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阿貴住處。
“你下這麼大的決定之前怎麼就不先跟我商量呢?”蔣老爺子負氣不已,對夏慧嫺抱怨:“如果不是秦美找到我,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蔣老爺子這段時間都在忙,忙得焦頭爛額,所以秦美試圖聯繫他的事,被秘書忽略了,他根本就不知道。
後來,還是秦美在氏國際門口攔的他,他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夏慧嫺的臉色很不好看,彆着臉,問:“那個女人跟你說了什麼?”
“她還能說什麼,就說惹你不高興了Bie。”
蔣老爺子看夏慧嫺板着臉在那裡,甚是疑惑,追究:“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你忘了她肚子裡懷着咱們的孫子了嗎?你居然跑去跟她說不許她跟阿貴結婚?!”
夏慧嫺心火一起,張嘴就想說出真相,但是一想到這會害了司馬,她又硬生生地把自己的怒氣吞了下去,什麼都沒說。
“阿貴和司馬也是的!”蔣老爺子很生氣:“這麼大的事,居然沒有一個人跟我提!”
“你少在這裡賴兒子!”夏慧嫺火大,對他:“這都是我一個人的意思,我敢做就敢認,我就不喜歡,我就不讓他們結婚,怎麼的?”
夏慧嫺的火氣一上來,蔣老爺子的火氣一下癟了。
可是,這說不過去,他不死心,對她:“可……這到底爲的什麼?”
蔣老爺子知道,夏慧嫺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她這麼做,肯定是有她的原因的。
他眼巴巴地等着夏慧嫺給他一個交待,夏慧嫺思量了再三,纔沒好氣說:“生出來,孩子姓什麼?”
蔣老爺子覺得可笑,對她:“生出來,孩子當然是姓蔣啊!”
夏慧嫺一聽,冷笑,對他:“父親姓夏,母親姓秦,生出來的孩子姓蔣?我看你是老懵懂了吧?”
“結婚那天,你出席阿貴的婚宴,你是以老闆的名義出席呢?還是以老爸的名義出席啊?”
“如果是以老闆的名義出席,阿貴的婚禮,你的老婆你能不能不帶?你的兒子是阿貴的同事,你能不能不帶?如果是以老爸的名義出席,以你的身份,你又敢不敢上到臺上去祝福這對新人,敢不敢在衆目睽睽之下飲下你私生子的妻子敬給你的那杯兒媳婦茶!”
這原本只是一個搪塞用的藉口。
但是說到這裡,夏慧嫺卻越發地心酸。
熱淚,充盈了眼眶。
夏慧嫺一直都以爲自己幾十歲了,已經不介意這些,但是沒想到自己主動說起來,心還是難以釋懷。
她說不下去,也不想面對,起身回了房間去。
蔣老爺子聽到這些,心裡其實也很難過。
其實,他這一生真正愛過的只有一個女人,那就是夏慧嫺。
她是自己的初戀。
無奈的,是無論他們當年相識的過程多麼地美好,也改變不了夏慧嫺無法成爲他原配的事實。
人,無法選擇自己的出身。
所以,蔣老爺子從來沒有在這方面嫌棄過她。
而她,也從來沒有怨過他,直至,兒子要成家的今天。
蔣老爺子理解,她只是爲了兒子。
他愧疚一嘆,想要進房裡道歉,不想,突然聽到門鈴響了。
他微微意外。
覺得奇怪,走去開門,看到駐在門前的兩個男人,他不由得一怔。
“什麼事?”
“這裡是夏志貴先生的住處吧?”其中一個男人對他示意他們搬來的東西:“夏先生在嗎?他的朋友前段日子聽說他要結婚了,特地在我們店裡挑選了一幅畫,送作祝賀他的禮物。畫已經裝訂並且包裝好了,所以我們按地址送了過來,麻煩簽收一下,好嗎?”
畫?
