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 一個連的女兵,譁!
每當逆戰那雙淺碧色大眼睛蓄滿水一聲不吭時,葉菁都無限地內疚,覺得真是太對不住嶽紅和逆戰了!
嶽紅從大漠來到這裡,故土相隔千萬裡,出身那麼複雜,想回個孃家都沒地方接納她,寶貝兒子還被長征整天欺負,真是太不像話了!
葉菁咬牙切齒地罵長征:“小混蛋你快點長大,好讓我狠狠揍你一頓釋放一下心裡的愧意!”
長征這回沒哭,不知是不是血濃於水,知道爺爺心裡不好受,又生着病,好歹按捺一下,保持室內安靜。舒骺豞匫
辛紅旗躺在臥室內,眼窩很乾,乾的都有些凹陷彗。
方醫生最近連續加班,索性就住在辛紅旗臥室戈壁書房內,日夜保持警惕,隨時嘹望病人狀況。
到底是老了,工作那麼繁冗,幹不動咯——辛紅旗感慨着,黯然神傷。
辛博唯安慰他老爹,行政中心有那麼多高級官員頂着,一切事件和安排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着,秩序很好攤。
辛紅旗掀開被子去趿鞋,說看着窗外陽光不錯,想去花園裡走走,很久都沒悠然自得曬過太陽了。
其實辛紅旗也就是低血糖稍稍嚴重了些,站起來時總犯眩暈,這要隔一般草民其實不算什麼事兒,吃點藥也就行了。
可畢竟辛紅旗不是一般人,就算一個小小的傷風感冒亦要被一羣人重視,更何況低血糖,所以便被一羣熱心的“左右臂膀”循循善誘勸回家,囑其安靜調養身體。
辛紅旗對身體的自控調整力十分驚人,上班時絕對分秒必爭,可現在既然已經放下工作,他也就立刻進入休養狀態,躺了兩天,美美得睡了兩天飽覺。
陽光燦爛的這一天,突發奇想要去散步,兒女媳孫自然都主動圍聚過來,陪着這位一輩子爲了國家鞠躬盡瘁的老人,緩緩行走在生機盎然的花園內。
其他人都忍着沒往出說,可葉菁是個憋不住氣兒的人,在聽到辛紅旗嘆出第三口氣後,終於按捺不住,面帶微笑開了口——
“爸爸,阿爾卑斯山腳下的小鎮空氣新鮮純淨,站在房屋裡面,隔着窗玻璃就能看見終年白雪的遙遠山頂,那個地方簡直就像仙境一般,空氣裡含着充沛的氧氣和冰雪氣息,簡直能把人的身心一起洗滌乾淨,是個非茶有利於休養身心的好地方。爸爸,你去那邊旅遊吧,住一段時間,保準兒身心輕鬆返老還童!”
“咳,”辛東來咳嗽一聲,連忙瞪葉菁一眼,“弟妹你這不是存心揭人傷疤嘛!弟弟你也不管管她!”
“有什麼好管的,她又沒說錯!”辛博唯笑得一臉慵慵然,“我們度蜜月時去過那裡,確實是個療養的好地方,葉菁這個建議很好,我贊同!”
“我也贊同!”辛果兒附和一聲,訕訕笑道,“不過,爸爸臨出發之前,能不能先借給我一點錢,我的項目規劃書都寫好了,就等着有眼光有深度的風險投資人賞識呢,嘿嘿……”
辛東來立刻搶白一句:“我賽車競技場這麼好的項目,爸爸一分錢都沒捨得支持我,你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片子能有什麼好項目,還指望從老虎牙縫裡扣肉?”
“誒……好惡心啊大哥!塞在老虎牙縫裡的肉肯定都是腐肉,否則早就掏出來了!我纔不要呢!”辛果兒被她大哥噁心得只犯嘔。
嶽紅淡然乜辛東來一眼,“我們這樣的家庭,一舉一動全世界都在看,你那個賽車競技場趁早收拾了吧,別給家族製造負面言論!”
“爸爸,我的項目保證是正當行業,是有利於民生大計的事情,爸爸……”辛果兒巴巴兒地瞅着辛紅旗。
辛紅旗收住腳步,滿園春色再也無心看下去,頹唐地擺了擺手,微微側轉肩膀,對站在他右後方的葉菁說:“你說得對,我確實應該去呼吸一下清新純淨的空氣!”
葉菁頓時笑得眉眼彎彎,“哎!我和博唯這就去聯繫您的專機!”
“民用航班即可——”辛紅旗轉身,闊步向屋內走去。
辛博唯俯身,在葉菁耳畔小聲鄙視一句:“馬屁精!”
