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下的人都以爲這是王千金事先彩排過的‘特別節目’,便隨聲應和起來,一時起鬨聲四起,白若夏十分尷尬。
她和白情的目光在人羣中對視一眼,又飛快移開。
白情看着她,有些嫌惡,有些意外。
白若夏擡眸,只當王千金是故意整治自己,這裡其它人或許不知道她和白家的淵源,但是王千金和白情交好便不可能不知道。她有些不安的拽緊了自己的裙襬,周圍的人此刻都用一種有色的眼光看着她,一面期待,一面鄙夷。
她哪裡會什麼表演呢?
用眼神向許昊求助,他正和旁邊的人推杯換盞,感應到她求助的目光,許昊神色淡淡,沒有要幫她的意思,反而給了她一個警告的眼神。
她不能搞砸,丟了許昊的臉。
即便王千金沒有點明,但是在場的人都看到了她是跟着許昊一塊兒來的。
上還是不上,一念之間。
杜佑成不知道王千金和白若夏什麼仇什麼怨,他自己也不待見這個白若夏,他可還記得沈氏利用白若夏的名義來和自己打官司,害他賠了不少錢。他也記得妹妹杜佑薇被沈其睿和白若夏欺負成什麼樣子。
臺上,聚光燈下,只見一身深紫色西裝的杜佑成牽起了王千金的手,頗爲寵溺的問道:“千金和這位小姐認識?”
“不認識。”王千金笑着,表情無懈可擊。
她忍不住反問杜佑成一句:“你認識她?”
杜佑成點點頭說道:“我認識她的男朋友,是沈氏一個小小的員工。”
話音完,有人開始偷笑,到後來鬨笑聲越來越大。
白若夏就這麼成了衆矢之的。
只因爲她突兀的出現在這個上流社會的圈子裡,她作爲許氏總經理的女伴,卻是一個小小員工的女朋友。
沒錢,沒身份,沒地位,作爲女人,她還沒有美貌。
許昊眉頭皺起,看向白若夏,只見她臉色發白,側臉的肌肉緊繃着,他小啄了一口酒,朝白若夏走去。
衆人都道這女人與許總關係不一般。
就在許昊擡手要去拉白若夏的時候,事情出現了轉機。
大門處幾個保安被打倒在地,幾個威風凜凜的便衣警察持證闖了進來,氣勢逼人。
在場的賓客都被嚇了一跳。
杜佑薇的位置離門口最近,她作爲杜家人,端起主人的架子,也不管來的是什麼人,上前詰問道:“你們是什麼人?竟然敢這樣無理!你們可知道在場的都是些什麼人?”
“在場的人麼,不過是男人,女人,難不成還有不男不女的人?”爲首的警察不苟言笑,說出的話卻讓人哭笑不得。
杜佑薇被氣到,跺腳就指着這男人的鼻子,“來人吶,給我把人轟出去!”
杜家的保鏢們齊刷刷站了出來,黑壓壓一片,和便衣們形成對抗局勢。
“看來這警官證得重新印刷過,字太小,不僅這位小妹妹看不清,連大名鼎鼎的王局長也看不清了。”那警官破天荒一笑,竟給人森冷的感覺,氣氛一時變得低沉壓抑。
王千金的父親是在場最有分量的人,此時被點了名,又是在寶貝女兒的訂
婚宴上,臉色焦黑,目光如刺,穩步走着,人羣自動爲他讓出一條道。
“司警官盡職盡責,辛苦了,來來來,今天是小女訂婚之日,司警官賞臉喝上一杯!”王局長的表現似方纔劍拔弩張之勢全然未發生過一般,反倒待人親和。
那被稱作司警官的卻不買賬,恭敬一笑,不動聲色的避開王局長擡到他肩上的手,“王局長,我的警官證字兒太小,不如給王局瞧個東西,王局也好幫晚輩看看這東西還有沒有用?”
王局長冷笑一聲,顴骨上的肥肉狠狠一顫,他不覺得一個小警察能拿他怎麼樣,這麼多年,能動他的人在動他之前都被他給拿下了,他還怕了這初生的牛犢不成?
司警官也笑,聲音卻清涼如鍾,這鐘,卻是索命鎮魂鍾。
硬生生讓原本喜氣洋洋的訂婚宴亂成了一鍋粥。
他說:“王局長,這是逮捕令,請跟我們回警局接受進一步的調查。”
“呵,證據呢?”王局長即便手心冒汗,仍是不死心。他怎麼會栽到一個小警察的身上?
這時,外面又涌進來一堆人,幾個黑衣保鏢護着沈其巍進來,他身邊還跟着個拎包的助理沈毅。
氣質超羣,卓爾不凡,沈其巍西裝革履大步流星的走來,眸色沉沉,笑意玩味,身邊沒有女人的他看起來比新聞上要風流英俊許多。沈毅原也是個帥氣的,在沈其巍的光輝之下,卻甘爲陪襯,只算得上是眉清目秀了。
白情看到了沈毅,自然曉得沈毅跟隨的那人到底是誰,她只覺得心快要跳出來了,眼神不由得緊隨沈其巍。
沈其巍走了幾步,並不靠近王局,只讓沈毅打開公文包,展示着王局的罪證。
他聲調平穩,一字一句:“王局,這些是你前些年丟失的手機電話錄音,法庭已經將對話還原成文本,王局要是想看到時候有的是機會。還有一些,是王局升任局長後出差的照片,可是記錄了王局的風流史。”
沈其巍夾起一張照片,瞥了一眼,嫌棄的把照片扔了出去,“王局,你的眼光怎麼那麼差,這種女人也敢玩?”
