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集市熱鬧非凡,車馬擁擠,人聲鼎沸。
街道兩邊盡是大大小小的攤位,吆喝聲,討價還價聲,還有道旁酒家裡小二的應答聲,衆人的喝酒划拳聲,交織成一片,好不熱鬧。
但是最引人注目的卻是一個打扮頗爲怪異,顯得格格不入的壯漢子,只見這名壯漢子頭大而圓,闊臉,顴骨高,鼻翼寬,上鬍鬚濃密,而領下僅有一小撮硬須,長長的耳垂上穿着孔,佩戴着一隻耳環,頭部除了頭頂上留着一束頭髮外,其餘部分都剃光,厚厚的眉毛,杏眼,目光炯炯有神。
身穿長齊小腿的、兩邊開叉的寬鬆長袍,腰上繫有腰帶,腰帶兩端都垂在前面,袖子在手腕處收緊,一條短毛皮圍在肩上,頭戴皮帽。
鞋是皮製的,寬大的褲子用一條皮帶在踝部捆紮緊,弓箭袋系在腰帶上,垂在左腿的前面,箭筒也系在腰帶上橫吊在腰背部,箭頭朝着右邊。
而更令人叫奇的卻是這名頗爲怪異的壯漢子身邊卻跟了一名貌若天仙的女子,只見這名女子着一身淡紫色衣裙,身上繡有小朵的淡粉色梔子花,頭髮隨意的挽了一個鬆鬆的髻,斜插一隻淡紫色簪花,顯得幾分隨意卻不失典雅。
略施粉黛,朱脣不點及紅,絲毫不掩飾天生的麗質。
明明就是截然不同的兩人卻偏偏走在一起,形成了極爲鮮明的對比。
一個是粗獷不羈的壯漢子,一個卻是貌若天仙的小女子,這兩人一出現在鬧市,立刻便吸引了無數的目光,有羨慕,有嫉妒,有驚疑,有驚豔,更多的卻是對粗獷男子的疑惑。
不少人都對着那名打扮怪異的粗獷男子指指點點,交頭接耳的議論着。
“喂,我看這打扮,不像是咱們中原人吧?真是奇怪!”
一名青年男子小聲的對旁邊的人說道。
“我倒覺得這打扮有點兒像匈奴!你們看像不像?”
另一名男子小聲嘀咕道。
“什麼什麼!匈奴!不會吧!匈奴怎麼敢大搖大擺的跑到咱們京城來!這不是找死嗎!”
青年男子滿腹狐疑看着對方,疑聲問道。
“這真是匈奴,我以前跟過一個商隊橫穿大漠,那時候就遇到了大漠中的馬賊,他們差不多就這打扮。”
一旁的一名中年男子開口說道。
“胡說!大漠中的那是匈奴嗎!那明明就是沙漠大盜,不過看這打扮,確實不像我們中土人士,說是匈奴倒也有幾分相似。”
一旁的白髮老者開口答道。
“好大的膽子!匈奴屢屢犯我邊境,如今竟敢大搖大擺的到京城來了!簡直是無法無天!”
男子怒聲說道。
“你懂什麼!聽說皇上準備和匈奴聯姻,把南楚長公主嫁過去給匈奴人做小妾!所以現在匈奴早就和邊境停戰了!”
老者沉聲說道。
“啊?長公主不是已經有了駙馬了嗎?趙家錢莊那趙老財的小兒子不是被招去做駙馬了麼?”
一旁的中年男子驚聲問道。
“哎,誰知道呢!前段時間還看見趙老財滿面紅光,教人羨慕不已,如今說變就變,我看啊,趙老財一家子要倒大黴了!”
老者嘆息着說道。
“哎,其實這趙老財爲人也不錯,多少也算半個善心人,如今竟遭此變故!真是可憐啊!他那大兒子好些年前就跑去少林寺學武了!如今學了這許多年也沒有回來過!了無音訊!我看啊,八成也回不來了!就指望這小兒子能早點讓他抱上孫子!大夥原本見他小兒子娶了長公主都羨慕不已!誰知竟遭此變故!我看啊!趙老財恐怕後繼無人咯!趙家錢莊這麼大的生意以後該交給誰打理啊!”
老者搖了搖頭,惋惜的說道。
“嘖嘖!可憐咯,多少也算京城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這麼大的生意竟後繼無人,不如交給我算了!我三輩子都吃不完!”
一旁的小青年嬉皮笑臉的說道。
“我呸,你算哪根蔥!人家憑什麼把生意交給你!少白日做夢了!”
一旁的中年男子怒聲罵道。
“喂喂喂!吵什麼!如今匈奴都大搖大擺的走進咱們京城來囂張了!你們誰敢上去把他撂倒!”
小青年不屑的看着中年男子,眉梢一挑,沉聲說道。
衆人一聽這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連連擺手。
“不敢不敢!你看這匈奴生的虎背熊腰!一看就是一身蠻勁!我可打不過!我家裡還有老婆孩子等着我照顧呢!”
中年男子連連擺手,小聲說道。
“切!”
