取措施,而拖延的時候越久,便越有可能“更多的同道中人出現”分擔掉袁術所承受的壓力。
有這個考慮,自己想通的袁術當然不會如平日那般對於諫言之語卻未必能聽得進去態度。
於是,這個本來定爲“即刻登基”的大事,也就順勢稍往後延,只等冬季大雪紛飛時刻來臨便是袁述“登基”稱帝之機……
在接下來的兩月時間裡。袁術便在隨着日期臨近,心潮澎湃不已,而劉曄對此並不知曉,只是如往常一般處理大小事務,教導郭淮與劉協二人中度過。
袁紹當然也沒有閒着,在十一月底到十二月中這段時間,他對公孫瓚發起了一次試探性質的進攻,可算是再體驗了一番勤修工事四年的易京現狀。只通過這次地試探進攻結果。袁紹便在衆謀士分析下。得出了自己與公孫瓚相爭,雖然他佔了絕對優勢。*但若是在對手的一味固守策略下,也並非是他可以很快拿下的結論。
從另立劉虞爲帝不成,袁紹心思裡其實與袁術一般,都是有着稱帝的打算,但他比其弟袁術強便強在他卻是清楚----就算是稱帝,卻也不能在這時行事……
這是大勢問題,無論哪位精明之人都會想到這個結果,袁術若自己不是得到了被喻爲“君權象徵”的傳國玉璽,只怕他同樣也是能夠想到的。
迷信於得到玉璽便是真命天子,這一點在古時是極爲常見地,特別是在亂世之時,有玉璽在手其作用也確實不小,但無論哪位得到玉璽之人,卻也下意識地去忽略了,若一樣死物便能真正像徵永恆的權力,那麼最先擁有它的秦始皇、以及後來的漢室,爲何會有後來失去天下之局?
對於這一點,無論哪位得到玉璽之人只怕都是同樣一個答覆----“天擇有賢才者而任之,秦、漢氣運不過,有爲者僅這些人而已,此時便算是上天重新選擇之時”。
當一個人有了自己無論對錯卻必然會堅持下去之事時,他總會想出信誓旦旦、自認“有理有據”的理由來,這種人無論旁人如何勸說都很難聽得進去……
袁術也僅是這類從來不會缺少的一大批人中,一位典型的代表人物而已。
公元197年1月20日,漢獻帝建安二年春,江北以至於幽州地中原大部份地區都是大雪飛揚,而在這個本應當是“瑞雪兆豐年”的時候,一個突兀其來的消息,卻使得剛過完新年的百姓們驚愕以對,以及各地諸侯們的急急應對----
“自董卓進京亂政之後,漢室已名存實亡,最後桓、靈二帝崇信於閹豎,禁錮善類,終至於有此下場!方今天下紛爭不休,孤欲以一己之力重新統一中國,救百姓於水火之中……然名不正則言不順,得上天護佑,孤得傳國玉璽在先,百姓臣下爭相支持在後,故願承天受命,擔此重任於肩……”
袁術稱天子!
“天子”與“皇帝”的概念並不完全相同,前面已有過說明:所謂“天子”是爲天之嫡長子,整個天下便是上天將其交到天子手中由其管理,這是在商周時期的便已成形的,而“家”,“國”概念在那個時代也分別是代表了士大夫以及諸侯地封地;而“皇帝”地稱號則是由秦始皇統一六國而來,此時古人認爲居於天下中心的地區已全被一統,“家”,“國”統一爲“國”,而“國”又與“天下”併合,故而贏政稱始皇帝以示其功業之高,而非以前那般依着封建制度,封王以及諸侯於天下。
到了這時,皇帝就是天子,天子同樣也是皇帝。這是實際地意義,當然字面上的意思還是不能完全以同一個解釋而定論。
所以,袁術因爲顧忌於他先後敗陣的曹操、劉曄二人,不直稱帝號,卻間接地以“稱天子”行稱帝之實,這也並非全無可取之處,相較而言也算有得幾分精明。
但無論是直接稱帝還是這般曲折的想通過“天子”之名落得個有餘地之事,袁術稱帝這個事實是無法改變的!那麼現今擺在諸侯面前的,就是如何去應對此事。
由於劉曄留於洛陽的部屬原因,故而曹操與洛陽的朝廷百官們一拍即合,最終敲定一切,使得“天子”願意遷於兗州治所許縣,這已是在一月初之時,剛剛安頓後百官,並且對“天子”執禮極恭的曹操,還未享受到辛苦說服終於“迎奉天子”的好處,卻立即得面對這麼一件令他難以忍受的“挑釁”。
本就名義上從屬於袁術的孫策,卻在接到消息後第一時刻便依着前時他與周瑜所商義對策,宣佈了與袁術絕交,與其再無瓜葛的意思,這是天下第一個表態的諸侯。
他接到消息最早,有如此結果並不奇怪。
而曹操便成了第二個,他立即請天子發佈了討逆令,自己再發檄文於天下,就是袁紹處也送去了一份,號召天下共討“搞分裂”的國賊。
“天無二日,民無二主”,這等大事當然沒有妥協可講!而劉曄也是第一時間作出了反應,立時宣佈接受曹操的檄文,並約見於呂布,要其共同參加,與曹操一道結成討袁主力,共攻於淮南。
有意思的是,孫策也接受了這個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