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閻錫山起得特別早。他有個早上散步的習慣,在花園裡走動走動,聽聽鳥鳴,看看流水,自有不盡的樂趣。他走出堂妹的住室,見院裡灰濛濛的,原來是起了大霧。那霧團悠悠盪盪向低處飄去,使整個院落增加了一層神秘的色彩。這個戰區司令長官本意是出來散散心,但百事縈心,一時難理出個頭緒來。他在院裡轉了一圈很快又回到閻慧卿的閨房裡
來。
閻慧卿也已起牀,正站在穿衣鏡前打扮。她那傳神的雙眼,白裡透紅的面龐,誘人的身姿,輕盈敏捷的動作看了使人*。五妹從鏡裡看到閻錫山進門,回頭一笑說:“喜子哥,你怎麼又回來了?”
若是往常閻錫山會緊緊地把她抱在懷裡,甜甜地親一口。今天他沒有這種心思,木呆呆地站在牀邊。
五妹問:“你是咋了,怎麼不說話?”
閻錫山這才說:“有個事咱們商量商量。”五妹又要說話,桌上的電話響了。閻錫山拿起電話問:“什麼事?”
參謀長在電話裡說:“副座,南京委座來電,委任衛立煌爲第二戰區前敵總指揮。這個事情是不是在今天的會上也宣佈一下?”
閻錫山悶悶不樂地說:“你急什麼,咱們見面再說吧。”說完就掛了電話。在閻錫山的眼裡,五妹不光人長得俊俏,重要的是有文化,見識廣,遇事能說出個道道來,因而每逢不能和外人商討的事,總和五妹在一起議論,最後才拍板行動。
五妹說:“啥事,看把你愁哩?”
閻錫山嘆了口氣說:“衛立煌來晉,是咱家要來的,我知道衛和蔣素來有矛盾,讓他來能爲我所用。不曾想他原來是周恩來的部下,一見周恩來那股親熱勁兒,唉,真叫人放心不下。你說說,有周恩來在山西,衛立煌會不會跟我生分?”
閻慧卿凝思着說:“我雖說沒有和衛將軍接觸過,但看過一些關於他的資料,他是一個重情義的人。蔣介石對他不放心,又玩他,也用他,他還是一直跟着蔣介石。咱家一心一意對他好,他能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總不會跟咱有二心吧?我是研究歷史的,這些軍人出身的最大的滿足是多帶兵,當大官,只要滿足了他們這些要求,可聽話了。”
閻錫山信服這些入情入理的話,他心裡也在想,物以類聚,人以羣分。衛立煌不像石友三那種人,朝秦暮楚的,有奶便是娘。但對共產黨那些人,還是要留一手,防止他們坐大,不好調遣。儘管表面上他對共產黨的人應付得還可以,但對八路軍不打硬仗,只在敵後遊擊意見不小。
閻慧卿見堂哥不說話,拉着閻錫山的手說:“我的話你還不信?”
閻錫山笑笑說:“信,我信。”看看時間不早,他大步邁出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