“去你的!”葉菁一把掀開他的臉,撅着嘴巴,一本正經給他上課:“你懂什麼,媽媽和爸爸之間就只隔了薄薄的那麼一層紙,可是他們都是愛面子的人,誰都不肯主動戳破。我這樣做完全是念及媽媽受的那些苦,以及她對我們的慈愛。要是爸爸媽媽和好了,我們這一大家子該有多圓滿啊,對不對?”
辛紅旗這次要乘坐民用航班出行,顯然是做了微服、低調的打算,否則元首專機一進入法國領土,那還不驚動得滿世界風雨,想要只是純粹地去呼吸一下阿爾卑斯山下的清新空氣,恐怕就只能是一個美好的想象了。
辛果兒滿臉不高興,衝着葉菁發脾氣,“都怪你!本來我打算趁着爸爸這幾天待家裡,好好兒伺候他老人家喝藥吃飯,用孝心打動他老人家,爲我的項目啓動基金創造機會,結果你一句話把爸爸扔到法國去了,我的項目基金怎麼辦!”
辛博唯冷嗤一聲:“小孩子家家,還是去教你那隻鳥兒說話唱歌去吧,張口就要幾個億,幾個億能是你這個黃毛小丫頭駕馭得了的?”
“哎,你這話我可不贊同!”葉菁打斷辛博唯的話,滿臉鄙夷地撇撇嘴,“有志不在年高,什麼黃毛丫頭不黃毛丫頭的,口氣怎麼跟大哥一樣啊?辛博唯我告訴你,馬克思說過,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女性經濟獨立,才能充分獲得高度尊嚴。果兒能有這個宏偉理想,是非常有出息的事情,我舉一百隻手錶示贊同和支持!”
“舉一百隻手,你當自個兒是蜈蚣啊?”辛博唯板着臉冷嘲道:“還有,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這話是哪一位馬克思說的?葉菁你還真是應該去上學,如此胡亂混淆概念,太可怕了!記住,以後不要把資本論和西方經濟學混爲一談,至少在我們國家,這是兩個獨立的體系!”
“你以爲我不想上學啊!”葉菁鼓起腮幫子,滿臉委屈,氣哼哼把嗚嗚哇哇的小長征往辛博唯懷裡一塞,“把你家拖油瓶帶走!別妨礙我去上學!”
“嘖嘖,”辛東來腦袋伸過來,笑呵呵地湊熱鬧,“豬八戒扔耙子,弟妹這是要撂挑子不幹了啊,哈哈哈,有志氣!”
“去去去,別鬧——”辛果兒伸手把辛東來掀到一邊兒,順便沒好氣地瞪一眼辛博唯,“都怪你,惹我二嫂生氣,一會兒讓我的鳥兒好好罵你一頓,哼!”
然後親親熱熱挽住葉菁胳膊,笑得那叫一個諂媚,“嘿嘿,二嫂,你剛纔說什麼來着,舉一百隻手對我的項目表示贊同和支持,內個,嘿嘿,怎麼個支持法啊?”
葉菁撲哧笑了,“我能怎麼支持啊,精神支持唄!幫着你努力順服爸爸還有哥哥,爭取從他們身上刮一層油下來給你,這樣支持可以嗎?”
“切——”辛果兒頓時把胳膊從葉菁肘彎裡抽出來,悻悻嘀咕:“還以爲你有多少位數的私房錢能拿來支持我呢!”
葉菁一陣冷汗涔涔,“果兒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以前在部隊是學員,沒正式入編制,工資只有編制內軍人的一半,而且還沒上服役幾個月就被你哥攆出部隊了……哪裡來的私房錢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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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總該有工資吧,部隊衣食住行全包,就連褲頭都不用買,你們難道沒攢點兒錢?”辛果兒滿臉不相信。
葉菁抹着額頭倒苦水:“你個工資再高,也不能高出我們國家軍人緊貼標準制度,存款當然不能說完全沒有,可是要往你那幾個億的項目預算面前一站,絕對是一粒灰塵和整個宇宙的比例,太太太微不足道了,扔進去塞牙縫兒都遠遠不夠。不過你要是看得上,我和你哥絕對願意拿出來給你用,百分之百支持你!”
辛果兒苦巴巴地仰頭望天,咬了半晌嘴脣兒,怏怏丟下一句喟嘆:“辛家怎麼這麼窮!”
辛東來揪揪她頭髮,“你一張口就是幾個億,野生動物園的獅子也沒你口氣大,誰就是再怎麼不窮,也不能這麼由着你瞎折騰!別惆悵了,進屋去,幫大哥瞅瞅新設計的賽道——”
所有人都涌進了屋子,辛博唯也進去了,把長征交給護士,自己去聯繫民航方面,爲辛紅旗安排秘密出國事宜。
整個“遊園”過程,嶽紅一句閒話也沒參與,不過她一向都是這樣,大家也早就習以爲常。
直到園子裡只剩下妯娌倆,嶽紅才微笑開口:“葉菁,你真的還想上學?”
