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賽兒轉身離去,來到走廊,她看蘇木白仍然坐在那裡等她,此刻她心中忽然覺得很對不起他。
蘇木白看見唐賽兒,面上露出了笑容,雙眼滿是濃濃的歡喜。
“舵主罵你了?”
蘇木白看見唐賽兒溼潤的雙眼,紅紅的眼眶,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唐賽兒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
“那怎麼哭了?”
蘇木白柔聲道,輕輕的拭去了她眼角的淚珠,他的動作是那麼柔,那麼輕,生怕弄壞了她。
“我決定跟着舵主進宮。”唐賽兒道。
蘇木白一聽這話,不由得大吃一驚,瞪大了雙眼,大聲道,“不是說好了嗎?爲什麼又要去了?”
“我有我的原因。”
唐賽兒決定向蘇木白隱瞞自己父母的事,不好的事,總是不願意和自己喜歡的人分享,寧願獨自一人躲起來偷偷的難過,也不想對方跟着你一起難過。
“我不許你去!”
蘇木白怒到,強硬的口氣讓人不可違抗。
“我必須去。”
唐賽兒的口氣比蘇木白更強硬。
“你不聽我的話?”
蘇木白不明白,到底是什麼原因,讓這個女子此刻非要跟自己作對,他盯着唐賽兒看了半晌,他想從她倔強的雙眼中讀懂她的心思,兩人就這麼沉默着,過了一會,蘇木白終於嘆了口氣,對着唐賽兒擺手道。
“好…去吧…去吧…,都走吧…走吧…,她們是這樣…你也是這樣…從來沒人肯聽我的…從來都是…”
唐賽兒輕輕的抱住了蘇木白道,“我答應你,我一定平平安安的回來。”
“刺殺皇帝,就這麼重要?重要到你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
蘇木白痛苦的看着唐賽兒,眼裡閃過一絲淒涼。
“是。”唐賽兒道,“他非死不可。”
“比我還重要?”
蘇木白又問,嘴角撩起一抹淡淡的嘲諷。
“有些事,非做不可,誰都無法阻止。”唐賽兒道。
“你就這麼恨他?非要殺他不可?”
蘇木白冷冷地笑道。
“是。”唐賽兒道,“我這一生,什麼都能聽你的,惟獨此事。”
“那你這一生可不可以就聽我這一次?爲了我,不要殺他。”
蘇木白急切的握住唐賽爾的雙手,眼中泛出希望和乞求。
“木白…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唯獨這件事不行…我…必須去…”
唐賽兒心中不禁泛起陣陣痠疼,眼眶也紅了。
“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你們一個個都要殺皇帝不可?明知是送死,是不歸路,你們卻仍然要去?我真的不明白?”
蘇木白松開了唐賽兒的手,痛苦地嘶聲大叫道。
“木白!我這一生,只任性這一次!等我出來,我們就成親,好麼?”
唐賽兒不禁失聲痛哭起來。
“那你走吧…走吧…”蘇木白又是一聲冷笑,“我不會再阻你…”
說完蘇木白轉身離去,步伐蹣跚。
“蘇木白…對不起…對不起…等我報了仇…一定來找你…”唐賽兒嘴裡喃喃道。
而今夜,又有幾人能安然入眠。
第二天,蘇州碼頭。
“遊浪,蘇木白說他身體不適,就不來給咱們送行了。”楊大力道。
唐賽兒心裡默唸,他果然沒來送自己,原來他還是生自己的氣了…,這樣也好…這樣也好…,如此一來,自己便可了無牽掛的替父母報仇。
“走吧…”唐賽兒深吸一口氣,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大步踏上船頭。
“大力,你說我們這次進宮,是對,還是錯?”
唐賽兒站在船頭,看着奔流的江水,悠悠問道。
“我只知道,這次進宮,我能看見小妹,小妹是進宮選秀的,這次我們進宮一定能看見小妹。”楊大力道,雙眼似放出了光芒,言語中掩飾不住的喜悅,“只要能看見小妹,別說進宮做假太監,就是做真太監我也願意!”
“你…”唐賽兒看着楊大力,笑道,“若是讓你做真太監,你不跳起來纔怪。”
“這…嘿嘿…我只是說說而已…”
楊大力的不好意思撓了撓頭。
小妹…你現在還好嗎…你是否還活着…你能等到我和楊大力進宮來找你的那一天麼…
京城,皇宮。
今天是楊小妹進宮的第十天,這十天,她一直循規蹈矩的待在儲秀宮,等待着接近皇上的機會。
“秀女夏莊兒,即刻隨我前往乾清宮。”冷冷的聲音從楊小妹的屋外傳來。
“乾清宮…請問公公,是皇上要見我麼?”楊小妹問。
“問那麼多做什麼?叫你走你便走!”只見來人狠狠的瞪了楊小妹一眼,怒道,“還不快跟我走?”
於是楊小妹只好隨着來人而走。
越走,楊小妹越覺得不對勁,自己一個小小的秀女,誰會在深更半夜的找自己,除非,她的身份已經被人發現。
“這位公公,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兒?”楊小妹道。
“到了,進去吧。”來人自一間小屋外停下腳步,惡狠狠的看了楊小妹,怒道,“還不進去,等什麼?”
說完一把將楊小妹推了進去,楊小妹腳下一陣躊躇,摔倒在地。
等她擡起頭來,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心知自己今日是活不過了。
只因她看見屋裡竟然站了七個人,四個嬤嬤,三個太監,再加上門外的太監,正好八人,門外的太監將門掩好,走了進來。
此時楊小妹早已汗如雨下,但她還是定了定神,道,“請問各位嬤嬤和公公,找我來所爲何事?”
“楊小妹,山東泰安人士,八歲入布衣幫蘇州分舵,此次進宮冒充秀女夏莊兒,論罪當斬。”太監冷冷道。
“公公開玩笑了,我是夏莊兒,你說什麼,我不太明白,你說的那個楊小妹,我不認得。”楊小妹道。
“那你認得我麼?”只見一人從裡屋緩緩走出。
“你…,是你!”只見楊小妹難以置信的瞪了雙眼,一張嘴也因爲極度驚訝而呈“O”型,“居然是你…你就是內鬼…”
“怪不得…怪不得…我終於明白了…”
楊小妹跌坐在地,眼神渙散,口中不停喃喃自語着。
“秀女夏莊兒,身染重病不治身亡,死於儲秀宮,終年一十八歲。”只聽來人冷冷的說道,“屍體已於今夜火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