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嬤嬤會意,微笑着對趙雨菲說:“這位是三姑娘吧。老身是我們郡主的陪嫁嬤嬤,按照宗室的規矩,老身也算是內務府的人,身居正八品的品級。這裡有禮了。”
趙雨菲本來一身高傲的問話,沒有想搭理陳文蕙的這些下人們,可是這個老嬤嬤上來就亮明瞭身份,人家可是正八品的內務府嬤嬤,雖然品級很低,但是也是吃朝廷飯的。趙雨菲雖然是國公子女,但是她實際上並沒有品級,只是個官眷而已。
鄭嬤嬤這麼一說身份,趙雨菲就不能高傲了,只能還了一個禮,這個心裡叫一個別扭啊,她就是在宮裡也沒有給那些太監,嬤嬤們行過禮,何況是在自己嫂子這裡。
但是,禮不可廢,她心裡再怎麼彆扭,也只能照做。
身邊那些趙家的家眷們都議論起來,怪不得人家說宰相門前七品官,這貴女就是不一樣,身邊一個嬤嬤都是有品級的。
趙雨菲聽了這些,心裡更是來氣了。
鄭嬤嬤不緊不慢的說:“三姑娘的教養嬤嬤都不知道是哪一位,怎麼能叫一個千金貴女問出這樣的話來呢?我們郡主的婚事是皇上的賜婚,天下哪裡有人敢有疑問?連聖旨都有疑問了,那置皇權於何地呢?對了,剛剛在前面宣讀聖旨的時候,三姑娘難道不在?”
趙雨菲的臉色暗了下來,這個帽子扣的可是大了,直接說她藐視聖旨,藐視皇權了,有這樣栽贓陷害的嗎?這是她親嫂子嗎?她當然也不想想,她就沒有把人家當嫂子看待。能怪人家不拿她當親人嗎?
聽了鄭嬤嬤的話,本來幾個打算聲援趙雨菲的姑娘們都低下頭,裝作不存在,甚至有幾個自動挪了一下位置和趙雨菲劃清了界限。
趙雨菲悶聲說:“嬤嬤嚴重了,我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不過是自己的親嫂子,白問一聲而已。請嫂子恕我口無遮攔。”
鄭嬤嬤很是滿意說:“三姑娘一時間說錯了話也不算什麼。一切有我們郡主做主。不會有問題的。只是,今後,三姑娘的教養嬤嬤要是有空不妨來我們府裡。我們會好好教導她的。
趙雨菲氣的不行了,自己道了歉還不行,還要整自己的嬤嬤,這個二嫂可不是個好像與的。跟大嫂剛剛過門的時候可是不一樣。
氣氛一下子低沉下來。陳文蕙對鄭嬤嬤的表現很是滿意,不愧是出身陳家世家的管事嬤嬤。這個手腕,氣場就是不同。陳文蕙轉頭看了看另外一個嬤嬤蘇嬤嬤。蘇嬤嬤長的慈眉善目的,天生一張笑臉,看起來十分的可親。她會意,忙引開話題,帶着這些姑娘和嫂子們開始介紹起新房的東西來。
這也是大楚的一個規矩。新娘要是嫁妝好,就會有專門的嬤嬤誇新房。把新娘的陪嫁給誇耀一遍,這也是給新娘長臉,給新娘的孃家長臉,給夫家一個下馬威的意思。
這個環節大家都喜歡,因爲只有這一天可以好好的看看新娘的家底。何況還是出了名的豪富的陳文蕙的家底。
其實一進這個新房,大家都被這滿屋子的錦繡給迷住了眼睛。這些人也都是見過世面的,但是也沒有見過這樣的東西,每一件都是精品。
其實對於趙雨菲的挑釁,這些人都很不以爲然。當然了,小姑子挑釁嫂子,這好像從古至今都是這樣。但是,這樣的戲碼看多了,自己也經歷的多了,自然都沒有了什麼興趣,哪裡有欣賞陳文蕙的陪嫁來的開心。陳文蕙是什麼人,可是世家女。名門閨女見多了,可是世家女京城中才有幾個?這個世家女還不是一般的世家女,這個世家女可是個郡主,還是有官職的,正一品的南洋總管,在南洋人家可是有三個城市的。說是富可敵國都是正常的。沒有聽說過嗎?皇帝都說她是大楚最有錢的姑娘家。這樣的姑娘出嫁,這嫁妝能不好嗎?