“當然想!”葉菁點頭,目光十分堅定,“嫂子,你也知道,那時候我曾經想通過自己的努力留在猛禽大隊,然後走軍校途徑來提升自己,可惜後來卻被辛博唯那傢伙趕走了,唉!現在有了孩子,上學真成爲一個遙遠的夢想了啊……”
葉菁下定決心要成爲一名特種兵的那個階段,胳膊受傷的嶽紅正在陸軍總院養病,回來後遇上決定學員去留的野戰生存訓練,結果葉菁所帶領的那個小隊,七名女兵全軍覆沒,最終一個也沒能留在猛禽。
不過葉菁爲了能留在猛禽而付出的那些努力和毅力卻是有目共睹,至今駐地的女兵仍然把葉菁的那些事蹟時不時搬出來勵志。
自從猛禽們上次跟天獒那些肌肉女們交過手之後,一直念念不忘懷恨在心,齊聲爲我國缺少那樣一支類似的特種兵隊伍而抱憾。
羣衆的心聲那絕對是要充分尊重滴,爲了響應大家的呼籲,駐地今年春天一口氣擴招了一個連的女兵。
一個連,乍一看這單位人數,貌似有些過於龐大。
可辛博唯在看過新兵連首次訓練表演後卻連連搖頭,毫不留情地拍了磚,“這一個連的女兵,最終要是能留下五個,就算是教官立了大功!”
說實在話,新兵連裡的女學員,在訓練上能有葉菁當年那個狠勁兒的,還真是掰指頭數不出多少個。
葉菁真要咬牙做什麼事情,那份決心還真是讓人不佩服都不行。
嶽紅沉吟着,順手將散落到臉頰上的短髮捋到耳後,爽朗而幹練地拍拍葉菁的肩膀,“葉菁,只要你想,就沒有辦不成的事兒!你考慮好,如果真想上學,辛博唯的工作你自己做,爸爸那邊如果有問題,我負責幫你解決!”
想當年,辛紅旗對嶽紅可不是一般的欣賞,即便是現在這幅境況,嶽紅陰差陽錯成了辛東來的媳婦兒,在這個家裡輕易不說話,可一旦張口,別人且不說,首先辛紅旗對她絕對持百分之百的贊同態度。
嶽紅這麼願意幫忙,辛紅旗那邊即便有磕絆也不用擔心了。
其實按現在的形勢來看,葉菁如果要上學的話,只要辛博唯沒意見,別的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是枉然,在地獄戰鷹面前只能是白蹦躂不頂用。
之所以要考慮到辛紅旗的態度,不過是秉承尊重老人的優良美德,多少給幾分薄面,求個天下太平,大家一個屋檐下過日子,面兒上總得一團融洽纔像樣兒。
誰知道葉菁要上學這個事情在辛家宣佈之後,竟然呼聲如潮,誰也沒有相反一件,一致贊同,全票通過。
瞅着這形式一片大好的激動人心場面,葉菁一陣陣風中凌亂,她是怎麼也沒想到辛家人在這件事情上竟然都這麼通情達理,一點磕絆也沒打,就這麼順利辦妥了!
虧得她還苦思冥想老半天,把各種被反對的場面都想象出來,並且一一想好用什麼話去頂。
哎,這還真是以那啥之心度那啥之腹了嘿嘿……葉菁心裡一陣不好意思!
全家人一起送辛紅旗去機場,看着老頭兒孤零零上了飛機,又讓辛博唯私自安排的兩名警衛員偷偷跟着先後登機,兄弟姐妹妯娌們這才齊齊放下心來,重又一起返回辛家。
一到家,客廳裡邊熱火朝天一陣討論。
圍繞着葉菁上學這個話題,大家七嘴八舌出着主意。
辛博唯要安排個人去某所學校,絕對是件輕而易舉的簡單事兒。
可問題是葉菁自己覺得這樣很不爽,不僅爲自己,就算爲了長征,她也一定要憑藉自己的努力考進去,否則以後長征問起來媽媽考了多少分兒進大學的,該要怎麼回答?她可不願意被孩子鄙視一輩子!
辛果兒撇撇嘴巴,“說得好聽,你只考慮到自己的志氣,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保密的問題?你現在身份特殊,可不是一般老百姓,就算走正規途徑參加高考的過程沒泄密,可是進了學校呢,編學籍轉戶口,還不全露餡兒了?到時候你可就是大大的名人兒咯,全世界人民都會笑呵呵地說,哇,原來z國未來的第一夫人生完小孩纔去考大學啊!恐怕你上哪個學校,哪個學校就得倒血黴,一天得派多少人來維持學校秩序!”