衆人一聽這話,噓聲一片,頓時作鳥獸散。
“紫菁!我怎麼老覺得他們在看着咱們啊!好像一直在唧唧喳喳的議論什麼!”
努穆哈赤疑惑地看着漸漸散開的人羣,疑聲問道。
“廢話!你穿的這麼奇怪!人家當然要多看你幾眼了!”
紫菁撇了撇嘴角,不屑的說道。
“我穿的奇怪麼?我們塞外人都這麼穿!我反倒覺得你們中原人穿的奇怪呢!”
努穆哈赤還嘴道。
“哼!那你的意思就是說我穿的也很奇怪咯!”
紫菁柳眉一豎,雙手叉腰,怒聲喝道。
“不是不是!你跟他們不一樣!你穿的好看!你人就好看!”
努穆哈赤傻笑着說道。
就在此時,忽聽前方一陣喧譁聲,腳步聲,只見一名白衣少年騎着馬,身後跟了數十名身穿重愷的士兵,威風凜凜的朝着二人走來,兩旁的路人紛紛讓開道來,唯恐避之不及。
只見白衣少年坐在馬上,居高臨下的看着二人,濃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揚起,長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雙像朝露一樣清澈的眼睛,英挺的鼻樑,像玫瑰花瓣一樣粉嫩的嘴脣,還有白皙的肌膚…
“大膽匈奴!竟敢大搖大擺的跑到這裡來鬧事!簡直不把小爺放在眼裡!”
白衣少年玫瑰花瓣一般嬌嫩的朱脣微啓,握着長鞭的蔥蔥玉指對着努穆哈赤一指,怒聲喝道。
“你在跟我說話?”
努穆哈赤疑惑的看着白衣少年,指了指自己,疑聲問道。
“廢話!你可知小爺是誰!小爺是兵部尚書之子!有小爺在京城一天,任何人都休想侵犯到我京城子民的安危!大膽匈奴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挾持我中原女子!大搖大擺的行走於鬧市之中!簡直就是瞎了你的狗眼了!你真以爲我中原沒人了麼?看小爺今天就將你的狗頭斬於鬧事,以儆效尤!“
白衣少年指着努穆哈赤,怒聲喝道。
一旁圍觀的人羣中立刻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伴隨着一聲聲歡呼。
“馬公子威武!馬公子爲民除害!馬公子把這個匈奴斬了!”
不少人跳起來高聲歡呼道。
白衣少年聽到老百姓的歡呼聲和掌聲,心中越發得意起來,嘴角勾起一抹輕笑,面帶得色的看着努穆哈赤。
“你在說什麼?這個女子不是我劫持的!她是我老婆!”
努穆哈赤疑惑的看着馬公子,怒聲喝道。
“我呸!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竟敢說她是你老婆!這分明就是我中原的女子!”
馬公子對着努穆哈赤吐了一口唾沫,隨即目光一轉,轉到紫菁身上。
“這位姑娘莫怕!小爺乃是兵部尚書之子!有小爺在!這京城就沒人敢爲非作歹!你到底是這個匈奴的老婆,還是被他強行劫持的!你儘管大膽的說出來!小爺給你做主!”
馬公子對着紫菁說道。
紫菁剛想開口說話,眼波一轉,心想,哼!早就想給這個臭蠻子一點厲害瞧瞧了,如今竟有人出手相助,真是天助我也!
“我當然不是他老婆了!你們大家瞧瞧!我哪點長的像他老婆了!我分明就是被他強行劫持的!他還威脅我說,我若是敢稍有異動或是敢跟人說出真相,他就馬上掐死我!”
紫菁可憐兮兮的看着馬公子,裝模作樣的用手抹了抹眼淚,其實只是在偷笑。
“大家看見沒!小爺就說這姑娘是被他劫持的吧!哼!且不說你們匈奴近年屢屢犯我邊境!就說你今天膽敢光天化日之下劫持我中原女子!就該死!小爺現在就判你一個死罪!立刻處斬!”
馬公子怒視着努穆哈赤,怒聲喝道。
圍觀的人羣越來越多,不多時便將整個鬧市圍得水泄不通,馬公子說一句話,人羣中就爆發出一陣雷鳴般的掌聲,馬公子再說一句話,人羣中就爆發出一陣歡呼聲,待到馬公子說完整句話,圍觀的老百姓簡直就要瘋狂了,紛紛跳起來,指着努穆哈赤大罵,有的人開始往努穆哈赤身上丟白菜葉子和菜梗子還有臭雞蛋,有的人找不到東西丟,紛紛掏出身上的物品,例如銀子,鞋子,甚至是剛買的包子,紛紛朝着努穆哈赤扔去,有的人實在找不到東西丟,甚至開始在地上摸索着石塊。
“處死!處死!馬公子威武!”
激動的人們高聲齊呼着。
努穆哈赤窘迫的躲避着人羣中不時飛來的“暗器”,慌忙的躲避着,但是頭上還是不幸的被幾個臭雞蛋和爛菜葉子砸中了。
紫菁遠遠的避到一旁,捂着嘴,看着窘迫的努穆哈赤,不住的偷笑,心中得意萬分,心想,臭蠻子!這下還不整死你?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