大家興致勃勃的跟着蘇嬤嬤參觀了新房裡的佈置,那花梨木的千工牀,寬大,雕工好到讓全體人都看呆了。還有那被褥,上面用的錦緞都是織金的。這樣的錦緞在京城一般都是用來做衣服,禮服用的,價比黃金,可是,在這裡就是用來當被褥用。
還有這滿屋子用的綃紗,這個東西又棉密,又透光,還很透氣,最近幾年京城新近興起來的,價格也是高的嚇人,小姑娘們都喜歡用這個做夏天穿的衣服。可是,在這裡,滿屋子都是,只是用來當窗紗,當門簾,當帷簾之類的。
一個小姑娘,不由得用手去摸了摸身邊一個帷簾,這個帷簾是紅色的,當然了,今天,整個屋子都是紅色爲主色調的。
這個小姑娘對身邊的自己家嫂子說:“嫂子,你看這種紅色的綃紗,顏色這麼正,還帶了花紋,恩,是如意雲紋,這麼美麗,要是做個衫子該有多好看啊。不是能把皮膚趁的更白?我兩個月前,在翠錦樓看中了一個這樣的衫子,不過,沒有這個綃紗的質地厚實,也沒有這樣美麗的花紋,也沒有這個顏色正,一個衫子都要二十兩銀子,這只是料子,還沒有算工錢,母親哪裡捨得給我做?我就沒有做成。你看,在這裡,就這麼一大塊,一大塊的當了個不起眼的帷簾,真是心疼心了。這得花費多少錢啊?怎麼這個新嫂子這麼有錢?孃家置辦這麼好的東西?”
那個嫂子說:“八姑,你不知道這個料子的來歷,我孃家是做生意的,所以我知道的,這個料子就是南洋產的,所以金貴着呢,我們買當然是貴的很,可是,對於人家文蕙郡主來說,這個就是她的城市產的,還不是要多少有多少?興許在人家郡主的眼裡這個就和我們家裡用的普通糊窗戶的紗一樣呢。你要是喜歡,以後多來走動,這個郡主可是出了名的大方,到時候,你討喜一些,她手裡漏下的都夠你用的了,還能怕沒有做衫子的綃紗?”
這個小姑娘頓時兩眼放光。有着這樣想法的人不在少數,大家看到這滿屋子的錦繡,滿屋子的花梨,紫檀傢俱,看到多寶閣上面那些堪稱聖品的玉石擺件,大塊的翡翠雕件。平常女眷們用指甲大的翡翠都能做成個墜子帶,可是,如今那些水頭好,整體剔透的翡翠都雕成了各種惟妙惟肖的擺件,就這麼堂而皇之的放在多寶閣上。還有那寶石樹,黃金的樹幹,翡翠的葉子,寶石的花朵果實,簡直就像是真的一樣,看的人直咂舌,這真是富貴景象了。這些寶物,要是一般富戶有一個都得當傳家寶一樣的珍藏着,在陳文蕙這裡,隨處可見,也沒有怎麼珍藏,就這麼正常擺放着。
還有那些精緻的瓷器,各個都是那麼精美,看的人愛不釋手。
外間牆壁上掛的是名畫,這些女眷們也有讀書多的,也有見識廣的,自然是認出是名畫,這樣的名畫在外面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在這裡就這麼當掛壁的裝飾這樣掛着。裡面的牆壁上,一面是掛的是山水潑墨,看起來和尋常的閨房不一樣,想的大氣很多,下面還擺着凍石鼎,正嫋嫋的冒着不知名的香氣,十分的好聞。這讓大家一下子想到了南洋好像就是盛產香料的地方,在這裡能聞到不一樣的香料,還真是再正常不過了。
裡屋和外屋之間隔斷用的是個紫檀落地大屏風,屏風上面是精緻的紗,紗上面繡着喜慶百子圖的圖案,那繡工的精美讓所有的女眷都看的傻了眼。
這些女眷們嘖嘖稱奇,心裡,嘴裡都讚歎不已。陳文蕙還只是端坐着微笑着聽。當然了,這是正常的反應,沒有一個人會挑剔她,因爲新娘子就是這樣的,不能說話,不能表態,只要含羞的坐着就行了。
其實,陳文蕙都要憋瘋了,但是礙於禮數,她只能保持笑容這麼坐着。她覺得自己的臉都要笑僵了。真是好盼望這個環節能快點結束,這一屋子的女眷們能早點出去,她好想吃東西,好想活動活動。
也許是知道陳文蕙會有這樣的想法,蘇嬤嬤介紹了一遍之後,就用這些東西把所有女眷的注意力都吸引住了,然後,她一提出請大家參觀另外的花廳,頓時,所有的女眷們都有了興趣,都跟着她出去了。
她們一走,陳文蕙頓時軟了下來,端坐着果然是很累人。她正準備自己把頭上那些沉重的寶石花冠拔下來,早有丫鬟過來,快手快腳的幫她把禮服給脫了,頭上的首飾給去了,她一下子輕鬆了起來,可是,陳文蕙還有些擔心問:“水紅,這樣成嗎?萬一有人進來怎麼辦?”
水紅笑着說:“郡主不用擔心,外面有鄭嬤嬤親自守着,不會有問題的。萬一真的有人進來了,我們就伺候你趕緊穿戴起來,一點都不會耽誤的。”
有鄭嬤嬤守着,陳文蕙還是很放心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