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賈人的組織和厚土王朝大不相同。在厚土王朝,城主幾乎都是佔據一城的大部分產業,一手遮天的存在。而西賈人的城主則是單純的地主。
這些地如果沒有西賈人的商號租用,則是閒地,毫無價值。城主必須自己招納像斷離寶舍這樣的著名商號入住,才能獲得租金。
城主不但收取租金,也組織當地人給這些商號提供各種便利服務,從事一些出租住房、安全保衛、伙食供應之類的服務。
一旦商號認爲此地不宜經商搬走了,這地方的一切財富來源可就徹底完蛋。而且西賈人產業不存,這所謂的中立城自然也就不再是中立城了。
因此陸白羽雖然貴爲城主,但在斷離寶舍這裡也不過是一名尊貴的主顧,但再尊貴也不敢在商家的反對之下,強行將東西帶走。
只是他心情不爽是難免的了。尤其是陸皓,剛剛還興高采烈地把玩手中的丹種,如今臉上卻早已瀰漫着一股憤怒之氣。
“賽掌櫃,陸某人這可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難道你戲耍本人不成?”陸白羽一臉難看地問。他平時需要費盡心思服侍這些商號,但這一次反過來,他是商號的主顧,難得傲氣一回,卻沒有想到吃了這樣的癟。
賽掌櫃臉色也不好看,一臉失算的神情。其實他出價的考慮,是要遠遠超出陸白羽的能承受的極限,所以纔開口要了五千兩血靈石這樣的高價。
他只是掌櫃,可不是斷離寶舍的東家。西賈人商號的東家大多是一個財團,對他這樣的商號掌櫃有着隨時的生殺予奪之權。
每年四月底的時候整個商號都需要盤底算賬。如果這一年的收入達不到標準,他就可以回西賈老家去喝西北風了。如今已經是二月初,但他今年的缺口還有三千多兩血靈石之巨,可以說局勢危如累卵。
這枚保存已經過期的罕見的陰陽雙晶丹種,便是他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了。這可完全是主顧過期未取,視同放棄的財物,毫無成本。他如果能售出此物,就可以單純算在利潤之中。
但以他鑑寶數十年的經驗,這枚晶種的價值,頂天也就是兩千兩血靈石,還有一千多兩的缺口是絕對無法填補的。
他一眼就看中了陸白羽這個有錢的主顧。尤其是陸皓築基火候漸成,很顯然最遲再過半年,必然要到築基九重巔峰。他老爹對這枚丹種不敢興趣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直接給一個五千兩血靈石的誇張價格。這樣陸白羽必然憤怒而去。兩個月後,他再開出四千五,甚至底線三千五百兩的價格,以他對人心的揣摩,陸白羽是九成九要接受的。
但他雖然爲人處事老道,卻並非玄門修士,尤其他沒有子嗣,低估了人父之心。根本就沒有想到陸白羽爲了他的寶貝兒子,五千兩血靈石毫無猶豫地出手了。這一下就頗爲尷尬了。
此物雖然保存過期,但到現在爲止,依然有兩個月的延長期。物主足足五百多年沒有動靜,似早已忘記了此物的存在一樣,但理論上,依然可能在餘下的兩個月內出現。
一旦物主想索回此物,而東西又被他賣給了陸白羽,那就不是捲鋪蓋回家這麼簡單了。
中立城的好處就是不會被戰火波及。也因此無數經典和寶貝都在中立城保存了下來。斷離寶舍的歷史上,極少遺失或損壞過物品。
這種事一旦發生,那就壞了斷離寶舍的金字招牌。總號必然派出監察使詳查。他賽落生真的是要掉腦袋的。
“兩個月!”塞落生伸出兩根手指,“陸城主只需要靜待兩個月,這枚丹種老夫親自打包送上府去。”
“哼,既然有掌櫃的這句話,”陸白羽起身,但年輕氣盛的陸皓依然氣鼓鼓地坐着沒動,“老夫的錢出手就沒有收回的道理。這筆錢我就當定金放在這裡了。斷離寶舍的規矩,到期無貨,加倍賠償即可。”
賽落生拿一個還沒有絕期的存品當做商品給陸白羽看,這已經壞了規矩。陸白羽要把這五千兩血靈石當做定金也是狠招,他還不敢不接。
兩個月後他拿不出這枚陰陽雙晶丹種,就得還陸白羽一萬兩血靈石。那時他可真是要陪進去自己全部身價了。
斷離寶舍中辦理事務的人極多。勾誅一進去便拿了一個號牌,前面尚有數百人等號。大半個時辰之後終於輪到他。他走到一個鐵柵把關的小窗口面前,其中有一個表情冷峻的男子瞥了他一眼,極爲熟稔地問道:
“不知有何事可爲尊客效勞?”
