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雅輕輕一笑,“阿莫,我還有作爲女人的直覺,而且……”
“你還想說什麼!”莫正輝忽然怒氣衝衝地打斷她,“你還想說什麼?想說我莫正輝連一個女人都追不到!想說我被一個女人吊着玩了這麼久!還想說什麼?說你很聰明,什麼都能猜到!什麼都瞞不過!”
阿雅表情溫潤,眼中卻多了一絲清冷,“你喝醉了,早點休息吧,我去給你再拿一碗。”說完就離開了。
莫正輝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覺得有些蒼涼,明明沒有什麼區別,可就是一個背影,卻感覺讓你那麼難受。
阿雅什麼都沒有說,甚至沒有一點點的表情,身邊的女傭看着她拿着碗的碎片,有些驚訝,“太太,沒有受傷吧。”
“沒有,不小心打碎了。”阿雅溫和的說道。
女傭問道,“那需不需要給莫少爺再端上去一碗啊。”
“我自己來就好。”阿雅說完就又去了廚房。
幾個女傭連忙幸福的說道,“太太和少爺的感情真好啊,每次少爺的飯都不讓我們來做,還有衣服也一定要太太親手來做,太幸福!”
“是啊,是啊!”
在房間裡的莫正輝忽然聽到她們的對話,有些失神,原來……阿雅是做了這麼多事麼?原來,他們之間是這樣的……
牀頭放上了醒酒湯,阿雅的聲音一如從前,“喝了吧,別再打碎了,別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阿雅,我剛纔……你說的話實在是惹怒了我,我也不想罵你的!可是你,總是那麼……自作主張,總是惹怒我。”莫正輝說的零零散散,他也有些不清楚,自己到底要說什麼。
阿雅點頭,“都是我的錯,是我越矩了,是我的錯,以後不會了,你也別在意了。”
“你……”莫正輝有些語塞,他想了很多種可能,但是沒有想到這種,阿雅主動承認了不屬於自己的錯誤,她主動承擔了所有。
話在沒有想清楚下,就已經脫了口,“難道在一般情況下,這種時候不是應該讓男人來承擔麼,你是我的妻子,你沒有這些義務的,阿雅,你……”
阿雅微微一笑,那是他初見她時,那種淺薄卻很好看的笑容,明明那麼淺,卻像是碎光一般,一顆一顆散播在心裡,明明沒有很親近,卻溫暖的讓你無法脫離。
就在這種笑容中,她緩緩說道,“你並沒有把我當做你的妻子來看,到現在我才真正的明白,我們之間,漏洞百出。”
“什麼意思!”他的心口忽然一痛,下意識的問道。
阿雅搖搖頭,“我知道我今後該做什麼了,不用你提醒,不用你督促,你也不用防着我,我不會做一些傷害你,或者妨礙你的事。”
“阿雅,你想做什麼!”
“做我該做的,我今天才明白,什麼是自己的本職,什麼是自己的能做的。”阿雅輕輕吸氣,卻好像帶着致命的疼,“醒酒湯,不要忘了喝,你的胃不好,別拿自己開玩笑,只有身體好了才能打起十二分精神去追你喜歡的人。”
莫正輝一愣,“我喜歡的人,我知道……我或許不應該和你說這個事,但是……”
“沒有。你可以說,我可以聽,我們之間,你對我,沒有什麼不可以,我們之間本就沒有愛情,是一個商業聯姻,我能懂你,沒有愛情的婚姻不配稱之爲婚姻,你放手去做好了。”阿雅忽略自己的內心的痛。忽略那不可抑制的傷感,帶着微笑。
莫正輝聽着忽然冷了眸子,然後冷冷的看着她,“放手去做?你在說什麼?你的意思是,我現在可以離開這場聯姻了?你們家把所有能佔的都佔了,然後現在就要放手了……着如意算盤打的真好啊。”
“你看起沒有什麼心機,但是這麼厲害呀,連我都要佩服你的演技了。”
阿雅看着他諷刺的笑容,垂下了頭,她不想讓他這個樣子留在她的腦海裡,“我會想出一個很好的辦法,不會妨礙到你,不會妨礙到,更不會牽扯到我們家。”
說完沒等他有什麼反應就離開了。
然後依照他所說的,把家裡裡裡外外的打掃了十遍,她想,她從今之後只會聽命令,把帶有自己感情的。
統統忘掉。
她的眼眶在發熱,鼻子似乎有酸氣上涌,什麼都不要怕啊,什麼都不要在乎呀。
這本就是一開始就註定的結果,是誰想要逃過命運,是誰一開始就習慣了妄想。
似乎一開始,就是一個錯誤。似乎一開始,就決定她只能這樣過一生。
既然是這樣的結果,她不知道自己出來承受,除了適應,還有什麼辦法。
當她終於做完一切,走到客房,癱坐在牀上。眼淚卻一顆一顆的流出。
她以前經常哭的,有任何不開心的事情就要哭,又任何不滿意的想法就會哭,被人關心了哭,被人傷害了哭,被人離開了哭……
什麼時候都要用哭解決一切,而她一直認爲,哭並不能代表什麼,並不是哭了,就是輸了。
可是在她漸漸懂事,漸漸長大,漸漸發現哭只是一種情緒宣泄後,再沒有哭過一次。
而這次,是怎麼了?