嘖嘖,小姑子這番話說得可真夠長,中間兒都不帶喘口氣兒,肺活量各種驚人,頭腦清晰得簡直呱呱叫嘛!
葉菁在心裡悄然拍案稱奇一番,還沒來得及豎起大拇指稱讚小姑子的超長理性思維,只聽斜刺裡一聲輕笑——
辛博唯在沙發上習慣性坐的筆直,對辛果兒的這番擔心十分不以爲然,“果兒,你都知道咱們家比較特殊,那你怎麼就想不到,如果是你是校長的話,知道國家元首的兒媳婦入校學習,你會把這消息泄露出去嗎?”
“當然不會,我又不傻!”辛果兒連連搖頭,忽然又覺得這麼說貌似有點把自己套進去的意思,立刻補充一句:“不過校長傻不傻我可就不知道了,嘿嘿……”
“誰傻都沒你傻,籬兒,你說對不對?”辛東來笑嘻嘻地瞅着辛果兒剛放到茶几上的鸚鵡,看着長得五花斑斕的,忍不住一陣心癢癢,伸手去拽它翅膀上的羽毛。
“對不對,對,不對,啊!啊啊!”籬兒一陣驚叫,翅膀拍得啪啪響,在茶几上一陣撲騰,警衛員剛篩好的幾杯茶全都被打翻,茶几被鬧騰得一片狼藉,到處都水淋淋的遭了災。
辛果兒也不嫌那隻鳥兒沾了一身茶水,眼明手快一把將它從茶几上拎起來。
抱在懷裡扒拉它身上的茶葉渣,恨得牙齒癢癢。
擡起腳,卯足了勁兒,猛地踩到辛東來腳背上,眉毛掙得紅紅的罵:“大壞蛋!欺負我的籬兒!我踩死你!”
一邊踩一邊嚷嚷:“踩死你!踩死你!叫你壞!”
籬兒也跟着喊:“叫你壞,叫你壞!”
辛博唯蹙眉搖頭,果斷站起來往外走,決定遠離這個烏七八糟的戰場,以免剛擦亮的陸戰靴和熨燙得四棱見方的墨綠軍裝被無辜殃及。
夫唱婦隨,葉菁當然挽着辛博唯胳膊一起出去。
站在大門口,給他抻了抻軍裝下襬,柔聲問:“是要回駐地吧?”
“嗯,”辛博唯一擡手,愛暱地在葉菁頭頂揉揉,俯身,啵兒,親親熱熱在她額頭印上一吻,“新兵訓練計劃等着我審覈,那幫子女學員匪着呢,比你難纏多了,我得好好琢磨個法子給她們拔逆鱗!”
撲哧……葉菁肩膀一陣抖,笑得眼睛都成了彎月牙,撲扇着睫毛問:“能有多匪,比我還匪?”
“比你匪多啦——”辛博唯捏捏葉菁俊俏的小鼻子,“昨天傍晚散訓後,***駐地大門口崗哨,調虎離山後二三十個結羣跑出去,結果在山上迷了路,駐地險些沒被她們攪翻天!”
葉菁咦了一聲,“傍晚了跑出去幹嘛,她們不知道駐地在山裡麼,也不怕被狼吃了,膽兒真肥!”
辛博唯冷哼一聲,“孫勁和項衝帶人去找她們時,一個個被狼趕上樹哭成一團,魂兒都嚇散了,要不是項衝他們去的及時,還真是要出大事兒。後來帶回駐地一問,你猜怎麼着?狗日的一個個毛病得的深,竟然嫌駐地伙食不好,仗着訓練了兩個月,覺得自己都長本事了,想趁着天黑進山抓兔子!”
……葉菁笑得嘴脣都抽風了,駐地裡有女兵,還就是熱鬧啊!
男女搭配,訓練有勁!嘿嘿……
辛博唯板着臉訓斥:“老子都快被氣死了,你還笑!”
葉菁吐吐舌頭,依舊嬉皮笑臉,膩歪歪揪着辛博唯的衣領,酸溜溜地嘀咕:“你有什麼好氣的,對付女兵,別人沒轍,你還能沒辦法?這應該正中你下懷纔對嘛,一個連的女兵,譁,我老公好有福氣,嘿嘿!”
“就是說嘛,一個連的女兵,多大的福氣!”辛博唯哈哈大笑。
“你——臭流氓,就知道你心裡癢癢着呢,難怪急着要回駐地,哼!”葉菁哼哼着扭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