蔣老爺子猜疑,打量這幅用油紙打包繩綁的東西,沒想,突然另一個男的突然:“哦!您不是……”
蔣老爺子一聽,知道對方認出自己是誰來了,不想惹麻煩,趕緊要過那張要簽名的紙,對他們揮手:“搬,搬,搬,搬進去。”
那個人趕緊把畫搬進去了。
蔣老爺子潦草一簽,扔回給他們,催促:“走,走,走,趕緊地!”
兩個男人完成任務,互看了一眼,趕緊地溜了出去。
門被關上。
他倆在等電梯的時候,其中一個人低聲:“他不會因爲好奇然後自個打開來看吧?”
電梯“叮”地一下到了。
另外一個男人心裡也是不踏實,步入電梯,丟下一句:“誰知道。”
他們猜對了。
蔣老爺子確實對這幅畫很好奇。
“朋友?”
這個世界,每個人都會對包裝裡頭的東西好奇。
尤其,是在完全看不到的時候。
蔣老爺子很想知道這是一幅什麼樣的畫。
他走過來,圍觀了片刻,末了,出於好奇心,他找到了邊緣粘合處,動手去撕這層包的非常厚實的油紙。
他只是想看一看這幅畫畫的是什麼。
不想,撕開來才發現,遠離裡面還有一層包裝禮物用的糖果彩條紙。
蔣老爺子想要打開它,不想,聽到:“你在幹什麼?”
他轉頭看去。
夏慧嫺已經調整好情緒,從房間裡出來了。
她可是有聽到這幅畫是阿貴的朋友送給阿貴的。
“你還小是吧?拆兒子收到的禮物,一會兒他回來可要不高興了。”
蔣老爺子聽完,只好作罷。
他看夏慧嫺進到廚房去倒水喝,便跟過去,辯駁:“我只是想確定一下他那些豬朋狗友會不會送他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啊。”
夏慧嫺聽來,沒好氣瞥了他一眼。
“你以爲我們的兒子今年幾歲啊。”夏慧嫺覺得好笑,捧着杯水從廚房裡出來:“他已經成年了,交往過的女友比我鞋櫃裡的鞋子還要多啊,還有什麼是他沒見過的?”
“更何況,現在很多藝術畫作都是[衤果]露的。”她坐到沙發上,對他:“你又分得清什麼是藝術什麼是亂七八糟麼?”
說罷,夏慧嫺一怔。
因爲,蔣老爺子在她身旁坐下,把她手上的水杯拿開去了。
蔣老爺子握住她的雙手,誠懇溫和地對她說:“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會在阿貴婚禮之前讓你們母子倆回到蔣家的。”
夏慧嫺愣在了那裡。
她想說,她是不會同意阿貴和秦美結婚的。
但是,一想到阿貴可以因此認祖歸宗,她又一時語塞。
蔣老爺子看她的表情,以爲她是在爲自己爲難,不由得欣慰一笑。
末了,看看時間,接下來還有重要的人要見,他對夏慧嫺:“那就這樣了,我先回公司了。”
他站起來,對夏慧嫺:“如果覺得悶,就打電話叫阿貴或者司馬過來陪你,我會批假的。”
夏慧嫺看他打算走了,便也起身送他。
蔣老爺子臨走,突然又想到什麼,回頭對她:“至於秦美,寬容一點,因爲她還懷着我們的孫子呢,好嗎?”
夏慧嫺看着他,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蔣老爺子對她包容一笑,然後走人了。
聽門關上的聲音,夏慧嫺又坐回到原位上。
她還沒有跟蔣老爺子或者阿貴說秦美肚子裡孩子的事。
因爲,她不知道應該怎麼去坦白這件事。
她已經勒令司馬對任何人封口。
她也不擔心秦美會爆出這個秘密。
因爲,秦美很清楚,如果說出來,就什麼都不可能了。
她現在只是在愁阿貴結婚的事。
不結的話,總得有個理由不是?
她嘆了一口氣,心情鬱結。
想來在家裡獨自一人太過寂寞,她掃視周圍,想看看有什麼事可以做,最終,目光還是落在了那副還沒開封的畫上。
未知,就像神秘,有一種特殊的吸引力。
這幅畫畫的到底是什麼?
她不禁也開始像蔣老爺子剛纔那般,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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