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將衛立煌
正在此時大門開處,衛立煌風風火火闖了進來。何應欽見到衛立煌,便把火氣發在他的身上。他大聲吼着:“衛俊如你好大膽,這是你來的地方嗎?”
誰知道衛立煌不買他的賬,也出言不遜地說:“這是委座的別墅,我是委座的部屬,怎麼不能來?”
見部下竟敢頂嘴,氣得何應欽臉色發白。他抖着嘴脣說:“放肆,這兒是中常委會的會址你知道嗎?”
衛立煌微微一笑:“若說放肆,職下不得不放肆一次,日軍進逼,華北危急,俊如請纓上陣,誓與倭寇決一死戰!”
蔣介石見二人爭得不可開交,忙說:“今天正在開會,俊如先回去,散會之後,我還要單獨召見你。”
衛立煌說聲“是”,行禮之後,退出會議室。
在國民黨的部隊裡,等級制度十分森嚴,衛立煌怎麼敢頂撞這位上司?這裡還有一段因由。北伐時,在龍潭戰役中,衛立煌的14師連續擊敗了孫傳芳6個師的進攻,奪得首功。而何應欽在擴編部隊時讓劉峙當第一軍軍長,顧祝同擔任第9軍軍長。衛立煌升任第9軍副軍長。衛立煌一氣之下拒不上任,跑到上海休假,藉以消極。何應欽自覺不妥,到上海造訪衛立煌。何應欽在客廳久候,衛立煌在內室關照副官推說人不在。衛的話何在客廳聽得清清楚楚,於是何應欽留下東路軍總司令的名片,含恨而去。從此之後,何、衛結怨。
陳布雷走近蔣介石說:“介公,下面如何進行?”
蔣介石揮揮手喪氣地說:“散會!”
陳布雷宣佈散會之後,蔣介石步入休息室,這時張羣也跟了進來。蔣介石對張羣說:“嶽軍兄,今日的會上,你怎麼一言不發?”
張羣,字嶽軍,是政學系一派的領袖,早年留學日本,是蔣氏的智囊人物之一,現任中常委的秘書長。張羣聽了蔣介石的問話,反客爲主地說:“以介公的意見,戰與和孰利孰弊?”
蔣介石笑着說:“老滑頭,我想聽聽你的意見,你怎倒問起我來了?”
張羣不得不說:“敬之兄的意見,對黨國一片赤忱,難能可貴。中日開戰,中國必敗。而煥章主戰亦有道理,且不說亂黨煽動,國民抗日呼聲日高,水可載舟,亦可覆舟就是這個道理。”
宋美齡聽了半天,也沒聽出個眉目來,便問:“依張先生之見,戰與和皆不可取,豈不是讓政府坐以待斃嗎?”
而蔣介石卻洞察出這個幕僚的思路,便對夫人說:“大令,讓嶽軍說下去。”
張羣輕搖着摺扇說:“老子云:‘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戰與和並不一無可取,關鍵是將二者統一起來,趨於利,避其弊,轉化困境,變被動爲主動……”
“請盡其詳。”蔣介石已悟出其中道理,迫不及待地問着。
“我認爲,戰與和均不是目的,抗日圖存,重要是個‘存’字,以‘抗’來爭取時間,靜觀國際形勢的變化,最後就是這個‘存’字了。”
蔣介石越聽越有興趣,便催着說:“請嶽軍兄教我。”
張羣得意地說:“賜教介公,嶽軍不敢,有四句話送你參考。”
“請講。”
張羣收住摺扇,壓低聲音說:“和必亂,戰必敗,敗而後和,和而後安。”
蔣介石心裡一亮說道:“嶽軍兄高見。”
這四句話對蔣介石的思路有一定啓導作用,前兩句他是贊同的。後兩句不可取。既然失敗,怎能講和呢?蔣介石有自己的主張。他認爲日本侵華,損害了英美帝國主義的利益,要把英美也拖入戰爭,以強制強,才能勝利。因此蔣介石採用的是以抗戰爭取時間,靜觀國際形勢變化,因勢利導爲我所用的方略。
深夜10時,蔣介石在華麗的美廬召見衛立煌。衛立煌走進召見室,雙腿一碰畢恭畢敬地行着軍禮說:“報告委座,俊如魯莽,私闖會議,請你處治。”
蔣介石坐着沒動,只是招招手,讓衛坐下。蔣介石說:“軍人嘛。應該具有軍人的氣質,我就很欣賞你這性格。”
衛立煌沒有坐下,繼續解釋着:“俊如冒犯委座,不爲別的,只是爲了抗日。”
蔣介石說:“坐下談,坐下談。今天召你來就是爲了這個事情。你的第14集團軍在什麼地方?”
衛立煌答着:“職部如今駐守河南新鄉。”
“這個……這個……訓練團你就不要參加了,中日之戰,在所難免,你立即回去整訓部隊做好馳援平津的準備。”
衛立煌精神抖擻地站起來深施一禮說:“委座若沒有別的事情,職下告辭。”
送走衛立煌,蔣介石在院裡站了很久,他望着遠處的上海,一個謀略閃現在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