王局氣得要死,又怕的要命,回頭看了看已經昏厥過去的自己老婆和淚流滿面的女兒,臉色焦黑,垂下了頭,狠狠道:“沈其巍,你公報私仇!”不過是一個項目沒有給沈氏,沈其巍卻動了真格!
沈其巍卻是笑了,“不好意思,王局,這些東西是酒店員工在王小姐的房間發現的,我作爲皇庭的老闆,怕擔上事兒,把東西送來給警官而已。您別誤會!”
原來他竟然是皇庭的老闆,皇庭氣派豪華,是權貴聚集之地,也是魚龍混雜小道消息頗多的地方。
“爸!不要,我爸爸是無辜的!我爸爸是無辜的!”王千金大叫着,沒有人搭理她,她便去拽杜佑成,想不到杜佑成心煩意亂更是厭煩她,把她甩開。
“杜佑成,你是不是看到我爸爸失去權勢了就後悔了?”王千金忽然冷靜下來。
杜佑成不說話,目光緊鎖着沈其巍,王局一倒,他手裡的項目全部泡湯,都是爲他人做的嫁衣裳,還白白攤上了一個王家的累贅女兒。他比王局更沉得住氣,半晌未說什麼,直到助理湊到他耳邊說了一句什麼,他不
禁臉色大變,看向沈其巍的目光多了幾分殺意。
一場好好的訂婚宴不歡而散。
白若夏被嚇得不輕,沈氏如何鐵血手段的上演一出許昊口中的戲,她看得清清楚楚,沈氏之所以和許昊合作,爲的不是江城,也不是C計劃,爲的是打垮杜家!許氏只是沈其巍掩人耳目的合作伙伴,他真正的動作藏得太深,不動聲色的就把杜佑成剛傍上的大腿給斬斷,而杜佑成,恐怕這次凶多吉少。
好一招,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緩過神來時,會場裡警察越來越多,賓客紛紛離開,白若夏腳站得有些發麻,慢吞吞的走着。許昊早已面色凝重的和沈其巍一同離開。
她埋頭思索着,腦袋裡竟然一直深究的是沈其睿知不知道這裡發生的事?
她總下意識的覺得,沈其睿似乎無所不能。
能猜到許昊的動機並破解,又總在她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這種感覺,在上次碧桂園剪綵活動時尤爲明顯,只是當時被她很快忽略了。
就在剛纔,白若夏甚至出現了錯覺那個突然從天而降替她解圍的人是沈其睿。她心裡莫名的相信他有那個能力,可是正常的思維邏輯又與她矛盾。
越想越亂,她甩甩頭,身體有些疲憊,不小心被收拾會場的工作人員一撞,眼見着就要直直摔到對面桌上的一堆酒杯中去。
她心裡暗叫,慘了,原本不怎麼樣的臉又得毀了。
可是當她身體停止向下運動,痛感卻不曾襲來,只有淡淡的清香縈繞在鼻尖,不仔細聞聞不出來。
白若夏又吸了吸鼻子,睜開眸子,激動的看着抱着自己的沈其睿。
“你怎麼來了?”她其實想說,你怎麼纔來,想想太矯情就給改了口。
沈其睿一手扶着她的腰讓她站直了身體,一手牽着她的手,溫潤一笑,“接收到你的信號就來了。”
“我的信號?”
“唔,這裡。”沈其睿指了指自己的心臟,動作漫不經心卻又透着別樣的認真。
白若夏睨他一眼,拉着他要往外走,同他吐槽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的腦子此刻卻是異常的清醒,剛纔沈其睿又救了她一次。她摔下去那樣急,如果不是一直在場的人,根本反應不及!
也就是說,沈其睿一直在場。
那沈其巍的出現,警察的出現,和他有沒有關係?
他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就連許昊也要處處防着他,查探他?
沈其睿見白若夏低頭心不在焉,見會場打掃乾淨,燈光未關,他心思一轉,便用力將白若夏一拉,她在他的牽引下轉起圈來。
音樂突然配合的響起,而白若夏看不到偌大會場裡的第三個人。
她的心越來越不安。
可沈其睿溫潤如玉的笑顏太惑人,她漸漸迷失在他輕快的節奏裡,跟着他,舞步蹁躚。
她這才注意到,沈其睿已經換了禮服,黑色上乘面料在燈光下透着些晶亮的條紋,他容顏如玉,笑起來說他風華絕代也不爲過,尤其他那雙藍色的眸子,湛藍如星海深邃。
角落裡,一個走動的身影忽然停下,注視着舞池中央的兩人,片刻後便離開。
(本章完)