沒有抽泣,沒有難過,只是眼淚一顆顆的掉出,竟然到了自己都無法掌控的地步。
她想,她一定是被自己的想法想法,她被自己的想法感動,受到了自己想法的委屈。
委屈麼……
白家拿了莫家多少錢,在沒有還清的情況下,遠不到用委屈來形容她。
……
第二天,她做好早飯就出了門,莫正輝也已經去了公司,他很忙,她知道。
她更知道,他的空餘時間,很少願意浪費在她的身上。
見到阮玉時,她還是如同上次一般的高傲,還是像上次一樣的美麗。
她看了看自己,這次沒有穿着很好,沒有化着淡妝,沒有精心打扮過自己,儘管心底還有異地壓迫感。
那可能不是來自於氣場,而且,心裡。
她……自卑。
自卑卻不外漏,她有她的好處,白家獲得的那些錢,是她多少個阮玉,用盡多少心思都得不到的。
既然一定要比,她有能差到哪去。
“阮小姐,很抱歉佔用你的時間。”阿雅溫和的說道。
阮玉微微挑眉,“因爲是你,所以我纔會見的,要是別人我還真的不見,我們現在忙得很,一分鐘當成一個小時用。”
“謝謝阮小姐了。”阿雅表現的不卑不吭。
阮玉倒是對她很有興趣,“傻女人,你今天想來跟我興師問罪麼?關於昨天的事。”
“你說的嚴重了,我想我還沒那個資格。”阿雅輕輕說道,然後認真地看着她,“你,是否喜歡阿莫。”
極爲認真的問法,竟讓阮玉挑挑眉,“傻女人,你還想用感情來感化我?怎麼?想用你們之間的愛情告訴我,我什麼都不是,在你們面前什麼都不算,是不管他多愛我,不管他多喜歡我,那都是浮雲?”
“還是說,你想告訴我,你要用財力還有勢力讓我滾的遠遠的,再也不要回來,等莫正輝過來這股新鮮勁,我就什麼都不是了。”阮玉冷清的笑着,“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是什麼想法呢?一個傻女人,能有什麼高級的想法。”
阿雅一直靜靜的聽着她說完,末了才輕輕問道,“阮小姐說完了麼?”
“嗯?”阮玉反問道,好看的眉眼盯着她,帶着戲謔。
阿雅搖了搖頭,“正因爲阮小姐這樣多疑,所以纔會讓阿莫那樣傷心,所以纔會讓他那麼挫敗,我現在才知道,阮小姐不僅長的很好看,還有很心機,果然很是符合蛇蠍美人這個稱號。”
阮玉倒是沒有客氣,“我說啊,你這樣說的倒是很好,可你自己沒有發現,你也是蛇蠍美人麼?”
蛇蠍美人……
阿雅在心裡笑了,如果真的是蛇蠍美人,那她未免也太好笑了,她可能是最失敗的一個蛇蠍美人了。
“我不想和阮小姐扯得太遠,更不想耽誤您很多時間,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喜歡阿莫。”
阮玉微微側面,好看的手指端着茶杯,“我喜歡他的錢。”
“很喜歡麼?”阿雅意料之中點點頭。
阮玉輕啜口咖啡,“至少在他不破產的情況下,我對她很感興趣。”
“你還真是不客氣啊。”阿雅說道,“那麼你現在是不是認爲,只要我走了,你就要能和他在一起。”
“走了?”阮玉重複道,然後笑了笑,“那倒不用,我對莫正輝還是有一點點興趣的,不過卻也沒有想逼走你這個傻女人,我對做情婦是不反對的。”
“既然如此,你又爲什麼這麼對他,他昨天很痛苦,我不認爲你現在答應他的請求會比現在拿的錢少,那既然最後的結果是一樣的,那你又何必這樣。”阿雅說道。
阮玉有些驚訝的看着她,“你今天來的意思是……”
“沒錯,和你想的一樣,我就是那樣的意思。”阿雅依舊是一片溫潤,“我希望你能答應他,至於我,過些日子應該就會離開,但不會打擾到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