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蔓是被一陣菜香給勾醒的。
睜開眼睛,入目的是陌生的房間可牆上的畫卻讓她熟悉。
“醒了?來吃點東西。”
一道溫暖的男聲證實了她的猜想。
她轉頭。觸到一張白淨秀氣的臉。問道:“這是哪裡?”
簡俞寧把飯菜端了過來,笑道:“我家啊。”
“我怎麼會在你家?”
“我散步的時候看見你暈倒在路邊。順便就帶了回來。”他回答時東張西望,看起來很心虛。
“哦,那謝謝你了。”她客套地道謝。
“哦,對了,你是低血糖。怎麼不注意點呢?”剛纔看到她倒在樹旁時,他真是嚇死了。立即打了120。
等到救護車來時,隨行護士卻說她是低血糖導致暫時休克。指責他大驚小怪。雖然被狠批了一頓,但聽到她沒事,他還是吁了一口氣。
她吃東西的手一頓,說:“老毛病了。以後會注意點。”話中透着微不可查的悵然。
那個男人很早就知道,卻從沒說過讓她注意。
她的配合,突然就讓他無話可說了。
兩人本來就沒認識幾天。這時路蔓心情又不佳,簡俞寧只好說:“時間不早了。你就在這住一晚吧。”
她搖頭,把碗筷放下來道:“謝了,不過我還有夜班。所以必須要趕到醫院去。”
他有些失望。說“那我送你吧。”
她不清楚這裡的位置,只能說好。
車穩穩停在醫院門口,路蔓又真心道了聲謝,才下車。
她準備關門時,聽到簡俞寧說:“今天的事,真是不好意思。”
她知道他指的是文達老總的那件事,淺淺而又憂傷地笑道:“不用愧疚,相反,我還要謝謝你,讓我認清了我在那個男人心中的真正地位。”
原來,根本不值一提……
生活還在繼續。
這幾天,路蔓的日子過得相當平靜,沒有心痛也沒有悲傷。每天都是在醫院度過的,偶爾全天休息時和柳清霜出去逛逛街。
可是,復修遠的一個電話又打破了這個難得的平靜。
“喂,星期五來老宅一趟,爺爺奶奶說要聚一聚。”電波傳來的聲音沉沉的,帶着一種莫名的慵懶。
路蔓的手無意識地摳着桌子的凹縫處,心不在焉地應了聲好。
“到時候,我去接你一起去……總要裝個樣子。”
她摳桌子的力道加重,吶吶地應道:“好,裝個樣子。”
“蔓蔓。”他突然叫道,似乎要說些什麼。
她一驚,慌張起來,裝作很急的語氣道:“嗯,哦,我有事,先掛了。”
當“嘟嘟”聲響起時,她才徹底鬆了口氣,拍拍臉頰醒神。
不就是吃頓飯嗎?沒什麼大不了。
星期五,復修遠準時來接。
兩人同坐一輛車,卻默默無言。
她和他已經一個星期沒見面了。再見時,沒有普通夫妻的那種激動,沒有擁抱和擁吻,反而有一種尷尬在兩人之間流淌。
路蔓通過後視鏡瞥向復修遠,他好像瘦了,青色的鬍渣從光潔的下巴隱隱出現,眼眶下有些黑,彷彿很久沒好好休息了。
突然,他傾身從旁邊拿出一個酒紅色的小盒子,遞到她的面前道:“這是給你的,戴上吧。”
她一愣,擡手接過,打開盒蓋,一條做工精緻的項鍊展現在她的面前。在暖暖的霞光下顯得尤其璀璨,那種誘人的光芒讓她一陣恍惚。
“喜歡嗎?”他問。
“嗯。”的確是很美。
“帶上我看看。”他的語氣淡淡,卻隱隱透出一絲期待。
“好,等一下。”
“現在,我幫你。”說着,他竟然把車停到路邊,就要幫她把項鍊戴上。
“你……”
她還沒來得及阻止,項鍊就已經被他扣上了脖子。
他撫脣,目光從項鍊移到她的小臉上,笑道:“還不錯。”
她心中一悸,面上卻不動聲色,淡淡地回道:“多謝誇獎。”
她明白,這條項鍊不過是一個用來“裝裝樣子”的工具而已,就像他的讚美,也不必太當真。
老宅已經有差不多一個月沒來了,現在站在門前倒有點恍惚。
“進去吧。”
復修遠走到她的旁邊,輕輕拉住她的手,指尖傳來溫熱的觸感。
看來,只有這個時候,她才能得到片刻的溫柔。
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是復家二老、葉文迪和魏如歌圍坐在一起的畫面,有說有笑,其樂融融,給她一種他們纔是一家人的錯覺。
強忍住低落的情緒,她乖巧地叫道:“爺爺奶奶好,婆婆好,魏小姐……好。”
“哎?蔓蔓來啦,快,快來奶奶這坐。”
復奶奶親切的招呼讓她內心深處的苦楚少了些,面上掛着由衷的笑容坐在了復奶奶的旁邊。
在路過魏如歌時,卻發現了她手腕上有一個與項鍊做工如出一轍的手鍊!
呵,殘忍的現實。
她強笑着坐在其中,聽魏如歌不斷地說些逗趣的話引得大家哈哈大笑,營造出一種和諧的氣氛。
而復修遠則時不時地投來幾個關切的眼神,給她夾一夾菜,維持着最表面的假象。
一頓飯下來,她的面容快要僵硬,脖子上的項鍊更是彷彿有千斤重,壓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這時,復奶奶轉頭拉着她的手說:“蔓蔓啊,時間已經不早了,今晚就在這睡吧,樓上有空房。”
其實她晚上是準備回去的,但這下也不能拂了老人家的好意,只好笑答道:“嗯,好啊,這裡的牀很舒服。”
“好好。”復奶奶又笑眯眯地問復修遠,“修遠,你呢?”
“當然是蔓蔓在哪裡,我就在哪兒。”他真是個天生的演員。
聞言,復奶奶很是開心,撫掌道:“好好,你們和好,我們就放心了。”
說着,和復爺爺相視一笑。
而一旁的魏如歌卻捏緊了筷子,指節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