勾誅將手中的紫色法鑰掏出,還未能說上半句話,卻見那名男子表情一變,轉眼之間已經堆滿了笑意,起身一鞠躬,伸出右手做了個請的姿勢:“您是紫鑰貴客,不用排隊,請往這邊走。”
爲了不惹人注目,勾誅並沒有穿翠玉宮的道袍,而是妖界行走的商人夥計常穿的灰布短衣。其實他若是穿得氣派一些,進門就會有人主動詢問他持有的法鑰等級,根本不會讓他排隊等號了。
勾誅順着那人伸手的方向看去,一扇沉重鐵門轟然一聲開了。一名笑顏如花的清秀女子,身穿一身緊瘦端莊的黑裙,柳腰纖腿,站在那兒恭敬一鞠躬,說:
“小女蕭笛,是天字號尊客管事。今後若有事,用此簡傳音給我即可。請跟我來。”
漂亮的女子勾誅見得多了。但如此有錢的地方他來得可不多。自從來到這裡,他心中某種職業情緒便開始騷動了起來。
鐵門簡單,勾誅一聽這鎖的咔噠之聲,心中便了然了。雖然說是妖界的鐵鎖,其實和他在青石街上扒拉過的有錢人家的銅鎖也差不多,只是更加複雜了一些。
若他還是當年青石街上的那個小毛賊,他斷然是破解了不了這鎖的。
如今他築基九重,又服了九魂定神丹,再加上還有眼陣之力,神識之力遠超凡人。只從外看一眼,又聽到鎖芯轉動的聲音,他彷彿就對這鎖頭內的一切機關,都瞭然於胸了。
進了鐵門之後,有一道五彩靈光流轉,猶如薄膜的的禁制。勾誅知道這是一層水行陣壁,但這種陣壁需要秘鑰才能破解。
推導秘鑰要花費耐心和時間,出錯還隨時可能導致禁制示警甚至殺傷自己。因此他若是手癢潛入這裡,這些禁制可是真正的難關。
他沒想到的是蕭笛拿了他的紫色法鑰往禁制上一畫,頓時那薄膜般的禁制便往前一裹,將他們吞沒了進去。勾誅擡頭一看,他們已經過了這道禁制。
“我這枚法鑰,居然可以開這道禁制?”勾誅情不自禁一問,又連忙補充說,“我也是最近才從長輩手中得到這個,所以並不知道有什麼用處。”
蕭笛雙眉一揚,粲然笑道:“尊客有所不知。本舍的紫色法鑰只發給最尊貴的天字號主顧。有了此鑰,本舍內很多地方都可以暢行無阻。”
“哦?”勾誅心中一動,暗想這紫色法鑰好像還能再撐幾個月,是不是拿了丹種之後,還有機會到這寶舍裡用上一用,看看這著名的寶舍裡藏了什麼好寶貝?想到這裡他心癢難耐又有些猶豫。
畢竟他已經是修道之人了。
“我要取的東西在哪裡?”
“尊客請隨我來。”女子溫柔一低頭,順着一道盤旋而下的走廊往下而去。一路穿過好幾重禁制,都可以用他的紫鑰打開。勾誅看到四面的牆壁,赫然已經變成了完整的紫英巖。
紫英巖極爲堅固,斷離寶舍的寶庫便是往這岩石之中直接鑿洞進去,四周是不知道多厚的山體。如果有賊想挖洞進來,除非有石遁之能,否則是極爲困難了。
勾誅猜測,即便是有會石遁術法的賊,四周肯定也有專門對付他們的陣法禁制。
行至最深處,是一閃巨大的銅門。蕭笛拿出自己的銀色法鑰,與勾誅的紫色法鑰,一起插入兩個鎖孔中。只聽轟隆一聲,銅門也緩慢移開了。
“小女雖然是管事,但如果沒有客人您的法鑰,只用小女的法鑰,也是開不了這扇門的。所以這裡的安全,您儘可以放心。”蕭笛頗有些得意地介紹道。
“哦?那豈不是客人不來,你們自己也開不了寶庫?連備份都沒有?”
蕭笛笑道:“備份鑰匙不是沒有,但只有一把,而且掌握在我號掌櫃賽大人手中。大人也不是可以隨意出入,一般只有藏品絕期未取,必須取出的時候,大人才可以動用他的寶庫總鑰出入這裡。”
走進天字號寶庫,勾誅看到的是密密麻麻的方格,猶如藥鋪的藥櫃一般。每個方格都是一個抽屜,每個抽屜之上有一個號碼和一個鎖孔。放眼望去,不下千個。
這些抽屜古色古香,顏色如同黃金,卻表面溫潤,一股空間之力從上散發出來,明顯全都是龍木所制。
勾誅好奇心起,將一個抽屜一拉。結果紋絲不動。他仔細一看,這只不過是一塊龍木木片,釘在了紫英石牆上而已。即便暴力拆下,恐怕也一無所有。
“即便是尊客的紫鑰,也只能打開您一人的寶箱哦。”蕭笛找到勾誅的寶箱號碼,將他的法鑰插入鎖孔中。一股空遁靈機稍一波動,她已經將抽屜無中生有地拉了出來。
往抽屜中望去,她一直熟練微笑着的臉卻是僵了。出乎她的意料,這抽屜中空空如也,就像從來沒有過任何東西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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